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夏意面无表情的坐下,两个青年男女嘀嘀咕咕的说着小话不时的笑两声还往赵夏意这边瞧。
    赵夏意觉得恶心,坐在那儿尽量避免与那两人接触。
    但这年月,是很注重男女关系的,像这俩人就是明晃晃的不检点,几乎不用赵夏意说,周围的人就开始对着那俩指指点点了。
    再看旁边赵夏意那张脸,不少人甚至脑补出一部三角恋的大戏来。
    赵夏意不厌其烦可到丰城还有七八个小时,她还有的熬呢。
    过了很久,不知谁喊来了乘务员,乘务员皱眉看着那两人道,“你俩再这样我就报乘警了。”
    女青年讪讪的从男青年腿上下来,男青年把座位让给女青年,女青年坐下时眼睛瞪着赵夏意轻声喊了声,“狐狸精。”
    赵夏意:“……”
    好吧,她是狐狸精。
    赵夏意从容的从包里掏出一本书看来起来,女青年仍旧隔着桌子在和男青年叽叽歪歪,男青年看了赵夏意的书一眼又看了赵夏意一眼,“你是大学生?”
    赵夏意没搭理他,男青年有些讪讪,然后让女青年老实点儿不要闹了,女青年却不依不饶起来,“张培育,你是不是看上她长的好了?我告诉你,你别想甩了我。”
    张培育脸登时就难看起来,他眼睛瞥了眼赵夏意训斥道,“崔晶晶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怎么胡说了,你难道没一直在看她吗?她不要脸你也不要脸。”崔晶晶竟然直接撒泼耍起赖来。
    赵夏意烦不胜烦,她蹭的站起来道,“乘警呢,我要报警。”
    她一嗓子,让整个车厢都安静下来,不少人都看向赵夏意看她到底想干嘛。
    赵夏意冷着一张脸,看着崔晶晶道,“怎么,就因为你长的丑就可以说比你好看的女同志是狐狸精了?你这是污蔑,你这是在毁我荣誉。”
    崔晶晶一愣,“我毁你什么荣誉了,难道不是你在勾引我对象?”
    旁边张培育脸火辣辣的不敢看赵夏意了,“你闭嘴。”
    “我就要说。”崔晶晶不管不顾道,“从她一上来你眼睛就挪不开窝了,还不让我说了,张培育你别忘了你是怎么得到今天的一切的,没有我家你什么都不是。”
    赵夏意:“……”
    嚯,好大的瓜。
    要是心情好的时候她就想就这么在这吃瓜看戏了,但她现在实在没心情,直接起身去找乘务员询问能不能办理卧铺票的事。
    乘务员看着她,“介绍信。”
    赵夏意便拿出了学校开的介绍信,对方看了她一眼说,“没有下铺了。”
    赵夏意点头,“上铺就行。”
    乘务员倒是没再为难她让她不了票,赵夏意便拿了行李往卧铺车厢里去了。
    后头那对男女似乎已经吵起来了,赵夏意忍不住嗤笑,好烦人啊。
    到了卧铺车厢一下子就安静下来,赵夏意躺在铺位上还是睡不着。
    一直到了傍晚赵夏意在火车上吃了饭,困意来袭小睡一会儿,正睡着突然觉得自己枕头被人动了一下,她睁开眼,正对上一张浑浊的眼睛。
    对方看了她一眼接着变想将手抽回去,赵夏意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喊道,“有小偷,抓小偷了。”
    她一嗓子,在她下铺和对面的人也醒了,老太太奋力挣扎,赵夏意怎么可能会松开她。
    下铺的中年男人将老太太制服住,对面的女人去喊乘警和乘务员了。
    老太太嘴里骂骂咧咧,“我没偷东西,我就是路过,不要脸,松开我。”
    赵夏意松开她才怪,直到乘务员和乘警匆匆过来她才和那个中年男人松了手。
    老太太一得到自由便想逃跑,被乘警一把抓住,“跟我们去调查。”
    “我没偷东西,她冤枉我,我就是路过。”老太太显然是个老油条了,只不过赵夏意奇怪的是这老太太在上一个车上是和那个老头一起的,没想到又上了这个车厢。
    “调查一下就知道了。”
    赵夏意提着行礼跟着一起去警务室拿出了自己的介绍信,然而老太太却拿不出来,因为她就没有介绍信。
    在这年月没有介绍信寸步难行,不老老实实的居然还偷东西,赵夏意都怀疑这老太太和之前的老头一样是专门在火车上作案的了。不过在这年头没介绍信还能混上火车也是人才了。
    不过这种事儿也不用自己调查,找来女乘警过来一搜,好家伙。老太太身上藏了不下十个颜色不同质地不同的钱包,可真是厉害了。
