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楚星月坐上了前去鹿骊山猎宫的马车,脸色依然不见好。
    但相较于楚星月的脸色难看,春杏却是一改往日的阴沉猝郁,整个人就像是被春雨浇灌的小花儿,鲜活了起来。
    要知道,昨天晚上,王爷可是又宿在了小姐房中,今早离开时,她鼓起勇气故意偷偷看了王爷一眼,王爷脸上的笑容甭提有多好看了,这样宛若冰雪消融、春风拂面的王爷,她可是从来都没见过的。
    想来,昨夜王爷与小姐之间进行的很愉快啊。
    这个时候,楚星月如果知道春杏肚子里想的这些事,恐怕真会被气到厥过去。
    昨夜,赵凌那孙子也不知是抽了哪门子邪风,先跑到她面前要求了她一大堆事儿也就罢了,居然到最后,差点对她伸出了淫邪的魔爪。
    只要一想到自己被他吓得瑟瑟发抖缩在床角,到最后甚至屈辱的主动抱上了他的大腿为他顺毛,楚星月就恨不能掐死自己。
    嗷!这辈子见过的最没出息的人,她认第二恐怕没人敢认第一。
    更糟心的事,昨夜在赵凌的淫威下,她居然是睡在地上的。
    半夜醒来,看着霸占着她的床睡的昏天暗地的某只混蛋,她无语凝噎、深悔不已,在眼泪中明白了一个真相。人在江湖,欠了的,早晚都是要还的。
    ……
    因为是皇家围猎,一路前有官兵开道,后有御林军压阵,浩浩荡荡的皇家仪仗队好不气势磅礴。
    楚星月身为凌王妃自然也受到了极好的照顾,坐在宽大舒适的马车中,车攆边不仅有随侍陪护,更有负责人身安全的卫军守着。
    她只要舒舒服服的坐在马车中眯眯神、养养精神,等着迎接接下来长达半月之久的猎宫围猎即可。
    春杏是个贴心的,经常会打听一些外面的消息告诉她,也好让她打发些时间。
    “小姐可知道,这次围猎之行,前去的不仅有咱们这些人,听说连大蒙的使者也跟着一起来了。”
    “大蒙?……”楚星月咬了口手边脆甜的苹果:“可是北边的北蒙国。”
    “可不是。”春杏的脸上露出一丝肃色的坚毅。
    “小姐可能记不起了,这些年来侯爷驻守北边,防的就是这些茹毛饮血的北蒙人,我大魏自建朝以来,这些北蒙人屡屡挑衅我朝北境,这数十年来大小战役跟他们打了不下百场,也就这几年他们安分了一些,可那也是看青州北境被侯爷守得死死的,他们害怕了,才不敢再欺负咱们。”
    楚星月还是第一次从春杏口中听到关于她那军威赫赫的父亲,看来她们家老爷子还挺牛掰,居然能凭一己之力,替大魏守住了北边的国门。
    难怪能执掌雄狮、震慑一方呢,感情是有真本事的。
    春杏继续愤愤不平的哼唧着:“奴婢听说,前些时日北蒙人派了使者前来与我大魏修好,本以为他们早就该走了,没想到居然留到了今天,更让人想不到的是,皇上把这些人一起带来鹿骊山参加春猎。”
    春杏的小脸都快皱起来:“侯爷与世子爷这些年来兢兢业业的守在青州,不辞辛劳日夜紧盯着勃勃野心的北蒙人,其中付出的血汗又有谁知道?可皇上倒好,这些惯会偷奸耍滑、手段阴狠的北蒙人派了人前来修好就乐的合不拢嘴,天天以上宾之礼讨好相待也就罢了,连这样的场合都带上他们;也不想想,这些年来北蒙人对我大魏百姓造成了多少杀戮,此事如果传到青州,也不怕寒了将士的心。”
    楚星月安静的听着春杏的抱怨,虽说小丫头说的略显片面,可也不难看出在大魏百姓的心中,是不喜欢这些酷爱杀戮抢劫的北蒙人的。
    只是,这些不喜欢的小情绪又怎么可能传达到天子的耳朵里?
