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沱大雨持续下了两天一夜,使得楚军只能继续于曼桂山庄留宿。
    连身份尊贵的项籍也说『龙床不及狗窝』,更可况出身草根的虞茴。在山庄里,她每天都可以大鱼大肉,吃饱了还有舞蹈歌曲作馀兴节目。她彷彿与梨花阁的客人交换了身分,让她不太好受,只想快点脱离这种放纵私慾的日子。
    这晚他们又来到金碧辉煌的大厅用膳,耀眼俗气的墙身柱墩让她看得腻了。她跟夏嬋春桃一起坐下,看了看桌上的食物,是昨天阿豹猎来的箭猪肉。
    虞茴吃起来,觉得这肉又香又嫩的,可惜都不是出于自己的手,吃起来的满足感始终不够。
    『喂,丫头!』犬神忽然叫她:『这大箭猪是豹哥辛辛苦苦抓回来的,你怎么可以浪费?』祂指指碟上吃剩的大半块箭猪肉。
    『豹哥?楞个快就跟人家称兄道弟了?』虞茴冷笑道。
    『有什么问题?我们俩都一样,好久没认识过同类的朋友了,当然特别投契。』
    『牠不怪责你的主人我杀了牠的兄弟吗?』
    犬神嘻嘻笑道:『我问过豹哥了,他跟你杀死的金龙感情不好,经常吵架的。有一次,那个混蛋金龙还抢豹哥的食物来吃,结果牠们就打起上来,但那个邓庄主居然在一边冷眼旁观,还觉得很有趣的当看戏一样!哪会有那么冷血的人呢?』祂忽然收起笑脸:『誒!不讲他们了,对我豹哥那么衰,肯定不是好人好狗!』
    虞茴只觉这场景十分熟悉,昨晚项庄与阿弥星打得快要出人命时,他毫无出手制止之意,还不满项籍的打扰。『哎!人心难测...』她更想离开这座虚假的城堡。披着羊皮的狼,她早已见识过。
    这晚虞茴不敢再喝葡萄酒,口渴了就吃水果喝酪浆,不想昨晚的事件重演。谁知项籍那傢伙居然不断对自己做出敬酒的动作,还笑得不正经的,明显在取笑自己,让她只想立即上前打他几巴掌。
    『咦?干啥子呢?今晚你不问我拿酒喝?』春桃忽然掩着嘴巴笑道。
    『嗯!!桃姐,连您也笑我!』她握起双拳猛捶春桃的肩膀。『喂喂!哈哈、我...我就是见你昨晚楞个喜欢喝才问,没其他意思、哈...呢!』她被面红耳赤的虞茴逗得哭笑不得。
    过了一个时辰,他们都吃完饭了,就逐一离开大厅回房间休息。虞茴往窗外看了看,只想为何天公不作美,偏偏夜晚才来放晴,一到早上就刮大风下大雨。
    她忽然问项籍道:『喂,到底我们啥子时候才会走?』
    『哦?儂不喜欢这?』他抓头问道。
    『咋个会喜欢?这宅院太大了,监牢似的,我可寧愿过着四处漂泊的日子也不想这样每天吃、睡、吃、睡。』她抱怨道。
    『但这里有房有门的,儂可以安心光着睡觉!』他说完这句就加快脚步跑开,避过虞茴的追打,跑回房锁上门。
    激动的虞茴只好硬着头皮回去自己的房间,但就想起一件今早看到的怪事。话说她今早到大厅用膳时,透过窗子看到外面的瓜田,但她在房子里相对应的位置却找不到入口,彷彿那帮僕人是爬过屋顶到田里工作的。
    那瓜田的面积实在太大,她当时从窗子看出去,也不能一眼看尽,其一直往房子的西方连绵过去,种植着过千个大寒瓜。她只想为何这宅院的僕人不算多,但也可以管理好这块大得夸张的田。
    她经过走廊的一扇微开的窗子旁,不自觉的从一道小缝看到一个人影在外面走过。她好奇的很,不解为何那么晚也有人在屋外工作,就轻轻推开窗子,只见外面的地方仍是瓜田的部分。她先是一下惊讶,再周围观望,想要找出刚才那个人影。
    这时,她忽感一隻厚厚的肉掌搭在自己的右肩上,回头一看,只见那个捲发大汉正瞪着自己,让她不明所以。
    『这里!不扣一去,不扣一堪!』他带着浓浓的口音道。虞茴心里好奇,只想:『既然你不让我看,我偏要去查探个究竟。』
    她就伸手拍了怕大汉的背脊,道:『嗯!不好意思,我现在就回去,你也早点『安息』吧。』虞茴假装离去,见捲发大汉从视线里消失,先是嘲笑他没察觉自己正在诅咒他,然后就默默念咒,一张娇美可人的脸蛋忽然变黑,轮廓越来越深,穿着的短打渐渐变成一身朱色胡袍。原来她刚刚使用了一道『易容符』,可以让法师偽装成任何一个他见过的人的样貌。
    她变成了鹰鼻大汉的模样,就推开窗子爬了出去。她走过阡陌,鞋底被黏黏的湿泥沾上,行走起来很不方便。环顾四周,只见空旷的大瓜田一望无际,连宅院外的那片大竹林,或者任何高山也丝毫看不见。
    她沿着阡陌走了半刻鐘,还有看不见尽头,惊叹为何这个邓庄主可以只透过售卖瓜果农產来赚钱,就买得起一个堪比皇宫的庄园。
    她再继续往前走,终于被她找到了一个奴僕的身影,只见他剃着光头,上身赤裸,下体只为了一块遮羞布,在这寒冷的夜晚里居然还能支持得住。他双手提着一个空的篮子迎面走过来。虞茴就挥手喊他:『逆!那么弯咯,逆害摘干深么?』她模仿着西域人士的口音问道。
    那奴僕一见虞茴,扔下篮子转身就跑,彷彿看穿了她的偽装。虞茴不解,一个没有法力的人是不可能看穿易容符的偽装,除非这个奴僕大有来头。她想都不想,就赶紧追在他身后。
    跑了好一段时间,他也不肯停下,让虞茴的双腿开始发酸发软,心里骂道:』王八蛋!我就不信我追不上你!』她认定这个光头奴僕一定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一直不肯放弃追捕。
    她跑呀跑,跑了近两刻鐘,终于离开了庄园的范围,进入了竹林,但那个奴僕早已不知所终。
    她喘气道:『呼呼...好端端的一个奴僕、呼...咋个会有楞个好的脚力,他一定、呼呼...有古怪。』她找了一块大石坐下休息,内心已有些放弃的念头,只想沿路回去山庄睡一觉,明早再向眾人禀明一切。
    『丫头、丫头!!!』犬神烦人的声音又从脑海传来。
    『咋了?我都累成这样你还来烦我!』
    『跑!快跑!想要命就快跑!』祂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听祂说到性命攸关的,虞茴就抬头看了周围一下,忽然...
    『嚅...嚅...嚅...』
    『哦?这不是狗吠声吗?难道那隻阿豹跑了出来?』
    『嚅...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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