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气氛不像刚才那么融洽自然了,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过来,潮生。”海东麟又重复了一遍。
    知道这人不好惹,潮生走了过去。海东麟拉着他坐在自己身边,搂着他的头让他靠在自己肩上。
    潮生的头顶响起了海东麟的话:“你在烦恼什么,能告诉我吗?”
    烦恼?不不,那不是烦恼,只是因为这段感情的过程太曲折,充满了不安定因素,导致他现在依然感觉是在梦中,虽然甜蜜得快要将人溺死,却害怕在睁眼的一瞬间梦碎。这是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潮生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海东麟,我也说不清楚……总觉得、总觉得……”
    海东麟能大概揣测到他的一些想法,连四年的感情都可以这么轻易地被击败,何况是两个除了性别各方面都没有相同点的人,在理智回来之后,青年理所当然地感到了彷徨不安。
    倒是自己疏忽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吗?”
    潮生先是摇摇头,后来突然想起什么又点了点头,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不是为了那、那个吗……”
    海东麟哑口无言,看来他得赶紧拯救一下自己在对方心里的银魔形象了。
    “潮生,”他叹了口气说,“那个房子,除了宋珏,我没让任何人进去过。我不喜欢别人侵入我的领地,更不喜欢分享,但我想让你和我住在一起,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潮生摇头,“我不明白,海东麟,我没你那么聪明,你把话说清楚点。”
    “笨,”海东麟用粗糙的指腹附魔着他光润的唇说,“非得我去买个戒指跪下来向你求婚吗?”
    “求求求求、求婚!”
    潮生结巴得越发厉害了,嘴巴张得都能吞下一个鸡蛋了。求婚?两个男人?这是多么荒谬的事!
    “你都是我海家的人了,自然要跟我回家住。”说着还在潮生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潮生的脑子从刚才开始就嗡嗡,像被棒槌不停地敲打着。他和海东麟互相喜欢,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可是他完全没想到在对方心里,他们已经是这样的关系了!
    和一个男人过一辈子?
    这真是让人匪夷所思的事,可是为什么听上去不但不是难以接受的,反而让他心里有一种从轻飘飘的云彩上突然着了地的感觉?
    一想到他会和这个男人同宿同眠、每天早晨醒来都看见对方惺忪的睡颜、挨在一起吃饭、窝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聊天,甚至就这样相伴到老,他的心里就是一阵电流涌过,激得他鼻头都发酸。
    自从和这个男人认识以来,自己的眼泪就多了起来,几乎要把这二十七年的份一起流光,真是越来越不像个爷们了。
    潮生用双手捂住了脸,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丢脸的样子,但轻轻的哽咽声还是出卖了他。
    海东麟轻拍着他的背,拿开他的手,吻着他湿润的眼角,“所以海夫人,跟为夫回家吧……”
    潮生微微地点了点头,抹着眼泪推了他一下,“夫你、大爷……”
    就是他了,就这样和这个男人过一辈子吧,无论前方有多少险阻,只要身边有他相伴,一切的困难都变得无所谓了……
    海东麟的老谋深算终于彻底打动了潮生,让他心肝心愿地被他拐回家,变成了名副其实的“海夫人”。
    潮生的情绪稳定下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接近傍晚了,临走时他又收拾了一个背包出来,和海东麟两个人走出了寝室门。看门的大爷看他们大包小包的样子不免问道:“江老师,你干吗去啊?”
    潮生回道:“曹大爷,我打算搬出去住了,不过房子留着,课多的时候还能在宿舍睡个午觉。”
    曹大爷会意,不过两只眼睛一直盯着海东麟看,活到七十岁的人了,眼神特别毒,一看这男人就不寻常,至少和江老师这样老实本分的绝对不是一路人,于是好奇地问道:“这位先生是谁啊?从来没见过啊?”
    海东麟怕潮生尴尬,便先接了话,打算用亲戚身份搪塞过去:“我是他的……”
    “家人。”
    话说到一半却被潮生抢了白,他震惊地转过头去看对方,看见了潮生温柔的笑容,眼神中闪着坚毅的光,像这个季节清晨的阳光,照得人心暖洋洋的,足以驱散所有的阴霾。
    “对,家人。”
    海东麟不着痕迹地握住了潮生的手,而潮生也紧紧握住了他的。
    两个飘忽不定的人,终于有了可以停靠的港湾,他们将共享头顶上的这片蓝天,分担生活中的所有悲欢喜乐,携手风雨同行。
    黑色的卡萨丁载着两人缓缓驶出了校园,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从他们走出宿舍门的那一刻开始,就被人盯上了。
    在这车开进学校的时候闽清就看到了,还惊讶了一下,他们学校可没人开得起这种车,而且这限量版的黑色尊豪版卡萨丁,全帝都也是一只手能数得过来的,这会是谁呢?
    起初他以为是那个孩子的富豪家长,不过后来看它往教工宿舍开去,就觉得大概是哪个老师家里的亲戚。可是不对啊,要是谁家有这样的背景,他不可能不知道。
    当时他就觉得奇怪,想跟上去看看,不过那时候他赶着去开会,也就把这事放下了。开完会后他特地绕到这边看了眼,车子还停在那,车主却不知去了哪里。
    就在他转身快要离去的时候,他看见两个男人走了出来,一个俊秀纤长,一个高大英挺。稍矮些的那个是他的眼中钉江潮生,而另一个,那不是、不是海东麟吗。
    闵清瞪大了他的绿豆眼,他看见海东麟把一个箱子和包放进了后备箱,然后和江潮生一起上了车,还十分体贴地帮他打开车门,那样子绅士得像是对待一位女士,而不是一个大老爷们。而且他看得仔仔细细,江潮生坐进车里去的时候,海东麟的手还碰了碰他的腰。
    看着车子离去后,闽清的脑子里咕噜噜地转了起来,他想起了听别人说过的一个传闻:海东麟荤素不忌,而且男女通吃。他的风流传闻在某个圈子里可是出名的很,他以前上过的一个小模特就千方百计地想爬上海东麟的床。
    他想起了江潮生的样子,虽然看着碍眼,但的确长得不错,眉是眉眼是眼的,条也顺溜,而且他是海东麟的私人顾问,谁知道会不会问着问着就问到炕上去了呢?
    如果是真的,他没准能拿这个做点文章,自己亲侄子没能进来,倒让井康来那死老头把江潮生给弄进来了,就为这个,自己在家里都快抬不起脸来了,学校里也有不少人把这事当笑话,说他这个副院长还不如有林谦之当后台的井康来权力大,让他怎么咽下这口气?
    不过对方是海东麟,要是得罪了他,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闽清边走边想,却总也想不出一个既不得罪海东麟又能把江潮生赶走的法子,愁得原本就稀疏的头发又掉了几根。
    来到海东麟家里的潮生环视着这个房子,还有些不敢相信——这以后也是他的家了吗?
    他从没这么认真地打量过这套房子,嗯,很大很豪华,却也冰冷的没有人气,跟海东麟给人的感觉是一样一样的。如果让他来选,他宁可窝在自己那间二十平米的宿舍里也不愿意住这样的豪宅。可是如今不同,这里住着他喜欢的人,他可以在这里每天都看见他、碰到他、听见他的声音。这么一想,再冷冰冰的房子也变得像个火炉一样温暖。
    他打开衣柜,里面挂着海东麟的衣物,以黑白灰为主,自己带来的衣服少,只需要衣柜的一层就全部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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