    她早就听说当今魏帝是个贪爱享受的,将士在边关浴血杀敌,百姓在屠刀下苟延残喘,这种事儿又怎么可能真实的传达到他的面前。
    纵然是传到他的龙案上,以魏帝的尿性,怕也是觉得他身为堂堂天子,臣子为他守边关是应该,百姓过的艰难是命运吧。
    任何一个有骨气一点的帝王,都不会对威胁自己天下臣民的蛮夷之邦如此讨好,看来赵凌他爹活的可真够窝囊的。
    楚星月瞥了眼气咻咻的春杏,很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毕竟是从靖北候府里走出来的人,对北蒙人更是厌恶了点儿。
    可如今既然北蒙人主动前来示好,纵然心里再不喜,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免得招惹事端。
    “春杏,北蒙人示好乃是国事,咱们身为女子还是对国事不要太过评论比较好。再说了……”
    楚星月眼神一转,神色凌厉起来:“有我父亲和大哥守在青州,北蒙人纵然再凶悍,也不可侵占我大魏疆土半分;这帮孙子若是敢来犯,来一队我们斩一队,来一军我们杀一军,比拳头,我大魏男儿何曾俱过。”
    春杏惊讶的看着说出这番话的小姐,不知怎么回事,她好像在小姐的身上看到了老侯爷的身影。
    果然,虎父无犬子,身为靖北候府的大小姐,纵然没上过战场,可这骨子里到底是流着忠肝义胆的楚家人的血。
    “是,奴婢听小姐的。”
    此时,谁也没注意到,不知何时骑马前来的赵凌正与凌王妃车辕并驾齐驱。
    只见他身着淡紫色王爷冠服,金玉相间的发冠衬着乌黑如缎的长发,更显他眉目精致俊美,容颜色泽无双。
    而此刻他的嘴角,却是噙着淡淡的笑容,漂亮的眼尾时不时的朝着身侧的车辕撇去几眼,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欣赏和惊艳。
    谁也不知道此刻他的心里在翻腾着怎样的风浪,如果不是一时兴起想来看看她,他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会亲耳听到这样一番让人热血沸腾、心跳如雷的振奋之言。
    她的意思是,大魏男儿从来都不输于任何一个对手吗?
    好!这番话说的真好!
    她,真的是越来越像他所期望中的凌王妃了。
    第二十章 王爷,抱抱臣妾
    鹿骊山距离京城并不远,在浩浩荡荡的皇家仪仗队行走了整整一天后,终于在傍晚,赶到了鹿骊山猎宫。
    楚星月还是第一次长时间坐马车,虽说马车里已经布置的够舒服,可她还是觉得自己快被颠散架了,好不容易熬到猎宫,恨不能马上就从车攆上下来,好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
    而就在她由春杏扶着快要步下马车的时候,一双骨节修长干净的大手稳稳地出现在她面前,抬眸看过去,正好撞进了赵凌那双漆黑如墨的的眼睛里。
    呦呵!这就要演上了?
    春杏这个蠢丫头一见王爷要扶她,立刻笑着将楚星月的手送到了赵凌的手中,眼神中的鼓励和喜悦简直不要太明显。
    楚星月无聊的撇了撇嘴,真觉得赵凌这孙子是个事儿多的,但奈何当初答应了他,也只能配合着他演这种没营养的爱情大戏。
    楚星月故意用手指挠了挠他温暖干燥的掌心,看他眉毛一挑凤眼淡淡的瞥过来瞧她,趁着他人没注意,吐着小香舌就顽皮的对他扮鬼脸。
    果然,下一刻这家伙好看的眉心就皱起来,牵着她手的大手都像是惩罚她的顽劣一般,稍稍的用了点劲儿轻轻地捏了下她。
    楚星月才不会将他这不痛不痒的警告放在眼里,只是眼下场合不允许她跟他胡闹,所以也就顺着他的意思不下马车。
    只是待她刚刚站定,就看见不远处一个徐徐走来的湛蓝色身影让她猛地一缩瞳孔,跟着,心脏就不受控制的乱跳起来,像是恨不能从她的嘴里跳出来一样。
    赵凌也察觉到她的异样,忙扶住她,问:“怎么了?”
    她怎么知道她怎么了,明明是她的心脏,却像是根本不受她的控制一样。
    不对,等等……
    这具身体的真正主人是楚冰月,当初见到福清郡主的时候,因为曾被欺负过,所以这具身体曾诚实的表现出了害怕躲藏等动作;如今,这小鹿乱撞的状态却是和当初面见李福清的时候极为相似。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个时候能扰的这具身体做出如此反常热情行为的定是曾让楚冰月真心相待之人;而在这个世上,能让楚冰月生死相随的人除了那个心中只有权势的大皇子赵煊,还会有谁?
    赵凌见楚星月的脸色越来越差,便以为她身体有恙,整个人都紧绷起来:“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很不舒服?本王这就去宣太医。”
    “不!我没事。”楚星月看着越来越走近的男子,紧紧地抓住赵凌的手,眼睛调皮的一眨。
    “你难道忘了吗?在王府你找来的太医在为我号完脉后说,只要本王妃不上山猎虎,下海捉鳖,身体是绝对无碍的;我刚才只不过是见到了心尖尖上的情人,一时之间控制不住,这才有了异样。”
    说着,楚星月就抬眼朝着已经快要走近前的赵煊看过去。
    赵凌也在这时候顺着楚星月的眼神望去,当他真的在看见赵煊的那一刻,眼底腾起怒火,手下轻掐了一下楚冰月腰侧的嫩肉。
    压低声音警告:“楚冰月,你要是敢在这个时候做出让本王蒙羞的事,本王一定会用帕子捂死你。”
    想到自己有可能再次经历那种渐渐被剥夺氧气的凄惨模样,向来狗腿的她立刻换了一张脸。
    乖顺的趴在赵凌的胸口,还贱嗖嗖的伸出一根手指挑逗般的在他的胸口画圈圈,嗲着声音求饶:“王爷饶命,臣妾不敢就是了。王爷大人有大量,千万要宽恕臣妾、原谅臣妾、不要故意欺负臣妾呦!”
