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官长相倒也精致,这身材,看着比自己还要高一个头,手臂差不多有常人的大腿粗……一身肌肉鼓凸,细腰如蜂,腿如大象。
    一拳夯下来,估计自己半条命就没了。
    关键还不是这位师姐神力惊人,难以应付。
    而是她的身份。
    身为王总镖头的宝贝女儿,你敢下手往她身上狠狠招呼?
    只挨打,不能还手的切磋有什么意思,何况还真打不过。
    话说整个源顺镖局敢跟她动手的,真没几个。
    打赢了没趣,打输了丢脸。
    “没劲,一个两个的都这么胆小。”
    王静雅撇了撇嘴,只低头吃菜。
    耳中忽然就听到一把脆生生的女声:“表哥,你留学归来,不去科举,却想加入会友镖局,姨父知道了,肯定得气死。”
    “你是不知道啊,表妹。留洋在外,身体弱了,就被洋人看不起,很是受了一番欺辱,奈何没学到拳法精髓,也打不过人家。
    这次回来,就是听说会友镖局在京城首屈一指,神拳宋老前辈更是名满天下,要是能拜入门下,学得拳法、枪法,强身强国,岂不是好。”
    几人眉头微皱眉,看向隔邻桌那一男一女,感觉酒也不醇了,菜也不香了。
    田千里看向隔壁桌,看到那少女满脸娇俏柔弱,眼睛就微微发直,心里却不以为然。那位表哥实在是没眼力,谁不知道在京城,王总镖头大刀王五,才是最强的。
    接下来,那少女果然就问了:“表哥,你忘了一点,要说名气,顺源镖局的大刀王五威名更盛。而且,他时值壮年,正是能打的年龄,向他学习拳法、刀法其非更好?”
    “不然,大刀王五前辈本人艺业肯定是极高的,但是,表妹你可曾听说过源顺镖局年轻人中,有谁名气很大?
    再看会友那边,后辈徒孙里出了个李尧成,年方弱冠……一手三皇炮锤凌厉无匹,三十六点蛇盘枪法,颇有子龙遗风,把全京城的年轻人都比下去了。”
    “原来这样啊,会友镖局授徒厉害,比源顺镖局强多了,似乎他们家在李中堂那里也说得上话,门下镖师多有进入五城兵马司和巡捕营做官的。
    表哥要是学艺有成,谋得一官半职,姨父也不会打你了。”
    少女咯咯笑着,想来是被说服了。
    本来是清甜美好的声音,听在田千里耳中,却是隔外的刺耳。
    他霍然站起。
    “大言不惭,你有何本事?胆敢小瞧顺源镖局?听语气,你也是学拳的,不如跟我比划比划,看看我们年轻弟子差在哪里?”
    随着田千里发话,杜凤江师兄也是颔首认同。
    王静雅饶有兴致的在张坤胳膊上看了看,轻轻摇了摇头,眼中有些惋惜,却也没有阻止。
    第九章 拳脚无眼,倒地为输
    “原来诸位是源顺镖局的啊,这事闹得……”
    张坤满脸尴尬。
    摆了摆手:“我学艺不成,这里瞧两手,那里学两招,都是皮毛……哪里会是源顺镖局后起之秀的对手?还是不打了吧。”
    旁边的李小宛也仿佛被惊到了,张着小嘴,欲言又止的,手边的小碗都被碰倒了,她着急慌忙的道:“别打,别打,表哥练得很杂,都是野路子,出手也没个分寸,要是打伤了谁就不好了。”
    说完瞟了田千里一眼。
    张坤心里暗赞,小丫头虽然平日里胆胆怯怯的,有事了还真靠得住,几句台词不但背得极为流畅,还懂得自我发挥的。
    看这小嘴,一两句话,就挑得田千里额上青筋乱跳。
    什么叫打伤了谁就不好了,这是明显的看不起他啊。
    在“知少色,慕少艾”的年纪,被一个如花般灿烂的小姑娘这么看不上,换谁,谁也不能忍。
    “听到了吗?千里,你跟这小兄弟切磋切磋,不要伤人。”
    杜凤江面色微黑,此时也有些坐不住,重重叮嘱了一声,不要伤人。
    当然,也不要丢面子,肯定是要好好的折辱一下。
    否则,对方还以为源顺镖局真的是徒有虚名,只靠着师父王总镖头撑场子,门下的年轻弟子全是酒囊饭袋。
    王静雅摇头失笑:“至于吗?人家小兄弟只不过刚刚回国,对各家各派情况不了解,因此胡乱揣测着,你们还真的着急上眼了。
    我看他筋肉松驰,脚步虚浮,显然没有练桩增功,就是个普通人而已。千里,你想要切磋,不如跟我比划比划更好。”
    “师姐,这不是切磋不切磋的事,关系到咱们镖局名声。”
    田千里把拳头捏得咯吱响,心想师姐可能搞不清状况。
    真要不试试手,打得对方心服口服,转过头人家肯定会说,会友镖局果然厉害,源顺镖局果然饭桶,那还得了?