    赵夏意大开眼界,知道后面没自己什么事儿了便从警务室出来回了卧铺车厢。
    对面的女人和她下铺的男人是一对夫妻,见她回来问了下情况。
    赵夏意跟他们道了谢才说道,“那老太太大概是个惯犯,偷了不止一个人的东西。”
    夫妻俩对视一眼心有余悸,多亏赵夏意当时听见了,不然他们藏在枕头下的钱包估计也得是老太太的目标了。
    因为这件事儿赵夏意跟他们倒是聊了几句,夫妻俩是去苏省探亲回来,此行的目的地正好也是丰城。
    毕竟没那么熟悉,两厢谈论一会儿也就各自休息了。
    晚上九点多,火车终于到站,迎着夏日的风,赵夏意好想喊一声:丰城,我回来了。
    出了车站,得知消息的赵大刚赶过来接她。赵夏意问,“我妈呢?”
    赵大刚叹了口气道,“你妈在医院照顾你舅舅。”
    刘俊荣再不好再蠢那也是刘丽荣的亲哥哥,这是割舍不断的。赵夏意点头,“那外公和表哥他们知道这件事吗?”
    赵大刚道,“你外公和表哥估计明天就到了。但你舅妈和表弟是来不了了。”
    赵夏意疑惑,“舅妈就算了,表弟也来不了?”
    “人都不在国内了怎么来。”赵大刚叹了口气道,“你妈不在这儿,我就说句难听的话,你舅舅落到现在这结局都是他自己作的。好好的一个家让他的固执己见冥顽不灵闹的妻离子散,你舅妈带着清和去国外投奔亲戚去了。”
    听这话赵夏意更加惊讶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赵大刚道,“上个月刚走。”
    赵夏意颔首,跟着赵大刚往外走的时候她就问,“那这事儿通知他们了吗?”
    其实要按照赵夏意自己的想法,人都已经去国外了干脆就别再通知了。不然通知了干嘛?这年月出国需要很多道手续,那边即便知道了要回来,再经过繁杂的手续,真有个好歹估计回来人都下葬了。
    赵大刚摇头,“这事儿我不知道,我也不敢掺和。”
    秉持着说多错多干脆别说的理念,赵大刚就没问过这事儿,赵夏意也不打算问,等明天外公和表哥来了估计也就知道了。
    爷俩出了火车站,赵大刚说,“太晚了,先回家休息,明天一早爸带你去医院。”
    路上赵夏意又问舅舅到底得的什么毛病,赵大刚摇头,“也不算毛病,是被人打的,加上身子不好可不就成这样了。”
    说着他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以前他觉得丰城风平浪静,没有那种仗势欺人的存在,可后来他发现是他太天真了。他自己正直善良,工作兢兢业业尚有隋建强这样的人嫉妒她,后来为刘家的事奔走他感触就更深了。
    可刘俊荣脑子像被驴踢了,闹的这样的下场。
    “等到家再说吧。”
    有些话在外头说也不合适,爷俩回到家时已经近十一点,洗漱过后坐在沙发上赵大刚开始讲刘俊荣的事。
    原来在刘运为强行分了家产带着两个孙子和儿媳妇远赴首都后,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就有些狗急跳墙了,可刘丽荣背后不光有赵大刚更有许家做靠山。他们不敢动,主意就打在了刘俊荣的身上,哪怕分了家,刘俊荣手中的资产和那小洋楼也足够让人羡慕了。
    陆陆续续的刘俊荣手中的钱被掏空了,那些人又打上小洋楼的主意,刘俊荣自然不乐意,偶然一次机会,刘俊荣听到那几个所谓的朋友的谈话,他才猛然惊醒是被骗了。
    刘俊荣一想到自己因为信任这么几个人闹的妻离子散父亲失望妹妹离心,就怒火中来,不管不顾的上前理论。纠缠中几个人打在一起。
    但刘俊荣是个读书人,那些年又亏了身子回来也没养好,如今哪里是那些人的对手,那俩人也是扔了饭碗就骂娘,便将刘俊荣打了一顿还让他将小洋楼交出来。
    具体情况赵大刚等人也不甚清楚,反正最后刘俊荣被打成重伤,如今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
    就他所知道的信息,还是刚找到刘俊荣时他断断续续的说的,如今公安已经介入,正在调查这事儿。听说因为这事儿涉及的面很广,丰城市公安局已经介入,已经不是他们能够插手的事情了。
    听完赵大刚说的话赵夏意有些沉默,半晌她问道,“那我们能做什么?”
