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天愍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人就突然间飘了起来,然后开始往下坠。那是一种完全失控,根本就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怎么去用力。任凭自己的武功很高胆子很大,但是现在他也发现根本就没有办法去控制住自己。
    原来是这一段十多米的城墙,突然间全部垮塌。这种垮塌是完全没有判断,发出了巨大的怪响。就听到了咔嚓一声,然后整座墙就这样下来了。瞬间就被埋了!
    这个事情来得是这么突然,就连刚刚放完了震天雷,拼命往回跑的斛盛光也完全没有预计到款,他会有如此大的声响和威力。因为它放完了震天雷之后自己就退后了,大概十多米。在身边的时候还有十多个士兵。
    然后斛盛光自己听到了城墙发出异响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向后狂奔,然后大叫所有的人往后退。但是他自己反应比较快,其他人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十多米长五米高的城墙突然间垮塌下来,那十多个士兵就完完全全变成了殉葬品,根本来不及躲闪,一下子就被涌出来的石头和泥浆沙土盖住了,瞬间秒杀。
    斛盛光自己也被一块石头击中了后背,然后剧痛让他自己哀叫一声,栽倒在地。但是恐惧让他忍不住的回头一看,更吓的魂飞魄散。原来离他最近的石头和沙土,已经盖住了他的一只脚。也就是说如果他跑的只要慢上一秒钟,也就是少那么一两米路,他自己很有可能就也在这个城墙下面了。
    其他的士兵一拥而上,赶紧把他给拖走。
    再回过头来看这座城墙,靠近悬崖的那一边,大概还有十多米,孤零零的挺在那里。中间出现了一个十多米的断层,真空地带。
    早就等得发急的侯莫陈大叫一声出发。率领着他的重步兵方队,就开始冲了上来。
    侯莫陈步子迈得很大,第一个遇见的就是已经被沙石和泥浆掩盖了半个身子的鱼天愍。不过这个时候侯莫陈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因为这个人物已经被送到了自己面前来,而且伤痕累累,人眼见得半死不活了。
    现在侯莫陈的沐光根本就不是他,而是那座城墙他要牢牢的占据了这座,已经坍塌了现在只有一米多高的残垣断壁。只要把这个地方给占住了,自己后面的兵马就可以源源不断的冲进来,这座城就算是得到了。
    鱼天愍当然是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突然间从云端跌到了谷底。现在根本没有一个士兵愿意看他一眼,甚至还有些人直接从他身上踩过去。要知道自己是这座城市的主角,只要抓住了自己这座城市不就唾手可得了,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人关注他了,因为他已经是一个频死之人。
    过了好一会儿才来了一部分士兵,开始把鱼天愍扒拉出来然后捆了起来,其实这个时候已经不用困了,因为他已经差不多了,手脚都已经断裂,而且内脏估计也不行了。
    侯莫陈很快的冲了上去,这个时候在城墙后面正准备进攻的鱼天愍后备队伍也发现了这个情况,嗷叫的也冲了上来,双方就在一个残垣断壁上展开了剧烈的搏杀。
    “破了,城破了!”贺六浑的兵马是发出胜利的号角。而对方的部队士气大落,更关键的问题是,现在居然找不着自己的主将了。也是在西面,副将更惨他已经完全都被埋在了下面。
    在残垣断壁上的厮杀,没有坚持多久。侯莫陈现在的这支部队已经是老兵老将,他们对鸳鸯阵的阵型把握熟练,配合默契,所以很快就把这些冲上来的后备部队赶了下去,牢牢的占据了这个区域。
    接下去更多的部队开始冲了过来。特别是等到花弧随着重甲骑兵也开始穿过这道城墙的时候,鱼天愍军队已经放弃了抵抗,开始向后撤退,并且开始狂奔。
    就这样,主城门也被拿了下来。
    大口隘隔了一个月左右,才终于拿了下来。真不容易呀!
