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兵满脸雨水,还哭道:“我们中了他的奸计了。我们在门口守着时,忽然听到郡马在屋里惨叫起来,起先我们没有在意,后来声音越来越大。许成就在院里面拍门说郡马突生暴病,要我们开门放郡马出去看病。我们不敢开门,但听郡马越叫越惨,许成还拿性命威胁我们。我们四个就商量了一下,叫一个人去请医士,一个人去请郡主,又找一个人进院里验明郡马是不是得病。就剩我自己在门口守着。谁知进院里的那个人被许成打晕了,许成就逃了出来,踢了我一脚,把我踢到了,我起来时,人就没了踪影。李大哥,你说可怎么办啊!?”
    李千寻道:“好!不用说了,你快去传命,把住各个门口千万别放许成出去,就是他有腰牌也不可以。我去景林苑叫上其他的侍卫到后园去找许成。”
    那卫兵慌里慌张地奔走了,李千寻一路张望走到后园,好巧不巧,就在游廊转角的树丛中看到一个身影,定睛一看,果然就是许成,急忙跑了过来。
    许成也不是等闲之辈,在瓢泼的大雨声中也能听到李千寻的脚步震动声,趁着李千寻还未走近,他忙折了一竿竹子当做兵器。
    李千寻走进许成时,迅速从鞘里抽出剑来,直挥到许成的肩膀上。
    许成听到剑风从背后挥来,从后把刚才折的竹竿插了过去,恰好顶住那剑锋。
    李千寻道:“许成,你大胆!你要往哪里逃!”
    许成回身过来道:“胡说!郡马都快死了,我来找医士,怎么能说我逃。”
    李千寻道:“找医士?!那应该去东院找,你跑到后花园做什么?”
    许成拿竹竿推开李千寻走的剑,道:“你多事!别挡我的路,误了郡马的性命,你可担不起!”
    说着就拿竹竿疾刺李千寻的小腹。
    李千寻摆剑鞘挡到旁边,又剑指许成胸膛,道:“你给我老实点吧,给我去禀明郡主,我还可保你一命。”
    许成性急起来,徒手挡开剑身,拳打李千寻肋下。
    李千寻看他不知悔改,把剑锋横到身前,右一割,上一划,将许成小臂和肩膀划出两道血口子。
    许成自持武艺高超,却被李千寻伤身,心中大怒,从地上拾起竹竿,“嗖”一声甩在李千寻腿上。
    李千寻趁他卧下便将剑又刺到许成背上,少说也有二寸深。
    两人斗来斗去,许成明显输于李千寻,身上已是血迹斑斑。
    李千寻道:“我劝你老实点,给我回去,不然你性命也不保。”
    许成躺在地上,气息奄奄,许久不吭声,李千寻上前一步。
    许成才道:“好,好,我跟你走。”
    李千寻见他服软,便上前扶他。
    谁知这许成故意使诈,从袖子里袖出先前藏好匕首,一下子扎在李千寻大腿上。
    李千寻被刺得很深,歪在地上,吃痛再也爬不起来了。
    许成见李千寻瘫倒,又朝他腹上踢了两脚,李千寻更爬部起来。
    许成踉踉跄跄地跑走了,他走到客房,恰好遇见郦子夏现在廊下看雨。
    许成从怀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信,跌跌撞撞走到郦子夏身旁。
    郦子夏吓了一跳,道:“你是谁?你怎么了?”
    许成吃力道:“你是不是郦翰林之女郦子夏。”
    郦子夏见他面目苍白,气息薄弱,眼看就要绝命,便扶住他,道:“是我,你有何事?”
    许成颤巍巍把信递给他,道:“把信送到王府,交给琦王殿下。琦王会保你平安无事,不用嫁给王太监。”
    郦子夏怔了怔,把信接到手里,刚要问话时,许成又从腰上扯下铜牌,道:“不要耽误时间了。这是腰牌,快趁乱从西角门出去,那里有马车等你,快去,快去。”
    郦子夏又看了眼这个男人,眉毛上长着一点痣,嘴唇已无血色,浑身淌着血,道:“你怎么办?”
