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才大婚的第二天。
    郑喜挥手, 想把乾清宫里来的人打发回去。
    乌雪昭拦下郑喜,跟桓崇郁说:“皇上,您先过去瞧瞧。臣妾宫里也还有很多事要梳理。”
    她看了看书房那边。
    书桌上放着她的皇后宝册、宝印, 从大婚当日受册封了领回来, 到现在还没真正看过、用过。
    桓崇郁对皇后要做的事情, 并不十分熟悉。
    自然还是留给宫人教乌雪昭更好。
    而他在旁, 总要分她的心。
    他起身说:“好。朕晚上过来用膳。”
    阖宫起身, 道:“恭送皇上。”
    桓崇郁这厢才穿了大氅走, 宫人就过来扶乌雪昭坐下。
    灵月、灵溪去把皇后的宝印、宝册拿过来给她看。
    宝印沉甸甸的。
    平常若不发懿旨,其实用不上。
    乌雪昭便道:“好好收起来。”
    灵溪道:“是。”
    到底用不惯这么多人。
    乌雪昭打发了一些人出去, 只留了灵溪、灵月在身边,近一点的还有迎梨迎杏。
    灵月也知道宫里头眼睛耳朵都多, 只敢小声的说:“娘娘的宝印真大。”
    皇后地位崇高,金印堪与帝王宝玺比肩。
    灵溪说她看什么都新鲜。
    灵月反问灵溪:“你不觉得新鲜?”
    灵溪笑,她也觉得新鲜。
    乌雪昭叫来坤宁宫里的管事嬷嬷问话, 听了约一个时辰的功夫,觉得乏累口渴,才打发了嬷嬷。
    听到两声鸟翅扑棱声, 吩咐人:“开开窗户。”
    灵月推开窗。
    乌雪昭往外一看,屋檐上, 那只海东青还在。
    灵月觉得稀奇,指给乌雪昭看:“娘娘, 快看!它倒吊着呢!”
    灵溪抓了灵月的手, 说:“……皇上的爱宠, 你也敢指。”
    灵月连忙收了手。
    庆幸没人看到。
    乌雪昭望出去,海东青倒吊在屋檐上看她,纯白的羽毛,爪也白,似玉色,坊间称为“玉爪”,是鹰坊里也难得一见的品种。
    自然也更加野性难驯。
    ……真不知皇上是怎么驯服这只玉爪的。
    海东青叫了两声,声音从腹部发出来,又飞到瓦上,闭上了眼,望着这边,像在笑。
    因羽毛雪白,“笑”起来也好看。
    灵月欢喜地说:“冲咱们笑呢。皇上的宠物都这样和善。”
    乌雪昭却让她们不要招惹。
    海东青能把人的皮都抓下来,才不是和善的。
    看了一会儿,也就没再看了。
    乌雪昭吩咐人关上窗。
    那海东青,竟然又飞了进来。
    这回她不怎么怕了,跟宫人们说:“它要是没捣乱,就让它在屋子里取暖。”
    宫人应是。
    海东青就在房梁上待着。
    也不乱走,就跟在乌雪昭身边,她走到那儿,它就在哪里的房梁上。
    乌雪昭望着海东青笑了笑。
    皇上说它缠人来的,她还以为是缠皇上,怎么缠着她了?
    迎梨换茶进来。
    见乌雪昭在看着海东青笑,就说:“它鼻子灵得很,哪里有龙涎香,它就爱待在哪里。”
    “难怪。”
    乌雪昭没用龙涎香,这两日……都是从皇帝身上沾的味道。
    乾清宫。
    桓崇郁和内阁大臣们一起商议了几件朝政之事,他不喜说废话,阁臣也都知道,尤其在帝王新婚期间,各个都眼明心亮,只说该说的。少动心眼子。
    这边桓崇郁见完阁臣,谢秉期也来了。
    谢秉期原是准备等到帝王正式上朝之后再过来。
    听说皇上已在乾清宫里见大臣,见缝插针地来了一趟。
    “皇上,浙江送来的消息。”
    薛家的根基就在浙江。
    乌雪昭在庄上私会男子的消息,也是从薛家传出去的。
    后来慢慢传开了,自然还有旁人的“功劳”。
    擒贼先擒王。
    虾兵蟹将姑且不足为惧。
    桓崇郁翻了翻,脸色越发冷沉,冷笑道:“很好。”闭眸思量了一阵子,吩咐道:“继续查。”光是这些,还不够。
    谢秉期应声退下。
    桓崇郁还有些折子要看,眼看着时候差不多了,吩咐郑喜:“你先去皇后宫里。就不必再过来了。”
    郑喜明白,让他过去先打个招呼。
    虽然这点小事,本不用他去跑腿,但皇帝心里牵挂皇后新婚入宫,也是顺便让他去看看,坤宁宫里安不安宁。
    处理政务,帝王擅长。
    管束宫里这帮奴婢,还是他拿手。
    郑喜去见乌雪昭,进了屋来,跪道:“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乌雪昭让人扶郑喜起来,问道:“皇上让你过来的?”
    郑喜笑道:“是。皇上还让奴婢过来问问,娘娘可有什么不习惯的?”
    乌雪昭摇头,说:“都很好,没什么不习惯的。”
    郑喜余光看到只白鸟,唬了一跳,说:“娘娘怎么把它给放进来了,小心伤着您。”
    乌雪昭说:“迎梨、迎杏盯着呢。”
    又替海东青辩解:“它还算乖,没在这儿捣乱。”
    郑喜笑道:“它平常的确是很乖。就是馋,最爱吃兔子。它饿的时候,您放远些就是了。有人喂它。”
    乌雪昭对帝王生活了解的不多,趁着灵溪去吩咐御膳房抬菜来的功夫,问郑喜这海东青的来历。
    郑喜说:“皇上十二三岁的时候,在肃慎抓到的,抓到它的时候,还是只幼鸟。”
    乌雪昭算了算,惊讶道:“那它已经活了八|九年了?”看它那羽毛的颜色和精气神,还以为它不过三五岁大,没想到已经跟了皇上那么多年。
    郑喜说:“养得好,还能再活个八年。”
    乌雪昭打发了殿内的人,连自己的丫鬟也打发出去了,私底下问郑喜:“你可知道,皇上的玉扳指怎么不戴了?”
    郑喜哑巴了一会儿,勉强地笑了笑。
    他还是老实说了:“去年皇上从王府回来,奴婢伺候的时候发现玉扳指裂了,皇上就不戴了。”
    乌雪昭眼神微滞,回忆起王府那日。
    心里泛酸。
    郑喜索性都说了:“娘娘不知道,皇上回来就病了一场。”
    乌雪昭果然急了,问皇帝什么病,要不要紧。
    郑喜连忙安抚说:“娘娘放心,没什么大碍。”又说:“皇上叮嘱过奴婢,让奴婢不要说,您可别说是奴婢说的。”
    乌雪昭点头。
    没两句话的功夫,皇帝过来准备用膳了。
    乌雪昭听到动静,赶紧让郑喜先出去迎接。
    桓崇郁走路带风似的,步子迈得大。
    从宫门外走进来,越过一水儿下跪迎圣驾的人,直奔主殿。
    乌雪昭屈膝,道:“臣妾……”
    桓崇郁扶起她说:“好了。朕又不是第一次过来。”
    于他而言,只是出去料理些琐事,转头就回来了。
    桓崇郁牵着乌雪昭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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