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了东城门,吕布以及麾下众将,果然全都聚集在这。
    此时,大水灌城。
    其他三门被水淹了大半,行军不良,并不惧有人偷袭,也无需留多少人马驻守。
    只有东门一马平川,水势离得还远。
    城外大军围成一个扇形,城内大军,也是如临大敌,防备曹军攻城。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曹操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损兵折将,硬攻城池。
    他需要做的,只是等待而已。
    等得一日两日,城内军队百姓,要么出城受死,要么在城内困死淹死。
    绝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吕将军,尔等战又不战,降又不降,莫非,想让全城百姓与尔等陪葬不成?”
    张坤一骑当先,手提三尖两刃刀,着银甲,骑白马,缓缓靠拢城门,看看前方士卒拦路,开口暴喝:“让开。”
    高顺默然不语,挥了挥手,拦路士卒如流水般让开一条道路,竟是令行禁止。
    张坤深深看了高顺一眼,打马领兵直接通过,这时就看到吕布。
    这位吕大将军,早就没了一个多月之前的威风霸气模样,此时胡须乱长,眼窝深陷,身上衣甲颇多破损,还残留着一些血迹。
    也不知是敌人的鲜血,还是他自己受伤流出的血。
    陈宫倒是没变,仍然衣着干净,眼神阴沉,看上去一副颇有城府的模样。
    张辽和高顺、臧霸等人一样,众将面上全都忧心忡忡,身上血水尘土沾满,一看就知道血战连场,此时已经到了筋疲力尽的地步。
    不只是身体上的疲倦,最多的还是心理上的无力。
    怎么打都不能赢的仗,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这份煎熬,又有谁能一直承受得下去?
    “陈元真,还轮不到你来嘲笑于某。”
    许是连日血战,吕布声音中带着丝丝金铁之音,杀意深沉。
    “用得着我来嘲讽尔等?”
    张坤嗤笑一声。
    “当日见面,我曾有言,若是战局不利,定当引兵共同抗曹……这些时日,我一直练兵等待,却一直没有等到你们的消息。”
    说到这里,张坤很是失望:“本来还以为你们捷报频传,胜战连连,却没想到,竟是到了如此山穷水尽的地步……打又不敢打,逃也逃不掉,满城百姓也被你们连累,即将命丧黄泉,如此战绩,真是个笑话。”
    张坤是很有理由生气。
    人家军政一体,不叫自己上阵杀敌,防贼一般的防着自己,总不能直接杀过去吧,那像什么话?
    ‘我看得上你的下邳城吗?要夺你的城池,早就把你给干掉了。不是看在吕铃绮的面子上,单凭你表露出来的敌意,这攻防一战,就轮不到你再来指手划脚。’
    ‘你除了拖着众人去死,还能干点什么事情?’
    被张坤一顿乱喷,吕布羞怒难言,却也不知怎么回嘴。
    转头看向麾下诸将,就见到高顺、张辽、臧霸等将全都微微低垂着脑袋,似乎没有听到张坤的话一样。
    很显然,这些人也对自己有点不满了。
    明明有着这么厉害的援兵在城内,偏偏五次三番的阻拦对方出力。
    如此作为,绝非明主之象。
    各位将领,也是人心肉长的,也有喜怒哀乐,此时虽然不会帮着张坤说话。但是,不反驳不喝斥,还是能做到的。
    “你不懂,曹军兵多将广,十倍于我等,就算多你一支军马,也无济于事的。”
    吕布摇头道。
    他一生不弱于人,此时藏着私心,又不想当面揭破,没来由的就气虚三分,当着张坤的面,竟然是说不出硬话来。
    倒是陈宫,竟是漫不在乎:“说得轻巧,让你来你又能怎样?麾下只有八百士卒,面对十万大军,是能突围而去,还是可以驻兵一侧,随时骚扰?站在城中安全之处吹嘘,当然容易得很。依老夫看,你一出城,就会被曹贼大军围死,生死两难……”
    “陈公台,你不懂战阵,也不明白武将的意义到底在哪里,眼睛只能看到巴掌大的天空……我也懒得与你争辩,开城门吧,看我退去曹军,毁掉堤坝,破其灌城之策,到时看你还有何话可说。”
    这一刻,张坤甚至不在乎陈宫话里的激将之意。