    “快走,快走,一定送到,晚了就出不去了。”
    郦子夏见他这么急,便不再问,把信装好,冒雨跑到郡主府西角门,亮出腰牌,径直跑出了郡主府,她自己亦是昏头昏脑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按照那个负伤的侍卫说的去做,果然从一旁跑出来一辆马车,停在自己的身前。
    马夫是个年轻的小伙儿,拉住郦子夏的胳膊,道:“姑娘,快上车,我们去王府。”
    郦子夏一听没错,就上了马车。
    也不知从哪里找的马车,十分寒酸,连个车棚也没有。郦子夏披着马车上的斗笠,把信紧紧捂在怀里,生怕被雨水打湿。
    郦子夏这次也是冒险做事。刚才郡主让所有的女孩都回去了,就剩下自己一个,她不禁就害怕起来,因为她怕自己毁在王太监手里。
    谁知这个时候许成跑了出来,她也只好闯一闯,总比坐以待毙要好。
    她坐在马车上,马夫车赶得很快,一路颠簸,浑身快要散架。
    她也很奇怪,郡主和琦王殿下本是姐弟,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传递信件?郦子夏知道这其中肯定是有不少秘密,但当初听闻父亲说过,琦王是个年轻有为的君王,所以这次冒然送信,应该不是什么助纣为虐的事。
    天越来越黑,雨也越来越大。马夫就凭着印象拼命赶路,不知走到哪里时,路上有坑,路又泥泞,马蹄一滑,郦子夏和马夫都从车上摔到路旁的沟里。
    郦子夏当时就昏了过去,马夫摔得也不轻,挣扎着起来,凭着最后一口气,把郦子夏抱到马车,又重新赶路。
    作者有话说:
    作者已经和前面的连起来啦
    第43章 失忆者
    此日, 周亭琦正在夏园书房闲坐,外面的雨一阵大似一阵。
    侧王妃那边的太监过来传话,道:“王爷, 都快一个月了, 你也不到娘娘那里去。不太好啊。”
    周亭琦手拄额头, 道:“别在我耳边啰嗦,回去吧。”
    那太监受了王妃的勒逼, 又苦苦求道:“王爷, 哪怕到娘娘那里坐坐呢, 也说得过去。”
    周亭琦看他一眼,道:“好, 好, 我不是看你小子为难,我才不给你这个脸。”
    那太监忙道:“王爷这哪是给奴才脸,这都是王爷恩泽广施。”还未说完,只见外面跑来一个侍卫道:“王爷, 急报,急报!”
    周亭琦指那太监道:“你先出去。”
    那太监心里“哎呦”一声, 好不容易说服王爷一次, 又被搞砸了。看这气势还是不小的事呢。
    那太监灰溜溜从书房出来,将书房的门关了起来,瞧着外面刷刷的雨,摇摇头,“没戏,没戏, 没戏喽。看来娘娘今晚又要独守空房了……哎呦……”说着便打伞走了。
    书房里, 侍卫禀道:“殿下, 郡主府那里来人报信了。”
    “快去叫过来。”
    侍卫道:“殿下,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赶着个破马车,停在后门了,想是路上摔了,都摔得不轻,女的还昏过去了。”
    周亭琦想了想,道:“把他们两个从后门抬进来,抬到我书房来。”
    侍卫领命去了。
    不一时,周亭琦见一个侍卫扶着一个精瘦的大眼睛的小伙儿先进来,然后又抬进来一个年轻美丽女子,两人淋得湿透了。
    那大眼睛的小伙儿很是虚弱,道:“小的是受人所托,来给王爷送个人,其他的也不知道。”
    送个人,还是个女人,这什么意思?
    周亭琦看了眼郦子夏,虽然已是昏了过去,但看五官与打扮,不是一般女子。周亭琦吩咐道:“先把她放到床上。”
    此事私密,不能轻易叫人上前询问,于是周亭琦亲自上前,坐在床沿,拍了拍郦子夏脸蛋,道:“姑娘?姑娘?醒醒?”
