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分明不是萧晗的手。
    反应到这一点,姜婵儿心中咯噔一下。
    猛然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
    是一张清俊非凡的面庞,五官深邃,棱角分明,剑眉斜飞入鬓角,有种凌厉阳刚之美,一双灿若星斗的长眸炯炯看着她,灼亮的仿佛是穿透了悠长岁月而来的。
    这张脸太过熟悉……
    姜婵儿脑中飞闪过画面。
    最终认出来——
    是当日与她和萧晗比骑射的戎国武士!
    只因他今日并非是外夷打扮,而是穿着一席中原男子的素色宽袖锦袍,全然是清风俊逸之貌。
    才会让姜婵儿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你……”
    姜婵儿当即便想唤人,可还未喊出声便被那只滚烫的手给捂住了唇齿。
    姜离怕她喊人,即刻捂住了她唇,又紧又牢。
    他目光灼灼瞧着她,另一只手去扣她绵软的腰,防止她挣扎动弹,语气温润得快要滴出水来。
    “婵儿莫怕,阿兄来了。”
    第40章 纠缠
    阿兄?
    什么阿兄?
    看着眼前同自己长相没有半分相似的男子。
    姜婵儿脑中乱臣一团麻、
    难不成她在家中真有过兄长?
    可他先前明明是阿什利的武士, 为何又会出现在此处,还口口声声说是自己的兄长?
    姜婵儿告诉自己要稳住。
    没弄秦楚事情真相前,她不能随意轻信别人。
    思及此,她胡乱地动了动眼睛, 冲那自称是他兄长的男子挤眉弄眼起来。
    若真是她的兄长, 那她也必定要听他解释, 寻求证据来证明的。
    见她对他眨眼睛, 姜离的瞳孔如同灼烧的玉璧,又亮又透。
    他凑上去在她耳边低语, “婵儿莫喊莫叫, 阿兄便松开你。”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姜婵儿点了点头。
    紧接着,那只手将她唇口捂得严严实实的大手, 终于松开了。
    姜婵儿立时翻了身, 纤腰从他手掌间脱出, 与他隔得远了些,满是戒备地瞧着他。
    她惊魂未定地喘息着,嗓音又干又哑:“你到底是什么人,可知擅闯宫闱是死罪?”
    见着魂牵梦绕的人儿如此警惕自己, 姜离眼中的落寞清晰可见,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婵儿你莫要害怕,听阿兄解释。”
    他半蹲下身子, 用卑微的姿态想去靠近姜婵儿,可姜婵儿却警惕地翻身下榻, 一步步后退。
    她拔下发上的一只簪子对着他, 眼神满是防备。
    “你莫要过来了。”
    “好, 我不过来。”姜离的嗓音有些苦涩, “当初是我不好, 才会让他们把你送来这囚笼般的深宫,若非如此,也不会害你摔下悬崖,九死一生,还失了忆。”
    姜离满脸都是悔恨。
    “不过婵儿你放心,阿兄此次废了这么大周章,潜入宫中,就是为了救你出去。”
    “你很快就会自由了,阿兄今后会娶你,亦会休了苏晴那个毒妇,让你做我明媒正娶的夫人。”
    姜婵儿听着他的娓娓诉说,脑子里突然混乱起来……
    好像有碎片般的东西在一点点交织。
    “阿兄,你不是说你会娶我的吗?”
    泼天的大雨里,穿着梨白暗花月华裙的少女浑身湿透,追着一辆华帷翠盖的马车后头,像疯子似的哭喊。
    路上的行人纷纷驻足而观,发出啧啧议论。
    “这不是姜家的三小姐吗?”
    “她追着自己的阿兄做什么,难不成真是□□?”
