说是不会慌,临到这一刻,岑柏还是慌了,脸色煞白,浑身肌肉绷紧,表情慌乱,左看右看,竟是连床头灯都找不到了。
    没用!
    关键时刻净掉链子,苏雪桢索性自己够到灯拉开了,她因为肚子大躺着看不到,只能让他看:“看看是不是见红了?”
    明亮的灯光照耀下,岑柏一眼就看到了那跟点滴一样的红色,这是见红了!
    “你先别急,咱们去医院。”
    岑柏终于反应过来,赶紧下床,哐哐去敲张光香的门,“妈!快起来!雪桢要生了。”
    张光香本来睡得正香,迷迷糊糊就听有人在喊她,再一细听内容!
    不得了了!她马上坐了起来一边穿鞋一边高声喊:“送医院!送医院!”
    见红了说不准什么时候生,但肯定要去医院检查下,苏雪桢看他俩咋咋呼呼的样子,决定还是靠自己,缓缓从床上起身。
    张光香冲了进来,要把她按回去躺下,“你别坐起来啊。”
    “你把待产包和身份证明都带好!”
    苏雪桢不耐烦指了指岑柏,直接命令,“这些都备好后,下去找车咱们去医院。”
    岑柏应声而动,去整理她吩咐的东西,苏雪桢随后又看向张光香,“妈,你去检查他有没有什么漏掉的东西。”
    “给我多带两套衣服。”
    话音刚落,突然出现的宫缩让苏雪桢疼得嘶了声,这下她是真的确定孩子要出生了,正在整理东西的两个人听到她声音,齐齐转头看过来要帮忙。
    “看什么看!你们能替我生吗?!!!”
    这会儿宫缩还不严重,疼痛程度能忍下去,苏雪桢反而为这两个人的反应速度着急,斥道:“该干什么干什么啊。”
    生产要用的东西平时都放在他们卧室,岑柏收拾起来很快,一瞅准机会又要过来看她:“我都收拾好了!”
    “去找车。”
    宫缩一阵一阵的,刚开始间歇比较长,疼一阵就没了,苏雪桢等宫缩过去了,摸了摸肚子,非常正经地吩咐:“你们俩可千万不要折腾你妈我,先提前说好,不要争抢,一个个来!”
    “第一个不要出来太快啊,太快你妈我子宫颈会撕裂,还容易产后大出血,太慢就更不行了,你妈我要疼很久,说不定还要剖腹产。”
    因为上次产检显示两个孩子胎位很正,她这次是打算顺产的,眼下提前出生,孩子体重稍轻,顺产成功的可能性也高。
    张光香检查完岑柏收拾的东西,就听她这么嘀咕,不由得笑出声来,“哪有你这么当妈的,全说自己怎么样。”
    “我不,我就要说。”
    苏雪桢心里危机感起来了,“妈,等宝宝出生了,你会不会就注意不到你闺女死活了?”
    “什么死不死的,不吉利!”
    张光香伸手拍了她脑门一下,笑骂:“我疼他们俩不也是因为你吗?”
    “那不一样,我必须是你心里的第一顺位!”
    苏雪桢拉着她的手耍赖,她可太在意这个了!毕竟龙凤胎多新鲜啊,到时肯定很多人都去看孩子,就没人注意刚生产的她了。
    外孙外孙女再怎么亲,能比得过闺女?!他们夫妻俩婚后等了多年才有了一个苏雪桢,可以说是倾尽家财去养育的,宠了这么多年,自然是谁都比不上她。
    张光香心里感慨,一时也说不出煽情的话,应和她回:“肯定是你。”
    这边岑柏骑着自行车,沿着大路找乌龟车,这么冷的天,又是半夜,司机都早早回家睡觉了,恐怕只有火车站才有,可骑车到火车站最少要四十分钟。
    骑了五六分钟都没找到,岑柏心急如焚,家里什么情况他也不知道,为了节省时间,他转念一想,掉头直接去了乌龟车管理公社。
    这个点,公社的灯还亮着,有人值班。
    岑柏扔下自行车,走过去敲了敲窗:“你好,能借用下车吗?我老婆要生了,实在找不到车。”
    里头的工作人员抱着热水袋昏昏欲睡,听到咣咣敲玻璃声睁开了眼,“什么事?”
    岑柏又说了一遍:“我老婆要生了,打不到车,想借下车。”
    事态紧急,但规定在那摆着,工作人员没权利同意,摇了摇头:“借不了。”
    “您通融通融?”
    “同志,真不行,要是被发现我可是要被革职的。”
    岑柏败兴而归,实在不行都打算去警局借警车了,未料刚踏上自行车,一侧突然传来一道男声,“岑处长?”
    岑柏转头一看,有些记不清人是谁了,踩上自行车要走,“有事下回聊,我有急事。”
    “你不是要借车吗?我来开。”
    成家敏晃了晃手里的钥匙,“我就是这开乌龟车的。”
    “那谢谢了!”