    赵大刚看着她认真道,“我们要做的就是照顾你舅舅,医生检查他体内被打出淤血,头部的伤口也很深,能活下去的几率也不是很大了。不然你妈也不会喊你回来。”
    事情已经过去两天,若非迫不得已,谁也不愿兴师动众。
    赵夏意叹了口气说,“要不要我找爷爷给问问?”
    “不用。”赵大刚摇头,“军政不掺和,而且你爷爷之前已经帮爸爸引荐了一把手,这一回你婆家姑父也帮了忙,所以市局才会插手。等着行了,这不只是我们的问题,也是上面两派博弈。如今把柄递给一把手了,他们能轻易放过桎梏他们的地头蛇吗?”
    来的路上赵夏意心情乱糟糟的,这会儿听爸爸分析心里也隐隐的安定下来。
    至于刘俊荣这条命,只能看运气了,撑的下来就活,撑不下来那赵夏意也没什么办法。
    赵大刚知道女儿很累,给她铺了床让她早点休息,“早点睡别想太多,明天一早我们接了你外公和清杰一起去医院。”
    赵夏意点头,“好。”
    躺在熟悉的床上,赵夏意却还是睡不着,一闭上眼脑子里就乱七八糟的想事情,最后睡着了,又开始做那个梦。
    男人手里拿着手木仓,举起来对着自己的太阳穴砰的一声。
    赵夏意猛的坐起来,似乎那声音还在脑子里回荡。
    打开手电筒看看了眼手表已经凌晨两点了。赵夏意有些热,从床头摸了一把蒲扇呼呼扇风,等凉快了才躺下一觉到天亮。
    七点来钟赵大刚在外头喊她,赵夏意出来时赵大刚已经做好了早饭,赵夏意突然有些恍惚,就像回到了结婚前每天一起和爸爸吃饭上班的日子。
    赵夏意说,“爸爸,您还得多久才退休啊。”
    赵大刚瞪了她一眼,“我这才当上一把手你就让我退休?你爸还想再往上爬一下呢。”
    过了年之后崔如海就退了下来,赵大刚众望所归,当了那么多年的厂长之后终于成了机械厂的书记。
    再往上爬大概就要往市里走了,赵夏意倒是不怀疑自己亲爹的本事。
    早饭吃完,爷俩着急忙慌的就往火车站赶,赵大刚呼哧呼哧的蹬自行车还不忘吐槽赵夏意胖了不少。
    赵夏意哼了一声,“才没有,我都瘦了,学校食堂的饭菜清汤寡水的都没有营养,我都瘦了好几斤了。”
    “真的?”赵大刚突然将自行车停下回头上下打量自己闺女一眼,然后嘟囔道,“还真是瘦了啊,这可不行。”
    赵夏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到了火车站发现火车晚点,一直到了九点,从首都来的火车才进站,等了一会儿就看到刘清杰推着一架轮椅朝这边过来了。
    赵夏意和赵大刚对视一眼赶紧迎了过去,“外公怎么了?”
    刘清杰温和道,“爷爷好好的,我担心回来走路太累,干脆就买了一辆轮椅,这样爷爷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想到爷爷当初受伤的原因,刘清杰就忍不住皱眉。
    若非躺在医院里的是他的父亲,他大概都不想来了。
    刘运为起色倒是不错,虽然眼中带着淡淡的悲伤,但看到赵夏意的时候仍旧温和的笑了笑,说了几句鼓励的话。
    出了火车站,几人直接奔着医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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