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次见到段因瑞犯病的时候,他几乎已经被宁道长和段纹彻给压制住了,所以当舒沄到的时候,基本上也并没有瞧见什么不可控制的画面来。
    可是,这一次却是不同了。
    慧园管事满脸着急地指挥着院子里的下人们一路追着段因瑞,在整个慧园内四处疾跑着,一时间,无数的珍贵花草都被踩踏的面目全非,无数精美的瓷器玉雕挂坠都被撞落在地上,碎成了一片的渣滓。
    舒沄瞪大着眼睛看着嘈杂不已的院子和那在夜色与灯火之间疯狂地疾奔着,犹如困兽一般乱窜的段因瑞,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赶紧对着身边站在的一个丫鬟问道:“宁道长呢?”
    “道长去将军哪里了!”那个丫鬟也是被吓的瑟瑟发抖,哆嗦着嘴皮子对着舒沄求救般地说道:“舒姑娘,您快救救三少爷吧!他这样......会伤到自己的!”
    舒沄哪里不知道段因瑞会伤到自己啊!没瞧见他都在那无数的墙壁和门柱上撞了好几次了吗?可是,要让她把段因瑞给制住,那也需要有人先把他给拦下来,她才有机会施针啊?
    可是看看这就跟老鹰抓小鸡一般混乱的场面,舒沄可不觉得自己拿着银针就能追上段因瑞。
    “快,快,快!快拦住三少爷!拦住三少爷!!”
    眼看着段因瑞几乎把周围的院子都给毁了一个干净,攀着游廊的一根柱子便一个鹞子翻身,直接跃到了游廊顶上,披头散发地便奔跑了起来,看样子,是要朝着院子的其他方向奔去。
    “不能让三少爷跑了!”
    慧园管事吓的满头大汗,赶紧朝着众人喊了一声,也顾不得多少了:“快!快!快!去找人!去找人啊!”
    慧园内一时间便乱了起来,无数的下人们都追着段因瑞的方向而去,舒沄也只能抱着银针盒子,跟在后面追了起来,心里无比地期待着宁道长能早点出现,把段因瑞给抓住,让她有机会下针。
    只是,一路追着段因瑞出了慧园的矮墙,舒沄他们还是没有等到宁道长等人的出现,倒是孔令仪带着吉旸等人匆匆而来。
    “孔大人!快,快去抓住三少爷!他从慧园发病跑了!”慧园管事满头大汗地喘着粗气朝着孔令仪喊了一声,被几个小厮扶着已经不能自己站立了,“不能让三少爷走丢了!”
    孔令仪顿时严肃地点头,朝着身后的吉旸等人示意了一眼,示意他们去追段因瑞之后,这才看向舒沄问道:“舒医者要一道吗?”
    “要,要,要!我要给三公子施针!”舒沄赶紧点头。
    “那就得罪了!”孔令仪顿时点头,直接把舒沄给拦腰抱起,提气便几个跳跃消失在了慧园管事等人的视线中。
    舒沄只感觉猎猎的风声在耳边刮起,眼前尽是一片夜色的重影,根本无法让她看清楚周围的一切。
    孔令仪抱着她似乎有明确的方向,一路就没有停过,一直都在追着风声飞驰。
    “前面!”
    一道惊喜的声音瞬间在夜色中响起,舒沄抬眼望去只觉得夜风迷眼,让她根本睁不开眼睛。
    “舒姑娘稍候!”
    孔令仪的声音带着沉闷和凝重,在舒沄的耳边刚响起,下一瞬舒沄便感觉自己落到了地上,还未来得及站稳,便感觉孔令仪已经离开了。
    黑漆漆的夜空,几盏豆大的灯光在远处亮着,让被夜色笼罩着的舒沄只觉得周围的空间无限放大,整个人有种陷入无边的空间一般,虚妄而恐惧。
    “这里!”
    “三公子!”
    几道声音此起彼伏地在夜色中响起,倒是冲破了舒沄一个人站着的那种害怕感来。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孔令仪便携着夜风落到了舒沄的身边,对着她沉声说道:“三公子已经被制住,我让人去准备灯火,舒医者速跟我来。”
    “好的!”舒沄赶紧点头,看着眼前那个朦胧的影子赶紧跟了上去。
    万幸的是,将军府内的路还是很平整的,倒是没有让舒沄出现磕绊摔跤的尴尬状况来。
    段因瑞被抓住的位置正好在一片荷花池旁,此刻已经被吉旸等人控制住,送到了荷花池旁的凉亭里。
    有小厮已经准备了十几盏防风灯笼,贴着凉亭站着,给舒沄把凉亭内的情况都给照了个明明白白。
    舒沄这才仔细地朝着段因瑞打量了过去,忍不住有些心惊。
    白日里见过,精神好了不少的段因瑞此刻早已经面目全非了。
    他那消瘦而泛着蜡黄的脸上,此刻尽是红色的血痕,可是这些血痕却又都隐藏在皮肤之下,看起来狰狞无比,从脸上蔓延而下,钻进了他的衣服领子。
    舒沄皱了皱眉头,朝着孔令仪示意了一眼,看着他跟着自己靠近了段因瑞之后,这才低声说道:“孔大人,把三公子的衣服脱了。”
    “脱衣服?!”孔令仪闻言顿时一愣,目光中带上了一丝茫然的惊讶,“舒素医?!”
    “我先给三公子施针,让他安静下来!”舒沄却是沉着地朝着孔令仪看了眼,瞧着他立刻点头后,这才又道:“让人去准备一间屋子,三公子安静下来之后,我们就带他去屋内,这里夜风太大,对三公子不好!”
    孔令仪赶紧点头,朝着一旁的几个劲装男人示意了一眼,毫不犹豫地走到了段因瑞的身边,伸出手来便要去脱他的衣物。
    段因瑞一感觉孔令仪的靠近,顿时便疯狂地扭头看向他,咧着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张口便要咬向孔令仪的手臂。
    “三公子,得罪了!”孔令仪皱眉说了一句,然后便两下便把段因瑞的衣物给脱下,露出了他那皮包骨头般的身躯来,上面此刻爬满了血痕,犹如那难看无比的蜈蚣一般,攀附在段因瑞的身上,仿若时时刻刻在吸食着他的精气。
    孔令仪咬了咬牙,有些愤怒地撇开眼看向了舒沄。
    舒沄把手里的银针盒子递给孔令仪,然后便捻起了一根银针,快而准地瞬间一下便扎到了段因瑞的身上,看着他挣扎着疯狂地低吼,赶紧又捻起第二根银针又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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