    也不在乎吕布到底怎么看怎么想。
    他知道,当务之急,就是破曹。
    不把那引水灌城的渠道破掉……让这大水再如此灌下去,一日之后,满城皆成水鬼。
    这一次,包括吕布和陈宫在内,众将无有一人阻拦张坤领军出城。
    也许是没有办法了,死马当活马医。
    也许是心有所图。
    更多的,还是等不下去了……
    每次出城冲阵,都会被曹刘大军,以更强大的兵锋直接怼回来。
    这些人已经想不出任何法子。
    随着一通鼓响。
    张坤领着八百人,按下军阵,当先一马,拎刀前行。
    马蹄的答,直跑到一箭之地,远远的能看到曹军黑压压的营盘。
    中间一处最大的营盘,黑甲军军容鼎盛,旗上绣着一个斗大曹字……
    左面营房,刘字旗飘荡。
    右面,却是陈家广陵兵马。
    …………
    一看到对面十万大军气势森严,无懈可击。
    张坤就明白,直接冲击阵脚,并不是一个好办法。
    自己的兵马毕竟太少。
    不先打掉对方的士气,这仗根本就没法打。
    “曹操,汝这阉人,还不速速前来受死。”
    张坤立马横刀,一声暴喝,响彻十里。
    ……………
    第一百六十章 夏侯兄弟,不堪一击
    俗语有云:“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张坤认为这就是屁话。
    以为打人骂人,是在摆家家酒?打得轻一些,骂得斯文一些,人家就不记恨了吗?
    更何况生死交锋的战场上。
    那为何这句话大行其道呢?
    因为所有人都在要求别人不打脸,不揭短,而自己使劲打脸,用心揭短啊。
    就如这世上,几乎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说要做一个好人,要心地善良,做好事就有好报……
    为啥?
    因为大家都做好人,就不会有人害自己。
    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做一个毫不利人,专门利己的“坏人”了啊,反正,身边人都成了好人,也不会怪我对不对?
    这一点,曹老板看得最真切了,最有心得体会,他竟然直接把自己的心里话给说出来。
    连丝毫遮掩都不要了。
    “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曹操担心吕伯奢告发自己,所以,抢先就把吕伯奢砍死。
    面对质问,他就说了这句话,没啥好解释的,一句话堵得陈宫差点吐血。
    说白了,他就是讲:宁可让我辜负欺负背叛天下人,也绝不让天下人辜负欺负背叛我!
    然后,行事百无禁忌,想干人家老婆,就干人家老婆,想杀人就杀人,想屠城就屠城,这种人物,这种枭雄,合该他得天下。
    脸算什么?
    自从我不要脸之后,天下就再没人能够破掉我的防御,随便你骂,我当一句真,算我输了。
    曹操就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知行合一这方面,他做得无话可说。
    所以,张坤就来试试,看看自己揭一揭短,对方是不是真的能够不在乎?
    ‘你既然可以血屠徐州,水淹下邳,想必,也做好了迎接反噬的心理准备吧。’
    张坤立马横刀,骂得虽然十分难听,揭短揭到人家祖宗身上去了,心里却是没有什么波动,眼神冷如寒冰。
    对面是十万战兵,不是十万头猪,十万只鸡。
    就算是十万只鸡,放在那里让自己一只只来杀,也得杀上三天三夜不一定能杀完。
    他能轻视对手吗?
    当然不能。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
    开不得玩笑。
    人家就准备一鼓作气,弄死自己等人,那么,当然是狠狠的怼回去,杀些小兵有什么意思,直接找到下达命令的人身上就对了。
    不把他们打痛打服,又谈何一扫天下,平定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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