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会的宽敞大堂里,所有人直立整齐分化排成了两边,眾人恭敬站得笔挺,脸上是一致的严肃,眼观鼻鼻观心,连呼吸都显得小心翼翼。
    秦予日与顾希由两人不疾不徐的缓步走路从门口至大堂中,明明是姍姍来迟样,却又面露严肃不苟言笑,沿路的“会长、师兄。”是一道道的从外至内喊了进来。
    摆在路最后的墙壁前,是一尊约四月婴儿般大小的红袍关公像,祂中间前方有个香炉,香炉里头插了三柱清香,正香烟裊裊的往上飘扬,散开至整个大堂。
    秦予日与顾希由在祖师爷前站定,身旁两边小弟各自低头呈上点燃的香,待他们接过诚心向上三拜后,由其中一人统一插上,两人皆退回原处背对着祖师爷。
    待秦家叔侄转过身来,底下兄弟们已经排好了整齐划一的队形。
    秦予日目不斜视、浩气凛然朝着跟随他多年的弟兄们说:
    “今日各弟兄跟随云天会多年,我们所遵守的也不过忠与义二字,忠是什么?是惟正是忠、是忠于本心。义是什么?是忠肝义胆、为正而义。义天会与云天会本是同根生,却因彼此理念不同而分道扬鑣,几十年来本相安无事,没曾想他们却走起了偏路,今天秦某便要给那些丢脸傢伙去去槁骨腐肉!肃清风气!”
    眾兄弟举起一隻手朗声齐喊:
    ““义薄云天、合二为一!义薄云天、合二为一!””
    片刻后,顾希由以着‘顾小希’的身份发号施令。
    “眾弟兄听令!!我将你们分成了四队。”
    “a队人马向下打点云天会所有可用情报,务必找出曹大格这人所在位置。”
    “b队人马去蒐集义天会以前、现在他们所贩毒、勒索、暴力讨债、非法生意,转向网路、新闻台,用爆料者身份,极力摘下他们戴上的那假惺惺的面具。”
    “c队人马负责蹲守那些各方势力头目的出现地,一有相关人员动静,切勿自己打草惊蛇,先将消息传回来,再等候上方听令行事。”
    “d队人马与c队人马务必互相掩护对方,有危险就撤,不许恋战,我们几个兄弟出去,我就要你们必须给我全员归队!”
    “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师兄!””
    顾希由頜首点了点头,不同于以往的温柔,那清冷声线如是说:
    “那么………开始行动!”
    手下兄弟无人有异,领了命令后各队接收,原地解散而去。
    这是他第一次以顾小希这模样站在云天会的大堂。
    会长、副会长、再来便是他这位‘师兄’了。
    而副会长前两年因为肺病而死,现如今,说他‘顾小希’是二当家,也是很令一帮人信服的。
    旁边的秦予日看了他一眼,那眼里有着藏不住的讚赏,两舅姪往旁边走廊步去,离开了那江湖味十足的大堂。
    “早知道你头脑聪明,那师兄之位,一开始应该留给你的。”
    身后随同两人离了他们六步远,顾希由思忖几秒还是轻声回答:
    “舅舅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这人中看不中用,本来那位置就是你让媛媛捞来玩玩的,谁知道她功夫了得,没有她打输过的架,甚至愿意追随她的人还真不少!换作我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头脑里多了些上不了檯面的权相计谋罢了。”
    “唉呀,别总那么谦虚,你与她,不都是舅舅的孩子吗?”
    秦予日从他身后轻拍了他头发一下,为了演好顾小希,他戴了顶棕色假发,怕把他假发弄掉了,也只是轻轻似抚拍了一下,便将手负于自己背后。
    “对了舅,好久没见到小辰了,他好吗?”
    说起自己那不过10岁的儿子秦星辰,他失笑的摇了摇头。
    “他呀,崇拜他表姐比你这表哥还多,那中二病啊,是越大越严重了。有空你替我管管他,我心目中的儿子就该像你这样,肚里墨水才华用不尽,人又足智多谋,唉,说到那小鬼投机取巧样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真是活该他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顾希由想到小表弟那调皮样,不禁在没兄弟们看见的地方短暂笑了下。
    “没关係的舅,小辰还小,长大后会越来越稳重的。”
    “希望如此囉…。”
    他不禁想起,秦家的男人心里总有一处浪漫,爷爷给奶奶最大的一封情书,是两个孩子的名字。
    恰巧秦予月妈妈、秦予日舅舅两人是双胞胎姐弟,是以爷爷许予奶奶,日月星辰、伴你馀生。
    而予日舅舅送给舅妈的情书,是接续了爷爷的浪漫,暗喻她:
    不论日出日落、星辰光辉,都在。
    才正想到长辈们关于孩子名字方面的时候,口袋里手机的赖铃声便响了起来。
    啊……那想断我顾家子孙的傢伙又打来了……
    他面色凝重,冷酷的将通话来电给按掉了。
    秦予日刚好看见了上面一个男的大头照,忍不住侧头纳闷一问:
    “怎么不接朋友的电话?”