    在京师外城前门口这个地方,镖局众多,竞争十分激烈。
    人镖、银镖、物镖,以及保安、护宅,甚至还包括暗地里的刺杀……
    这些生意虽然多,但架不住许多家来争抢。
    所以,名声越大的镖局,就越是兴旺。
    明面上一团和气,你好我好;暗地里刀光剑影,争风斗气。
    如今的形势就是,会友镖局与官方走得很近,背后势力通天,生生压了源顺镖局一头。
    如果不是总镖头大刀王五的武艺太强,恐怕,会把源顺镖局压成二流镖局,平日里直接关门大吉,接不到什么活干。
    ‘从另一方面来说,岂非正是我大好表现机会。’
    “请吧。”
    田千里已经迫不及待了,伸手一引,就走了出店门,站在门前邀战,一边调匀呼吸。
    “请。”
    张坤表面上无可奈何,心中却是沉静如水。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接下来,就看自己这双十二的体质和敏捷,以及散打熟练境界,到底打不打得过,刚刚义学出师的六合拳了?
    想来是可以的。
    因为,武学这东西,练法和打法是不一样的……
    田千里就好比刚刚从大学里学成出来的毕业生。
    学得再多,再好,但是,其工作初期,却不一定比得上人家初中毕业的熟练工。
    实践,不,实战才是检验强弱的唯一标准。
    田千里少年时就在父武义学之中学文习武,并没出过门,也没跟人真正动手打架,最多的也就跟同学和老师切磋切磋,动作肯定就会很规矩很死板。
    真要是在江湖上走南闯北的打过几次滚的田千里,现在的张坤肯定不会跟他打。
    那是自找没趣。
    ……
    四周众食客,以及泰和酒楼的掌柜、伙计,全都一窝蜂的跟着出来。
    再接着,父武义学那边,也哗啦啦的来了一群人。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隔远看着。
    看热闹这事,就是国人天性,都不用人大声吆喝,一会儿就来了一大票。
    张坤眼尖,发现自己先前打问情报的中年书生,还有那个拎着鸟笼的胖子竟然也在,此时显然是认出自己,满眼不敢相信……
    这些人真闲。
    “要怎么打?”
    张坤这时就不装了,站在田千里对面,气息沉稳,目光炯炯。
    “拳脚无眼,倒地为输。”
    田千里右足微弯虚步在前,左足半弓蓄力,坐胯含胸,一手竖掌前探,一手握拳横胸。
    肩、背、膝、拳,融为一体,有一种混元不破的感觉。
    “鸡步!”
    张坤就算不认得对方的拳架子是什么名目,也不知怎么练法,但他其实也知道对方这鸡步桩站得极好。
    简直就像一只好斗的大公鸡,全身炸毛,威风凛凛,随时可以啄死蛇。
    随着田千里奇特的呼吸频率,力量蓄积,一触即发。
    张坤外松内紧,也慎重起来。
    听说,所有的桩功,都能大幅度提升实力。
    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说的就是这个功。
    对方练了几年的桩功,体质和敏捷增加了,这是正经拳法根本功法的先进之处。
    单单是一个鸡步桩亮出来,就能看出田千里根基雄厚,难怪会受到看重。
    “准备好了没?”
    张坤知道,面对这种力量在自己之上,或许连敏捷也要强过自己的“练家子”,自己想赢还真不能走寻常路。
    尤其是田千里憋着一股子火气,又想要表现自己的情况下,只要一动手,定然会是如火山爆发般的猛攻。冒然上去应招,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所以,要破他拳架,必须把战斗引到自己的节奏中。
    简单来说,就是出奇,致胜。
    “我要出手了。”
    张坤又喊了一声,脚下晴蜓点水般试探前进。
    双手握拳护在头侧,肘部护住腰侧……架式不太好看,有点像是举手头降,惹得四周众人哄堂大笑。
    看看张坤靠近到五步距离,田千里应激而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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