    岑柏二话不说就跟他走了,把自行车放到后备箱,坐上去跟他说了下地址。
    成家敏跑了两年乌龟车了,哪条路都认识,很快就知道该往哪走了,启动了车子。
    看着车子往自家方向开,岑柏想了半天没啥印象,只能问他:“不好意思同志,我实在想不起来你是谁。”
    “您不记得也正常,去年夏天我弟拉客,被抢劫了,最后是你们治保处抓到人还帮忙把钱找回来的。”
    当时成家敏弟弟不仅被抢劫,身上也被歹徒刺得浑身是伤,因为是凌晨,他们一家本来都以为犯人肯定找不到了,谁知报了案不到一周犯人就被抓了。
    当时负责的人就是岑柏,虽然只是简单握了下手,成家敏一直没忘记他的恩情。
    乌龟车司机遇到抢劫案太普遍了,岑柏也数不清自己经手过几件了,冲他笑着点了点头,“这回真麻烦你了。”
    “别客气。”
    成家敏加大了马力,不一会儿就开到了大院门口,岑柏翻身下车,“辛苦多等一会儿。”
    “没事,慢慢来。”
    成家敏点了点头。
    岑柏从后备箱里把自行车搬下来,停到屋里后,赶紧上楼:“车来了,我们去医院。”
    “这么快!”
    凌晨三点,苏雪桢还以为没那么快能打到乌龟车。
    “正好碰到熟人了。”
    经过这趟找车之旅,岑柏终于恢复了理智思考,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心疼问道:“疼吗?”
    他人回来,苏雪桢感觉心也定下来了,轻声回:“刚才疼,这会儿还好。”
    “我扶你过去。”
    岑柏慢慢把她扶了起来,转头又跟张光香说:“妈你先拿着东西,能拿多少拿多少,拿不下我再过来一趟。”
    待产包加衣服也没多重,张光香一个人就能拎完,“我能拿完。”
    岑柏轻轻扶着她下去坐车,安顿好之后,又回来检查了一遍有没有落下的,上锁离开。
    “同志,去人民医院。”
    岑柏提醒他出发。
    成家敏说了声好嘞,再次启动车子往人民医院走。
    苏雪桢望着远去熟悉的街景,有感而发:“去的时候还是两口之家,回来就变成四口之家了。”
    前排的司机成家敏笑着祝贺:“双胞胎啊,恭喜!”
    岑柏道了声谢,注意力又放到了苏雪桢身上,他知道这俩孩子虽说日常喜欢跟他对着干,但关键时候都挺听话,喃喃道:“我知道你俩提前出来是想见爸爸妈妈了,但千万不能让妈妈太辛苦好不好?”
    他这一说,宫缩又起。
    苏雪桢猛地抓住了岑柏手臂,咬牙切齿道:“你别说话了!”
    他们家离人民医院很近,加上这个点路上也没什么车,不到十分钟就到了人民医院。
    今天不巧,妇产科没孕妇要生孩子,也没人值班,只有急诊有两个医生,一个是呼吸科的夏军涛,一个是普外科的纪思仪,一看车上下来是她,飞奔过来,“苏医生,你这是要生了?”
    苏雪桢正被宫缩折磨,“嗯。”
    “你先帮我检查下,没啥问题就先别给凌瑶打电话了。”
    纪思仪不是专业的妇产科医生,但作为普外科医生,做些初步检查还是绰绰有余的,站起来回她:“一指还没开。”
    苏雪桢一直在心里计算宫缩的时间,现在还是每26分钟一次,自然还没到开一指的程度,首胎难生,想来会是一个漫长的征程。
    疼痛越来越剧烈,一浪接一浪,到最后苏雪桢已经没心思记录宫缩的时间,全部交给了岑柏,她闭着眼睛等待疼痛过去,天将亮时,总算开了一指。
    夜班急诊下班前,苏雪桢被推到了妇产科,等候凌瑶来上班。
    辛苦了一夜也累了,张光香先去外面买了早饭回来给她吃,红豆粥和包子。
    苏雪桢饿死了,但身子又疼,只能吃一阵歇一阵,张光香坐在病床旁看向岑柏,忽然想起一件事,“是不是还没通知家里人?”
    岑柏这才反应过来,“是,还没来得及打电话。”
    “我在这看着雪桢,你去打电话吧。”
    生产这事若是错过了,只怕亲家要呕死,张光香催他赶紧去,“你爸也打一个。”
    岑柏知道她说的是苏显国,看了苏雪桢一眼,“我很快回来。”
    说完下去打电话了。
    凌瑶卡着点来上班,刚到诊室听护士说苏雪桢在病房待产,换了衣服就往病房跑,看到病床上痛苦呻.吟的好友马上开始检查,还不忘闲聊:“什么时候来的?”
    苏雪桢这会儿宫缩正剧烈,岑柏忙替她回答:“凌晨三点来的。”
    苏雪桢躺在病床上疼得都快产生幻觉了,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剧痛,明知道那地脆弱,偏偏死命要撕开。
    她虚弱地点了下头,“你终于来了。”
    “快看看我开几指了?有没有五指?”
    “还早,刚二指。”
    二指连进产房的资格都没有,凌瑶安慰道:“放心,到进产房的时候我会来通知你的。”
    苏雪桢只能咬牙等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接到电话的岑家父母马不停蹄赶了过来,娄桂兰把补品放下,进来先关切问了苏雪桢的情况,随后跟张光香聊了起来,“这个小柏,这么晚才通知我们过来。”
    来太早又没生,光在这看苏雪桢哀嚎也没用,张光香接话,“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生出来。”
    被四个人站在病床前这么盯着自己生孩子真的挺窒息的,苏雪桢小声跟岑柏说,“让家长都先去做别的事吧,我恐怕要晚上才能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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