    紧接着,贺六浑命令花弧与卢长贵带着兵马继续向前追击,要趁热打铁,痛打落水狗。最大的这个关卡已经被拿下来,但是接下去还有几个小关卡。不过这些已经都不成问题了,因为现在形势已经逆转。这一块区域是最高点,一旦被拿下来之后再往下面攻打,那就是从高攻下,那应该是不在话下。
    贺六浑带着崔蒿一开始登上了大口隘的城墙。现在两个人的心情完全不一样。站在最高点上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翻回头来再看到晴空万里之下,两边的山峦起伏,完全是真的有这种激情满怀的感受。
    至于其他杂七杂八的事情,自然会有司马子如,尉景,苏焯这一系列的人去做处理,自己完全不用操心这些事情。
    “崔先生,现在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贺六浑问道。一般来说问这句话的人所处的环境,要么就是最高兴的时候,要么就是最忧伤的时候。只有在特定的条件下,才会去问那些无聊的事情。
    “我现在就想好好的去睡一觉,或者去洗个澡。”崔蒿老老实实说道。本来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儒家子弟,现在跟军队打战之后,居然半个多月都不会洗一次澡。这让他自己完全无法接受,但这又是军队当中最正常的事情,你怎么可能有这个条件和环境去做得到呢?
    而这次他已经彻底的洗了一个澡,因为那么大的雨基本上大家都是湿透了。
    “那我就满足你这个愿望吧,现在这座城里面完全可以做得到。你自己想到哪就去哪里找。”贺六浑现在当然非常的大肚,心情大好。
    “侯爷,您呢。”崔蒿反问道。
    这就是崔蒿比较聪明的地方,实际上别人在问你问题的时候,有的时候其实是自己想表达自己的观点。就像现在贺六浑问问题,其实他自己想抒发一下自己的感受。
    “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去找到这座城的主将,我想好好的问问他到底是跟谁学的?而且更重要的是,我非常想知道那一个奇葩将军。说句实话,我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他所有的一切。”贺六浑笑道。
    的的确确现在在自己面前最大的疑惑,就是这一个居然被侯景看作铁军的军队。自己也非常的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军队,才可能有这样的战斗力。
    但是自己的部队已经把整座城市都站了下来,都没有发现那个将军。一路追击出去,斩关夺将的花弧回报,也没有发现那个将军。这个人物还能够上天遁地不成?
    直到第二天早上,从一个已经被刨出来还能说话的士兵嘴里才知道那个主将估计是被埋在下面了。然后在接下去的挖掘之后,还是没有发现。最后通过审讯士兵才知道那个主将已经躺在了俘虏营里。
    贺六浑等人立马赶到俘虏营,见到了这个浑身泥水,污浊不堪,躺在那里奄奄一息的大个子主将鱼天愍。
    眉头一皱说道“怎么回事啊!”
    贺六浑不喜欢虐待俘虏,因为这完全没有必要。他看见鱼天愍这个样子还以为是那些士兵痛恨他,才把他搞成这样的。
    “启禀侯爷,我们把他从泥土下挖出来,他就是这样。”一个负责伤兵营的幢主解释道。自己是绝对没有对她做什么事情的,当然也不可能把鱼天愍收拾的更好,大家都忙成这个样子,怎么可能还会把他给收拾干净。而且这个人明显看起来就已经不行了,所以也没有医生对他怎么样。现在他完全是自己撑了一口气,没有咽气。
    贺六浑没有说什么,俯下身去。看着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将军,现在变成了如此的模样。
    “你就是鱼将军吗?”贺六浑问道。
    鱼天愍这个时候已经睁不开眼睛了,朦胧的听到了一点声音,然后努力的想睁开眼睛。但是汗水泥土泥浆混合在一块儿,他的眼皮居然不能够完全睁开。
    贺六浑看见她的眼皮在动,然后看见他的嘴唇在动,赶紧叫手下的亲兵去拿一盆水来。亲兵队长开始动手把他的脸抹布了一遍,然后把他的眼皮拉开。
    “老天爷都在帮你,真的是没有办法。”
    鱼天愍嘴巴里面轻轻的在嘟囔。自己到时都觉得很窝囊,怎么可能一座城墙就这样垮塌了。而且自己更窝囊,垮塌的时候自己就在上面。根本就不是一个真正的战士,光荣的死法。
    “你杀过了那么多人,也享受过那么多福,这样的死法对你来说已经算是比较公平的。”贺六浑淡淡的说道。对于这样的骄兵悍将,根本不用去用怜悯的话说,因为他们的心已经硬如铁石。
    鱼天愍目光陡然间有了一些神采,然后过了一会儿暗了下来。
    “你告诉我,那个陈将军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贺六浑问道。
    “他就是一个神。仁义过人,义薄云天,你给他牵马都不配!可惜啊,没有完成他给我定的任务,约的时间,现在只差十多天了。”不知道是人之将死,还是其他的原因,鱼天愍最后还是说出了这些不该说的话。
    然后就在叹息中嗝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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