    “你知道什么?我听说呀,这姜家三姑娘是刺史大人收养的,与姜世子并非有血缘关系。”
    “那便更荒唐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假千金,还想攀附世家公子,让他背上不伦之声,叫我呀,我也逃得远远的。”
    “哎,这林子大了真是什么鸟都有,掂不清分量的比比皆是。”
    ……
    那些流言蜚语几乎要将她的脑子撑裂,姜婵儿越是回忆,便越是痛苦起来。
    她手中的金簪吧嗒一声落在地上。
    难受地捂住了脑袋。
    可那些过往的记忆却还是未有停下,一波又一波,不断侵袭她的脑海。
    原本清润的杏眸逐渐变得混沌迷茫。
    “婵儿你怎么了?”姜离大跨步上前,借机靠近她,去揽她的胳膊,“可是哪里不舒服?”
    姜婵儿皱紧了眉头,试图将其推开。
    眼前的人影和脑中的画面交错在一起,分不清虚幻还是现实。
    大雨未歇,马车终于停下。
    白衣少女死死盯着马车中一席红袍飒爽的俊朗男子,眼眶通红如染血。
    “阿兄,你如何能说话不算话。”
    男子将她的手一点点从车框上掰开,嗓音认真而又冷漠。
    “阿兄即将要取苏家嫡女为妻,婵儿若愿意,将来可做阿兄的妾室。”
    话音落下,少女浑身颤抖,身形踉跄几乎站立不住。
    此时马车动了起来,将其狼狈地撞倒在地。
    雨声磅礴,一点都没有消减的势头。
    流言蜚语铺天盖地而来,几乎要将单薄的少女淹没。
    那双杏眸如泣血般猩红,盯着马车离开的方向。
    一点点被绝望笼盖。
    “不,不要。”回忆到痛苦的姜婵儿抱着脑袋蹲下去,眉头紧皱,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她不想去想,但是脑子里那些画面却不受控制地窜出来,让她不得不承受。
    姜离见她如此,情不自禁地去抱她,心疼不已地说着:“婵儿,从小到大,你不是一直要做我的夫人吗?”
    姜婵儿却只觉那人的喋喋不休地要让她窒息,可他却还是丝毫不停在她耳畔说话。
    “是阿兄不好,那时候昏了头不愿娶你,可我已然悔过了,你不知道,听说你出事的时候,阿兄几乎也是半条命都跟着去了,那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有多爱你,眼下我孤身入宫,死生不惧,就是要来带你走,往后不管有多少流言蜚语,我们都不要去管,只管逃到天涯海角去,阿兄这辈子只要你一人。”
    姜离自觉用情至深、感人肺腑的表白。
    眼下在姜婵儿听来,都是嗡嗡不休讨人嫌的废话。
    姜婵儿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炸了。
    她捡起地上的簪子便朝着面前的男人划去。
    嘶——
    金簪划破皮肉之声和姜离倒抽凉气的声音齐齐响起。
    姜离的手背上被划出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狰狞又刺目。
    姜婵儿拿着染血的簪子,后退到墙根边上,满目皆是防备地盯着姜离。
    此刻闻到了鲜血的味道,看到了醒目的伤痕,让她的神志恢复了不少。
    姜离也没料到她会真的动手伤他,眼中又惊又痛,捂着受伤的手背,对着姜婵儿伤情道:“婵儿,你当真不认阿兄了?”
    姜婵儿将手中的金簪扔在地上,此刻她已然想起了部分。
    只是那些记忆太过惨痛,让她不愿去想。
    她冷冷地瞧着她,语气淡漠地出奇。
    “我不认识你,你若是再不离开,我就真的喊人了,到时候引来了羽林卫,你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听着她如此决绝的话,姜离的眼底翻起了惊涛,他绝望地看着她,却并未因她的话离开,反而迈着步子缓缓向她走去。
    姜离本就生得魁梧高大,朝她走近的时候,便像是铜墙铁壁般,高大的身影给人无比的压迫感。
    可姜婵儿已然被逼到墙角,此刻已经无路可退了。
    那虬实厚重的胸膛压下来,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未有窒息的感觉一点点弥漫心间。
    姜离伸出双臂,将她困在阴影之中,嗓音沉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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