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除海禁时,章言为了尽快恢复米北县的经济,给前来经商的商人没有设太多限不说,竟然还给他们让了利。这他们当时都觉得章言疯了,士农工商,商人最底层,他竟然对商人低头。
    因为了解章言,他们担心章言做了知府,会断了大家的财路。
    但章言不是傻的,官商勾结甚至下属给上司送礼活动都是多少年的官场潜规则了,根本禁不住。他也是有透露了自己和吏部侍郎有关系,后来在米北县、闽南府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没想在这方面动手。
    但他还是遭到了许多次刺杀。
    虽然他没有去动其他官员碗里的东西,但是动了大商人的蛋糕。就章言定的政策,每年要从他们手中拿走至少四成利润,再加上上下打点,留在自己手中的也就三四成,一年下来都在为别人忙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在受到逼迫时,商人更有亡命之徒的潜质。
    头一年,针对章言的刺杀层出不穷。蓝因为保护他,凶名传的越来越广。不过,因为有十全贡茶在,蓝因雅名、凶名都有,在不知情的人眼中到不太可信了。蓝因才能继续自己平静的日子。
    “若没有蓝哥儿,你也做不成这些事。还是多亏了蓝哥儿。”吴山长又补充了一句。
    章言不和吴山长争辩,直接附和他,“山长说的是。”
    吴山长对章言的态度非常满意,又和他谈论起其他的时事。师母和蓝因见他们俩和谐相处,两个人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吴越山回来时,带着妻子和家中的儿子儿媳还有孙辈过来正式和章家人认识。之前山长和师母的小辈没过来帮忙招待章家人,是知道山长师母和章家人好几年没见,心中非常想念他们。在发生了吴侍郎打劫老父亲茶叶进献的事情,山长夫妇就再没上京过年。这次肯回来,为了谁不言而喻。众人贴心地留出时间给他们叙旧。如今男主人回来了,随着家中的男主人和主母出来见客,是他们的礼数。
    山长如今六十多岁,家中已是四世同堂。再坚持几年,说不定就能看到太孙子出生。当然,侧面也说明了,他们家中的人数较多。二蛋把自己的小脑袋瓜都送上了,也没把人记过来。
    章曜和二蛋因为容貌出众,在吴家和他们同龄的孩子中非常受欢迎。有个比二蛋小两岁的小男孩一直拉着他哥哥、哥哥的叫不停。
    “差辈了,不是哥哥,叫叔叔。”吴越山的妻子对小孙子道。
    家中的小媳妇、小夫郎笑的合不拢嘴,跟着打趣。只要小男孩固执的认为二蛋是哥哥不是叔叔。
    晚饭时分,侍郎府坚持留饭,他们吃过晚饭才回家。章忠告诉他们刘樊傍晚时带着青砚来过。
    *
    作者有话要说:
    预估错误,今天也没有完结qaq
    第138章 进入礼部
    过年封印前, 各个部门忙的要死。吏部和礼部两部尤甚,前者要汇总各地官员考核,外地官员来京述职都需要到吏部报道。礼部掌管祭祀礼仪之事, 年终时皇帝举行的各种祭祀天地、先人的活动由他们制定礼仪流程,事情繁琐,连皇帝从进门到蒲团跪下要走多少步都可能要讨论好几天。
    刘樊从庶吉士馆出来去了礼部。
    平时是真的清闲,到了年底却是忙的团团转,恨不得一个人当两个用。
    等到封印了,才有空来找章言。
    “章兄, 你刚当上知府那年, 让闽南府税收增加了一番, 当时可是吓死不少人。”刘樊见了章言就免不得想调侃他。
    “现在不知有多少人恨我。”章言自嘲。
    “那是, 我有几个要好的朋友都写信来骂你。说你这么能干, 衬的他们无能了。”
    章言三年知府,规范了闽南府地区漕运海运, 对百姓种植茶树、油料等经济作物大加鼓励, 让百姓将水果做成果干蜜饯和海货一样通过水路运送出去,为了确保耕地数量,对土地的使用情况加以控制, 又下令不准将良田另作他用。
    在确保庄稼收成的基础上, 将整整一个府的税收在三年内翻了两三倍,把周围的府县都给比了下去。那些州府的大人都恨他恨得牙痒痒。
    闽南府可以收上这么多税,他们管辖的州县却不可以,倒显得他们贪和无能。
