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退开,盯着杯口。
    李绪什么也没察觉,漆黑浓密的睫毛动了动之后,将濡湿的脸侧开。
    窦遥如梦初醒,低头沾了一下:“嗯,太甜了。”
    放下水杯他捡起地上的华容道,坐床边一动不动地望着沙发上的人。
    躺了好一会儿李绪才缓过来。他出汗出得发梢都变成半湿状态,但胃总算不疼了。
    窦遥在旁边看似专注地移动木块。
    “还没解开?”李绪抿了下唇,盯向他的手。
    “嗯。”窦遥声音不高,“很难。”
    “你不是学霸么。”
    语气里的淡淡嘲讽很难忽略。窦遥站起来:“你好了没。”
    李绪撇开脸:“嗯。”
    “回去路上可以买点药。”想起那些薯片跟乳酪饼干,窦遥补了一句,“老吃垃圾食品不健康,比如上回买给我的那些。”
    “少啰嗦。”李绪脸色变得不太自然,“不爱吃别吃。”
    起身想把人推开结果还没站稳,胳膊被不动声色地拽住。
    然后没等他发作就放开了。
    窦遥看了他一眼,又把脸转开:“头发乱了。”
    “……”
    “弄一下。”
    “……关你什么事。”
    窦遥面朝房门皱眉,过了一会儿才启唇:“因为我在尽量克制。”
    “?”
    一些你所谓的变态行为。
    第18章 没人呵护娇花
    从客房出来餐厅的菜都上齐了,约等于满汉全席规格。
    “我草太豪华了太豪华了,吃不完我能打包吗我草。”
    “……”席雯无奈地看向迟钦,“你的语气助词能不能文明一点。”
    “我以为你早习惯了,原来没有?”
    “。”
    保姆阿姨的手艺真不是吹,打遍随市无敌手,就连一向对食物没什么要求的李绪都难得多吃了一些。
    他起身盛饭时窦遥一直看着他。
    等他转身又收回目光。
    坐下以后继续看。
    察觉到那道紧随的视线,李绪皱眉,刚想开口结果被人抢先:“窦遥你怎么不吃了?”
    “饱了。”
    席雯若有所思:“吃这么少还能长这么高,很违背营养学规律。”
    迟钦插嘴:“那李绪长得慢是因为饭量小啊?”
    “不想死就吃你的饭。”
    李绪声音一出,迟钦立刻给嘴拉上拉链。
    庞雷雷问:“绪哥你跟瘸、呃不好意思说顺嘴了,你跟窦遥从小就认识?打过架吗。”
    “我草那肯定没有啊,你不知道?绪把他当娇花养呢,是吧绪。”
    李绪:“滚。”
    窦遥:“浇花?”
    这都,什么,形容词。
    虽然窦遥没明白,但看李绪要刀人的神色,也就没问。
    吃完饭席雯开始轰人:“游戏机放下你们可以走了,顺便把垃圾都带下楼。喔,记得分类。”
    窦遥负责收拾客厅,不忘把华容道放回原位。
    李绪扫了眼,然后皱眉。
    窦遥:“怎么。”
    “曹操都到出口了你说没解出来?”
    大意了。
    窦遥:“垃圾分类怎么分。”
    “少转移话题,”李绪撇他,“刚才在房间,你耍我?”
    “没耍你。”
    “谁他妈说自己解不出的。”
    “解不出是因为注意力不集中。”窦遥捡起地上的纸屑,“我老想看你的脸,所以——”
    没等他说完,李绪直接一脚蹬在他小腿上。
    可是瘸子居然没有被踹倒。
    因为动作不够狠。
    “最后警告你一次。”李绪冷声,“以后没我的允许不准看我,不准跟我说话,更不准碰我。”
    窦遥重新站直,拎着垃圾袋沉默了一阵。
    “不服?”
    他摇了摇头。
    算了。
    不看就不看吧。
    也不是完全忍不住。
    回去路上李绪走前面,半路就听不到后面的脚步了,回头发现某人早就已经掉队。
    到家窦遥推开门,他妈满脸怒容地坐在客厅。
    “上哪儿去了?”
    “同学生日,去吃了顿饭。”
    “哪个同学?男同学女同学。”
    窦遥不接腔,付萍的埋怨就开始了。
    “女的吧?我就知道,我可告诉你窦遥,爹妈养你这么大不容易,为了挣几个钱给你治病读书我们恨不得把老命都搭进去,你就是这么报答的?整天学不好好上,现在还学会早恋了,下一步打算怎么办,抽烟打架混社会去?”
    “那天你让那个李绪在家住,我心里头就觉得要糟,果不其然!从他身上你能学到什么好啊?他连他爹妈都敢打!没有孝道人伦的东西你也跟着沾?”
    “妈,”窦遥蹙眉,“李绪不是你想的那样。”
    “还学会顶嘴了!”付萍整个人亢奋起来,“这段时间你就没踏踏实实学习,心都野了,我说得对吧?想玩,谁不想玩,我整天在外面看人脸色、给人收银你以为我愿意,我不知道玩?我不愿意享受?还不都是为了你!身体身体养不好,学习学习不用功,再这样下去——”
    “你们就再要一个。”窦遥平静地说。
    付萍瞬间愣住了。
    “你……”
    “那天你跟爸说的话我听见了。想要就要一个吧,我没意见。”
    窦遥进房间把门关紧,留下付萍久久没缓过来。
    她想不明白,原来顺从的儿子怎么变成这样了,竟然还学会了偷听大人说话!
    但她不知道,其实窦遥从来就没变过。
    她的儿子窦遥,从小沉默寡言,内心却炙热如岩浆,只是缺乏一个出口。
    认识李绪以后李绪就是这个出口。
    回过神来付萍下楼去找朱学香理论,结果是吴作富开的门。
    他上半身光着也不嫌冷,一身腱子肉弄得付萍躲都来不及,掩掩嘴抱怨道:“哟,富哥,嫌衣服贵是怎么。”
    “自己家我穿什么衣服,”吴作富把眼珠子在她身上一转,“再说我又没你这好身材,还需要藏着掖着?”
    付萍臊着脸骂了他两句,到客厅沙发坐了个把小时,出来就想,这吴作富也没邻里邻居说的那么可怕呀?
    要说他打老婆,这种事不见得谁对谁错,家务官司外人哪断得了。再说她朱学香又是个什么好东西?平时待人接物就不讨喜,谁知道秉性是怎么样,老话还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呢!
    想完这些她拢拢头发,拿着那几张“证据”上了楼。
    -
    没多久期末考来临,按成绩窦遥被分到第1考场,跟李绪相隔十万八千里。
    考完试李绪回教室收拾东西,晚上他还要去棋院下棋。
    最近院长孟老头简直把他当活招牌,毕竟整个棋院除了孟函文也就他一个业五,而且孟函文还大有下不过他的势头。
    路过3班门口,他停了一秒。
    窦遥不在。
    这段时间瘸子很少出现,上学放学没再等他一起走,也不监督他做作业。开始体育课还一起上,但拍完照以后这周也没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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