    顾希由对他舅舅扬起浅浅的微笑说:
    “是推销广告的所以不想接……”
    推销他自己来的!!
    秦予日边走边了然的点了下头。
    “啊~我懂我懂,有时想封锁都封锁不完呢!缠人的很!!”
    “是啊舅舅……”
    他在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位方先生有时的确缠人的紧,谁知道长得一副正常人样,嘴里却说着什么对他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见愿与他白首到老。
    阿西吧方桀昊!就他那痴汉攻势,鬼才相信他的一见钟情!还不如说他续谋已久!!
    他喜欢上他哪里?他改还不行吗!!!
    谁知道多年后,两人竟滚在了同张床上,他脸色微红正缓缓喘息着看着上方卖力讨好他的方桀昊,想起了多年前他与舅舅走在凉亭旁走廊上,那几句他欲盖弥彰的对话。
    方桀昊瞧他有些走神,便恶意挺力一顶,果然令他不小心一声惊喘从口中跑了出来。
    “啊!混…混蛋……!”
    他双手揪紧了床下床单,身子被撞的弓起,不知道此刻因为染上情慾而烧红的一双眼尾有多令方桀昊着迷。
    方桀昊伏身吻上了他那颗平时不显眼,连顾希由自己都不知道,他脸蛋一红那泪痣看起来就更嫵媚至极了。
    “谁叫你不专心……”
    顾希由看他那恶痞样,他真想一脚把他踹下床去!
    什么他喜欢上他哪里?他改便是。
    我看是,他喜欢,上他哪里?他改!他改!还不行吗!!
    “昊…太快了……慢点……你慢点……”
    “由由,你知道吗?你一叫我的名,我就兴奋的不得了……”
    顾希由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又叫他由由!他又不是小朋友了,干嘛老叫他小时候的乳名!而且还总喜欢挑在那种事的时候叫!!
    羞不羞啊你!!
    床上那一瞪对方桀昊来说,就像是顾希由变相的勾眼看他,他低头攫住方希由的双唇轻轻含着啃着,下身却又不轻不重的摆动了起来。
    “唔……”
    王八蛋!这人就不能节制一点吗…!!他的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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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那天白莫凡回到警局后,与方思竹两人根本没什么时间说些体已话。
    忙着交接、忙着押送犯人,等他回到家,已经半夜两点,洗完澡,躺在床上,握着手机没几秒就睡过去了。
    也不知道他们俩是真的少了点缘份,还是缘份未到。
    隔天顾希媛做完笔录,他们前脚刚走,后头他与方思竹正好取证回来了,两人差了十分鐘不到。
    局里没人提起什么,直到他看到笔录上‘顾希媛’三个字的签名,他默默看了一眼便放下了。
    文件夹被他轻放回桌上,右手手指正好抚过了她名字。
    就这样吧。
    他心想。
    之后的那几天他们忙的昏天暗地的,刚开始先是到医院录了蔡如芯的口供,知道她们在车上差点被强暴的遭遇,他没控制好力道将笔硬生生的折断了。
    而蔡金贵议员因为一段断章取义的录音,被人指控污衊贿选,只好先暂时停止所有一切造势活动,低调配合一切司法调查。
    有了云天会私下找寻曹大格的地毯式搜寻,这人就像是水不断被灌进洞里的蟋蟀,终于忍不住,慢慢从洞里露出头来了。
    先是同样参选希望市议员的某钱姓候选人,被流出买通各桩脚的影片,当然本人是矢口否认到底,但比起蔡金贵那里被骇客剪接过的视频,至少他自己还能提供办公室的原始档供警方调查证明清白。
    等到他可以重新为自己选举之路衝刺时,离投票只剩两天,他的团队极力缩短各地方的停留时间,一天下来吃的不多,喝不上几口水,每个人嗓子都乾哑到不行,蔡议员后来以一票之差,险胜最后一名名额,松口气后,撑起最后精神要讲几句感谢话,才发现嗓子几乎都快没声音了,有始以来最难听的鸭子声议员,那几天被媒体、民眾拿来调侃了不少天。
    政坛上钱候选人被收押后的一个月,接着出事的是当时白莫凡在刑事局的直属上司局长,被人揪出喝花酒接受未成年性招待一事。
    警察前去他住处羈押时,发现他中枪倒在地上只剩一口气,抢救回来后,在医院病房一直沉默不语。
    一个礼拜后他坐着轮椅出庭审讯,开口便说:
    “只要曹大格一天不落网,我绝不承认眼前罪状。”
    庭上法官失笑出声,说证据摆在眼前,法律是看证据说话的。
    李万立局长就说,曹大格是他最大共犯,除非他也被抓,不然他有的是时间与大家耗着。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目前能拿得出证据的,的确只有他接受性招待一事,虽然白莫凡警官希望法官传讯受害少女,有几个人她们自愿出庭作证,她们曾经‘服务过’刑事局局长,也说得出他身上隐密地方的伤疤在哪里。
    但纵使在场的人都明知道这事儿背后肯定不简单,在没抓到曹大格之前,也不能把人抓起来严刑拷打啊,只能把人再关回去,等候再次开庭了。
    审讯结束,白莫凡便到拘留所去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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