    但也不可能为了追平闽南府就从百姓处增收, 就是把各种税收上两遍, 将平头百姓剥皮拆骨放到油锅里炸一炸也不可能比上闽南。只能从商户或者其他下面着手。
    但是这些官员都是读书科举出来的, 许多人对经济方面的不懂。想要给商户收税, 还需要巧立名目,不想闽南府做的那样光明正大,白纸黑字写下了条文和应缴纳的税额体量。另有一些大人和商人关系好,为了自己的利益并不想得罪他们。还有官员想要学章言给海商茶商收重税。但他们还没有开始行动,那些商人听到消息举家搬迁到闽南府去了。都是收税,都要给当官的送礼,闽南府那里做的地道多了。
    与其这样,还不如搬到闽南府去。
    上面见闽南府经营的好,越来越富裕,并不考虑他们的实际情况,只是督促他们学习闽南府进行海运、水运改革,尽快制定出统一的标准。让这些大人心中非常煎熬,暗暗在心中诅咒章言早死。
    章言不是没遭过刺杀,但不是他自己躲过了,就是身边跟着他那个凶神恶煞的夫郎,警觉地让人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想在官场上打击陷害章言,但上面人打招呼不让轻举妄动。吏部那位尚书在自己的位子上坚持了十几年,马上就要坚持不下去了。章言的师兄已经是内定的下一任尚书。动了章言,他们在仕途上会引来强烈的报复。
    有心思的人按捺住自己的想法,想让其他愣头青出头。
    但其他人也不是傻的,沿海容易升官。他们可不想因为章言得罪吏部,给自己的仕途增添波折。吏部那群人,拿捏他们这些外放的官员可是很有一套的。明升暗降、“流放”什么的,他们做的非常熟练。
    生忍了章言三年,在三年的大考核中,闽南府周围的官员联和亲友送了章言一个政绩,把他送到了京城。
    “其实他们不做这些,章兄你也是要回京的。”刘樊失笑道。
    他虽然在礼部,但有同窗在吏部,早知知晓章言这次有九成的可能要回京。
    皇上喜好章兄夫郎的十全贡茶,一喝十全茶,免不了想起几分章兄夫郎,转而想到远在闽南的章兄。靠着夫郎的茶叶章兄在皇上跟前有名有姓不说,存在感还非常高,不知道羡煞了多少说酸话的人。
    章兄的师兄又是吏部侍郎,想回京其实并不困难。
    更何况,现在是皇上觉得他历练够了想要重用他。
    “我和夫郎带着二蛋去海边捡贝壳,二蛋调皮见渔民煮海盐自己想上手,我和夫郎陪着他玩了一会儿,就有人觉得我动私盐了。”
    章言无奈。
    海边百姓不缺少盐分,内陆百姓只能吃昂贵的矿盐、岩盐、湖盐、井盐。海水煮盐晒盐的方法,早已有之。不知道是信息差的原因,还是另有其他缘故,江南盐□□败丛生,当权者却从没有人想过引入更便宜的海盐这个解决问题。
    章言当时只想查查是什么原因,真没想做什么。
    他现在还遭人刺杀呢,再去动盐,可能远在故乡的家人都要遭殃。
    但因为他在闽南府做的时过于一枝独秀,无论做什么总有人关注他,见他查盐的事情。觉得是在不能留他在闽南府搅风搅雨了。
    “他们竟然舍得把好不容易捉到的十几年前灭人满门的江洋大盗给你,真是下了血本。”刘樊道。
    “那位大人和亲属在卖私盐,为了让他安心,我不得不收下。”章言无奈地说。
    章言真没查到这件事,还是从那人给他送功劳时的言语之中猜出来的。但他做贼心虚,同时许多人都不希望章言继续在闽南给他们添堵了。
    “章兄,你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真是讨打。”明明是他顺水推舟收了人的江洋大盗,到了他面前却摆出一副别人非要他收下,他不占这个便宜还不行的嘴脸。
    官场是个染色缸,当初的章兄也面目全非了。
    刘樊假惺惺地感叹了两下,转而道,“不过,二蛋也就是婷婷是吧,真是你的福星。”
    “小魔星还差不多。”
    “章兄,嘴边的笑容收一收,我就相信你了。”
    章言立刻收了笑容,正襟危坐,让刘樊十分无语。
    “二蛋,哦婷婷,章兄你也是才高八斗的人怎么给小哥儿取个这样的小名。我觉得婷婷的性格和我非常相合,合该做我家的儿媳妇。”刘樊道。
    章言的脸冷了下来,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做梦。”
    “章兄,你还没见过我家蟠儿吧,改天带过来给你瞧瞧。不是我老王卖瓜自卖自夸,我儿长相俊朗,如今六岁芳龄,就能出口成章作诗画画,配你家二蛋不亏。”刘樊一激动不小心叫了二蛋。虽然吐槽二蛋这个小名的是他,但喜欢这么叫的也是他。