    赵凌没想到楚星月居然会来这一招,被怀中的女人做出来的扭捏之态惊的他差点掉了满地的鸡皮疙瘩;同时抽搐着极力忍耐的嘴角,凑近她耳边,教训道:“你就不能正经点儿,给本王好好说话。”
    楚星月切了一声,翻着白眼;明明就很喜欢她这样却还要装作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赵凌这只孽畜,实在是太难伺候。
    徐徐走来的赵煊自然是将楚星月与赵凌之间的亲昵互动看在眼里,望着那娇媚动人的容颜,他的手指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
    其实,他又何曾忍心将喜爱的美人推到别的男人身边,可是,他的身份、他的野心已经不允许他如幼童一般任性胡闹。
    生在帝王之家,如果没有权势,只能任人踩踏。
    他是皇长子,是父皇最喜爱的第一个儿子,从小到大所受到的关注和宠爱是任何一个皇子都无法匹及的;自幼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如何能让他在未来只甘心当一个藩王,对其他的兄弟跪拜称臣?
    所以,为了那个九五至尊宝座,他牺牲了自己的婚姻,迎娶了自己并不喜爱的女人为妻,牺牲自己的爱人,眼睁睁的看着她被自己的弟弟抬进了别的王府。
    甚至这些年来他不断地压抑自己、克制自己,不惜委屈自己,所求的就是为了有一天能登上高顶、俯瞰他得到的天下。
    他认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成大事者,怎可只能拘泥于情爱之中而不求上进。
    可是为什么,当他看见自己心爱的女人对着别的男人笑的时候,他的心却是在隐隐犯痛?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他会产生不甘和嫉妒?
    那个女人是自己经过深思熟虑放弃的不是吗?他一早就决定,只是将她视为棋子的,不是吗?
    可是心里的这种酸涩为何又如此强烈?谁能告诉他,他这是怎么了?
    就这样,怀揣着异样的感情赵煊走近到赵凌和楚星月面前,温柔的眼神在她精致红润的脸上掠过,最后看向赵凌。
    “前些日子听说三弟遇到了危险,为兄很是担心,只可惜这段时间吏部事情太多一直走不开,所以也没时间问三弟,今日一见,看你气色尚好,想必是无碍的。”
    赵凌依然保持着半搂楚星月的姿态,甚至还当着赵煊的面,拿起了她放在胸口上的手,动作暧昧的揉了揉,道:“有劳大王兄的记挂,不过是有惊无险的发生了一点小意外,都过去了。”
    赵煊又看向楚星月,眼神中的担心直白的流出来:“听人说你受了重伤,现在可痊愈?虽说现在正值春日天气转暖,可鹿骊山这里白天夜里气温相差较大,你自幼就身体弱,一定要小心照看。”
    这还是楚星月第一次见到赵煊,瞅着眼前这温文儒雅的男人,她总算是明白为何已死的楚冰月会对眼前的这个渣男如此一往情深了。
    还真是一副君子世无双的翩翩公子模样,相较于赵凌给人的强势霸气,赵煊更像是个温润儒雅的读书人,连眉眼间的神色都是深情温和的。
    真不知这小子以他的这幅气质和相貌欺骗了多少无辜少女为他要死要活。
    “我……”
    “有劳大王兄记挂。”还不待楚星月回答,赵凌张口就抢过了话,道:“月儿是本王的王妃,她的身体本王自会照顾好,不用大王兄费心。”
    楚星月诧异的抬起头看向赵凌,颇为意外向来沉稳的他怎么会露出了一丝急躁的情绪?
    难道是她的感觉出错了?
    “夫君说的没错,有劳大王兄记挂了,月儿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在外人面前,她总是要帮着赵凌一点的,免得一不小心又惹得他不高兴。
    很显然,赵凌颇为满意她的回答,再低头看向她时,凤眼里带着明显的笑容。
    可赵凌心里舒坦了,并不代表此刻赵煊的心里就很舒坦。
    他很是意外的看向楚星月,不明白不过是短短数日,为何她对赵凌的态度会转变的这么多,要知道以前的她,可是连跟赵凌说话时声音都是颤抖的。
    莫不是这段时间,他们之间真的发生了什么?
    看来,他必须趁着在鹿骊山的机会,好好的找个稳妥的时间约她出来见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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