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倒吊太久,血液倒流,素切拉面部充血红紫。
    夏夏不知道这架直升机刚才飞去了哪里,素切拉的衣服裤子上渗出血迹,露出手臂和脚踝上是明显刮伤的血痕。
    她满脸苍白,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之景,因为情绪起伏太大而喉咙疼痛堵住,说不出话。而下一刻,夏夏看见自己手里的枪,再次上膛。
    手臂麻木没有知觉,身体和另一条手臂被他牢牢扣住,夏夏满眼惊恐:“不要,不要开枪!”
    “嘭!”
    随着她的惊叫,又是一枪。
    这一枪精准地打在捆着素切拉右脚的绳子上,夏夏亲眼看见绳子断掉,素切拉只剩一只左脚被吊着。整个人在空中剧烈地摆动旋转,而那绳子根本不知结不结实,如果就那样掉下来,必然头先着地,死状惨烈。
    夏夏不敢接着往下想,她双腿发软,语气痛苦:“别再开枪了,求你别再开枪了!”
    怀里的人颤抖得厉害,男人偏头仔细瞧了眼,果真是吓坏了。可是……这才哪到哪?
    “好吧。”周寅坤好脾气地应了声,从她手里拿过枪,“休息一下。”
    阿耀拿来椅子,并从周寅坤手中接过枪放回腰间。然后,他看了夏夏一眼。
    夏夏跌坐在地上,对上阿耀的视线,总算明白刚上来时他的那句“别顶撞他”是什么意思。
    卡娜姐姐,素切拉叔叔,都是因为她才遭罪的。
    她又看向周寅坤,他坐在椅子上,悠闲地点了根烟。她整条右臂还颤着,夏夏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减轻喉咙的干痛,也使自己的声音抖得不那么厉害。
    “小叔叔……都是、都是我的主意。遗产的事卡娜姐姐不知情,素切拉叔叔也是我主动找他,求他帮忙的。求你别再折磨他好不好。”
    周寅坤没搭理她。
    夏夏清楚地知道自己坏了他的事,尽管她要处理的是本就属于她的东西。可周寅坤不是会讲道理的人,更不会听了她几句话就这么算了,夏夏闭着眼深吸口气:“那请你罚我,折磨我就好。”
    男人嗤笑一声,“我这不是正在这么做吗?”
    周夏夏这小身板,哪里经得住什么折磨,怕是只开个头就能送掉半条命,实在是很没意思。况且,折磨别人,才是真正折磨她。
    比如跟她关系不错的卡娜,比如暗中帮她的素切拉,又比如还在疗养院的外婆。
    周寅坤抬手指了指,示意夏夏回头去看。
    首先传入耳中的,就是越来越近的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夏夏回头,只见那直升机径直冲了过来,随后俯冲而上,被吊在下面的人重重地撞在别墅外墙上,下面立刻传来玻璃碎裂掉落的声音。
    素切拉的头撞破了三层的玻璃,碎片扎在他脸上,他满头鲜血,被惯性甩出来时,又被残留在窗沿的碎玻璃剜了肉,被直升机拉起来的时候剧烈摇晃,血点子飞溅到了停机坪上。
    他痛苦的叫声被淹没在螺旋桨的巨大噪声里。
    紧接着,直升机退回刚才的位置,然后又冲了过来。
    夏夏从不知道还有这种折磨人的方式,第二次,素切拉撞在了坚硬无比的墙壁上,双手垂过头顶,没有任何反应,显然是奄奄一息了。
    而直升机,再次退回到原来的位置。
    最先受不住这种折磨的,果然是夏夏。她跪在地上向他认错求饶:“小叔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放了他,别再撞了!他会死的,他真的会死的……”
    身后,还在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
    周寅坤冷眼看着眼前这张梨花带雨恳切求饶的脸蛋,夹着烟的手,摸了摸夏夏的头。
    “周夏夏,我对你好不好?”
    女孩望着他,哽咽着声音,说出违逆内心的回答:“好,你对我很好。”
    “既然这样,你又是怎么对我的,嗯?”他的手抚上她的脸,指腹沾了她的眼泪,燃着的烟头就在她的眼角,“你要什么我没给,说什么我没答应?你倒好,装出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天天跟我演戏。”
    又是“咚”地一声闷响,夏夏蹭地回头,只见露台边缘,慢慢升起一个血人。
    只要周寅坤不喊停,直升机就会一直继续。
    这种感觉,竟比濒临死亡还要可怕。夏夏回过头来抓住周寅坤的手,烟灰掉在她的手背上,立刻烫出了红印子。
    “对不起小叔叔,我不敢了,我都听你的,我再也不撒谎,再也不演戏了,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求你了,放他下来,求求你了。”
    她哭得实在伤心极了,两手紧紧地抓着他的手,眼泪不住地滚落,连呼吸都因为激动和哭泣变得困难起来,她就这样跪在他的脚边,服软求饶。
    周寅坤挪开视线,扬扬下巴。
    阿耀做了个手势,撞击就立刻停止了。直升机匀速缓慢地悬在了停机坪上空,阿耀拔枪瞄准,随着一声枪响,绳子应声而断,被吊着的人摔落在地上。
    夏夏当即松开男人的手跑了过去。
    手背,还残留着热热的眼泪,周寅坤看了眼,起身也走了过去。
    夏夏根本不敢触碰素切拉,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对他造成二次伤害。她急忙地从身上拿出手机想拨急救电话,可刚拿出来,就被横空多出的一只大手拿走了。
    “正好有件事挺好奇的。”周寅坤从兜里摸出一个黑色手机,另一边则打开了夏夏的银色翻盖手机。
    “这位曾经的法官先生谨慎得很,手机空空。那么你呢,你跟他联系完也会删掉所有记录?”他翻着夏夏的手机,里面果真没有备注为素切拉的号码。所有的通话和信息往来都是跟她的同学和老师。
    周寅坤用素切拉的黑色手机,拨通了号码。
    没出两秒,夏夏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见来电显示,周寅坤冷笑。
    【咖啡厅老板】
    夏夏没有分辨一句,素切拉人都被抓来了,电话备注也不重要了。她认命地闭上眼睛。
    “哦。原来咖啡厅老板,不是真的咖啡厅老板。”男人视线逐条向下,“那么……这个通话次数仅次于咖啡厅老板的物理课老师Ann,也可能不是真的物理老师,对吧?”
    在她开口回答之前,周寅坤已经按下了通话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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