    “我家曜儿三岁对各种启蒙书籍倒背如流,五岁正式跟夫子启蒙。六岁学四书,七岁写论,八岁时学习武艺和琴棋书画并都十分精通,十岁时先生说可回家下场一试,但曜儿决心再读三年书,从县试考到秋闱。”
    “有志气。”
    刘樊擦擦并不存在的汗,当初小仙童太生猛了,他家儿子比不过。但他不想放弃,光是听青砚描述,刘樊就觉得与自家不苟言笑的儿子相比,章婷婷那个小哥儿更像他的孩子。这豁达有趣的性子和他多想。
    “我在令公子三岁时就已瞧出他不是凡俗之人,普通人自然比不过。但我儿有一大好处,长得好。除了曜儿我再没见过比他长得好的孩子。若是能和婷婷结缘,生出来的小孙子定会非常漂亮。”
    “美丑又何差别。”章言不在意地道。
    “险些忘了,当初嫂哥夫那个样子,章兄都能接受,外孙子长相自然不在意,但是漂亮些总让人赏心悦目吧。”刘樊挣扎道。
    章言摇头。
    刘樊没想一次说服章言定娃娃亲,章婷婷才六岁。做父亲的不舍得也是人之常情。“嫂哥夫在闽南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这次回来像是变了个人。”
    “南方水土养人。”
    “真的,那章兄你为什么黑了一圈?”刘樊将信将疑地看向章言。
    “江南闽南利女子、哥儿,多出贤良貌美的美人,夫郎去了变白了些不算什么。”章兄认真地道。
    章言笃定的样子让刘樊有些动摇。随后他想到自己就是淮南来的,南方出美人不假,丑的也不少,只是不值得提起罢了,真是信了章言的邪。
    这么能忽悠。在米北县和闽南府的时候,不是全靠忽悠人过来的吧。
    “刘兄为何如此看我。”章言忽视掉刘樊愤愤的眼神。
    “章兄可知会进入那个部分。”
    “不知,说不定会和刘兄一起共事。”章言道。
    “你是个干实事的,来礼部和我们一样养老岂不屈才。”刘樊道。
    “章言也心向赵学士。”
    赵学士是当初章言和刘樊会试的主考官,靠保命之道屹立两朝,从礼部尚书致仕,加封太子太傅、龙渊阁大学士。琼花宴时刘樊还特意去请教过他为官之道。从庶吉士馆散馆时,通过运作来礼部从七品小官做起。
    “章兄你是劳碌命,比不得我等富贵闲人。”刘樊笑话章言痴心妄想。
    皇帝老爷把他闽南召回来,明显是想让他做事的,怎么可能会让他挂个闲职养老。但是阳春三月,在吏部看到章言的身影时,刘樊十分吃惊。
    皇帝老爷到底是想重用章兄,还是不想?
    然后发现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时,他暂时将心中的疑惑抛开。只在心中想着,章兄现在是他的上官,他还要坚持让儿子和二蛋结亲吗。会不会被人嘲笑卖儿子?
    *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9章 放雷
    刘樊从庶吉士馆出来进来礼部, 从六品主事开始做到从五品的员外郎,四年时间只升了一级。章言外放进入礼部空降从四品仪制郎中一职上。
    刘樊可是知道有好几个资历久的员外郎在盯着这个肥缺,在过年表现的好像农家的牛都没有他们能干似的, 没想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们努力的果子早就是章兄的了。
    刘樊心里对那几个仗着年龄比他大对他拿乔的同事早就心有不满,见他们的谋划落了空,心情十分的美。
    对章言来礼部养老也不觉得浪费才华了。章兄在外头累死累活干了
    “章兄,你今日可是给了我一个好大的惊喜。”在众人还在观望这位新来的郎中时,刘樊上前和他招呼道。
    “本官早就说过, 是刘员外郎不信而已。”章言道。
    第一次见章言对他打官腔, 刘樊冷不丁地还有些不习惯。但在京城这么多年, 他也混成了场面人, 很快调整好自己的表情, “章郎中上任的时机真巧,刚好过了最忙的那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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