    侍卫们看到,以为王爷是要收用这个姑娘,自己在这儿看着王爷做那事也不太方便,便互相看了一眼,本打算退出书房的时候,那马夫忽然开口道:“路上她从马车上摔下去了,就昏过去了。”
    周亭琦便撮着拇指,死死在郦子夏人中上掐了下子,下了不浅的印子,郦子夏只咳嗽了一声便没了动静。
    周亭琦忙道:“快去医所请医士过来。”
    一个侍卫领命跑了出去。
    周亭琦只见郦子夏双手捧着胸口,像是在保护着什么东西,他脑筋一转,便轻轻拍了拍郦子夏的胸口,果然衣服里面硬·挺·挺的,像是垫了什么东西。周亭琦双指并拢,从郦子夏怀里捻出一个信封。
    观看的侍卫皆是一惊,原来这个女人是来送信的,要不是王爷善于观察,还真不知道这女人是来做什么的。不得不佩服琦王的聪明才智。
    周亭琦看那信封上写道:“琦王殿下亲启”
    周亭琦急忙拆开,里面写道:
    属下许成万死谨报:自得殿下垂爱,无以为报,日夜潜心打听郡主参奏之事,皇天不负。今闻,郡主已联名阉狗王敬良往京城送奏,已于今日酉初时由郡主府侍卫张秋剑快马送出。殿下应火速捉拿,以防被误参。张秋剑不走官道,取云岗绕路。望殿下追随截取。属下定为郡主为难,伏求殿下来救。
    周亭琦读完,忙摘下灯罩子,将信烧了,吩咐道:“快去找十名精干侍卫出来,到后门等我,选取府内最好最好的快马,我们这次要出趟远门。记住!千万不要惊动任何人!”
    侍卫们一听,知道是要紧的事,忙出去分头行动。
    周亭琦回头看了一眼郦子夏,心里道:“这是谁家的姑娘?又是谁叫他出来送信的?万一……万一是郡主使的诈怎么办?这封信虽然署名许成,可谁又能保证一定是许成送来的,听这个口吻倒是先前商量好的。”周亭琦在心里不由的忐忑起来。
    周亭琦趁医士还没来,又坐到床沿上,拍着郦子夏的脸,叫道:“姑娘,姑娘,你醒醒,快醒醒。”又反复叫了几遍。
    周亭琦拍着她的脸颊,感到这样也太不尊重,而且她也不醒,一定是受重伤了。
    不过,假如这封信上说的话都是真的,我又不派人去追,那可就真的被参了。但即便是假的,也可试一下。
    这时,周亭琦见无人伺候这个病女,假如她醒来有什么事,定然慌张。他想了想,急忙让人到自己寝宫叫来一个从小伺候自己的侍女来。
    等那侍女来了后,医士也来了,对他们吩咐道:“明娟,我这两天有要事要出去一趟。你好生伺候这个姑娘,她如果醒了,有什么话要说,只许你一个人听,不能叫第二人听到。我走之后,你就把夏园的门锁起来,我会派人守着,除了医士外,外人不可进来。”
    明娟恭谨答了声“是”。
    周亭琦又吩咐交代了一下守门的侍卫和医士便出门去了。
    周亭琦这一去,果然在云岗的山路上截道住了张秋剑。周亭琦逼问张秋剑,张秋剑还始终不肯承认是郡主府的侍卫。
    最后,周亭琦派人将张秋剑绑了起来,果然在他身上搜出密奏。这样,张秋剑才认了,说出是为郡主和王太监往京城送密奏的事。
    周亭琦大叹一口气,道:“你知道郡主为何要参我?”
    张秋剑失魂落魄,道:“不知道。”原本他打算凭送这份密奏升职发财,谁知落得这个下场。
    周亭琦道:“好!你放心,我不是睚眦必报的狭隘之人,我不会杀你。我现在给你两条路走,你或者逃走,或者回你们郡主府,替本王向你们郡主捎句话,就说本王已经截了她的奏折,叫她不要再生心害我了,皇上已是不会再相信她了。”
    张秋剑意志消沉,摇头道:“不,请王爷一剑赐死我吧!我没有脸再回郡主府了。”
    周亭琦一听,这是个忠烈的汉子,因为失职而求死。
    周亭琦不免有些可怜他,便道:“何苦呢,既然这样,那你就跟着我干吧,我也不会亏待你,而且你在藩王府比在郡主府前途不大么。”
    张秋剑望着周亭琦,依旧摇头,目光萧瑟,说道:“不,我不能,我不能。”
    周亭琦旁边的侍卫在张秋剑头上捶了一下,道:“混账!王爷好心留你,你还装,你知道多少人挤破脑袋要来王府么!”
    周亭琦阻道:“闪到一边,我问你,你为什么不跟我回王府,又不回郡主府,一心求死呢。”
    张秋剑见这王爷还算客气,便道:“其实往京城送密奏的差事不该落在我头上的,这差事乃是我的好兄弟向郡主求来的,用的是他项上的脑袋。我这次有负于他,不仅奏折没送到,还要投靠王爷,我还算是个人么?我又怎么对得起他。还不如一死了之。”
    周亭琦想想道:“可惜啊,可惜!难道你死了,你那好兄弟就能免死么?还不是一样被你们郡主处死,你活着回去,好歹还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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