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爷,你想沉沦,兄弟们都不答应呢。”贺六浑微微笑道。
    他深知尔朱兆的性格,嘴硬心软,爱听好话。人就怕被看透,看透了那你就处处下风而不自知。
    “管他呢,反正有吃有喝,一个人自由自在。”尔朱兆果然还是嘴硬。
    “这里就有建功立业的机会啊,国公爷真的不要,那我就不说了。喝酒喝酒,喝完了我马上回洛阳去罗。”贺六浑也不说了,叫不醒装睡的人啊。
    “有什么屁就放,赶紧说啊。”尔朱兆听到功劳,立马开始认真了。其实这个世界上最放不下的就是名利,无论是谁。能放下的,记住是真正放下的,就是神仙。
    连圣人都做不到。举个例子,孔子的列国之游,也曾几次动了名利之心,尤其是对卫国 。孔子曾经四次往返卫国,后来卫灵公年纪老了,政务废弛,也不用孔子。孔子很感叹地说:“如果有人用我来掌理国政,一年就可以有个样子,三年便有具体成效了。”无奈之下的孔子只好离开了卫国。
    名利之心,人皆有之,绝对无视功利的人是 不存在的,因为人人离不开它,而它又一直为正人君子或道学之士所羞于启齿,或把它说成一种理想,或把它说成一种抱负。现在这个混乱年代,名利观那就更是*裸了。
    贺六浑继续打趣:“国公爷都放下一切了,何必还要听这些呢。不如喝酒,来来来。”一旁的贺拔岳憋的难受,想笑不敢笑。
    “给你鼻子上脸了,说不说。还在洛阳,跟我称兄道弟,我还帮忙你赚钱呢,还给你马,就这样做兄弟啊。”尔朱兆也是气极反笑。不过,说实话,尔朱兆还是够兄弟的。当年在洛阳,那是真的一起拼的。
    贺六浑也知道不能再开玩笑了,这个家伙脸皮子薄。
    “想建功立业不外乎就是有机会,有人。现在机会有了,你只要守住邺城,那就是大功一件。要知道葛荣势如破竹,横行冀北,结果被你挡住了,还不是声名大作,谁还敢小瞧你?大魏朝都会说你是大功臣。”贺六浑开了头,故意停了下来。
    尔朱兆早就停下喝酒了。眼睛不停的在转动:“继续说啊,你就是一个缺点,作。 在洛阳我就这样说。”
    这话一说完,贺六浑不好意思了。因为花弧居然忍不住漏出笑意,丢人了。
    “咳咳咳,看起来葛荣势大,实际上虚的。要知道几十万人真正能打的就是十万最多,而且很多是骑兵。他们最大的缺陷就是面和心不和,里面派系斗争多。加上粮草供应不足,熬不住多久的。”贺六浑的强项就是战略,所以分析的头头是道。
    “十万也不少了,哪些人是什么人,你我还不知道?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已经死过一回的人。我这里带来就是二万,还是州郡兵。你知道战斗力的。对了,那个贺拔岳,你这里多少人。”尔朱兆已经感兴趣了,开始问贺拔岳。
    “禀报国公爷,全城有州郡兵二万,骑兵5000,共计二万五千人。还有一万五千左右那个士兵,没有计数。”贺拔岳其实是真的猛将,带兵还是有一套的。
    “那个士兵?什么意思?”尔朱兆、贺六浑同时问道。
    “就是逃散的士兵。跟随广阳王作战,大军覆灭。还是有很多人跑了回来,都搜罗在一起,没有时间处置。”贺拔岳回答道。
    “一群逃兵,残兵败将,不足挂齿。”尔朱兆的态度。
    “这些人有大用,谁在负责监管他们?”贺六浑的态度。
    “持节兼黄门侍郎郦道元。”贺拔岳回答道。
    郦道元,我的天啊。穿越回来总算听到一个名字熟悉的了。写成了地理巨著《水经注》的郦道元。 自己初中语文课文中就有郦道元的《三峡》。他居然活到现在,不对,是活在当下。
    听见贺六浑惊呼一声,尔朱兆就更皱眉:“贺六浑,你不知道这个人吧,没有什么好的。名声臭呢。”原来郦道元执政平素严厉,颇遭豪强和皇族忌恨。但当地豪强却因郦道元为朝廷官吏,不能把郦道元怎么样,他们的声望也随之慢慢下降。 皇亲元微诬陷叔父元渊,郦道元力陈事实真相,元渊得以昭雪。元微因此嫉恨郦道元。
    郦道元在冀州做镇东府长史,为官三年,为政严酷,人们非常敬畏他,以至于奸人盗贼纷纷逃往他乡,冀州境内大治。后来郦道元又做了鲁阳郡太守,上表朝廷建立学校,推崇教育,教化乡民。 老百姓佩服他的威名,不敢违法。后来郦道元为东荆州刺史,以威猛为政,就像在冀州一样。当地百姓到朝廷向皇帝告状,告他苛刻严峻,请求前任刺史寇祖礼回来复任。所以被当做笑话。
    贺六浑心想,这个时代就是需要这样的牛人。一万多逃兵都能管理好,这样的人不用对不起老天爷。
    “国公爷。虽然州郡兵战力不行,守城绰绰有余。五万对十万的守城,那是绝对赢的。特别是中军的残兵败将,更是上天给你的礼物。这些人不是不能打仗,而是被内耗,这些人的战力恢复,那就是雄兵!国公爷,你赢定了。这个立大功是稳嘟嘟的。”贺六浑继续忽悠。
    “怎么恢复,都是逃兵啊。”尔朱兆也开始上心了。男人谁不想横刀立马,谁不想功成名就。尔朱兆混到现在,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战功。
    “他们是逃兵,已经完全没有希望。但是现在,他们的希望都在你身上啊。你是谁啊,晋王的亲侄子,国公爷。你带领他们打胜仗,一雪前耻,那不就什么都有了吗?他们对你肯定是感恩戴德,拼死效力啊。更何况他们是中军,实力本来不凡。你对他们好,这就是你自己的兵!你自己的,谁都抢不走。” 贺六浑的蛊惑水平是大大提高,不过,说的也是实话。
    尔朱兆的眼睛亮了起来,心动不已。
    “还有,你身边这个贺拔岳就是真正的猛将,一是绝对可靠,他是我战场上的兄弟,二是能力强,军队交给他,守城交给他,你就放心的巡视就好。这个郦道元严苛,那正好来做执法官,管理战时的邺城。这都是天助国公爷啊!还有还有,你看看这铜雀台。这里是邺城,曹操时的都城。城高墙厚,易守难攻。这里就是专门给国公爷扬名立万准备的!天时地利人和,都在国公爷一边,怎么可能不成功!”贺六浑越说越激动,神采飞扬。说得好像不成功都对不住老天爷一样。
    贺拔岳心里这个激动带感动啊!好兄弟,就是容得别人好,帮助别人好。自己和尔朱兆隔开一层,虽然决意投靠,但是还是要人力推。每个家族都不容易,在乱世之中都是押宝。绝对不可能只押一边,都是多头下注,希望自己下注的对了。
    尔朱兆下注心里也是大大安定,对这个兄弟高看几分了。这样一说,自己心里立马就安定了。
    “要不你就留下来一起守城,怎么样?我们兄弟一起建功立业,成就一番事业如何?”尔朱兆想的更开,你留下来多好,我什么都不用管了。现在给别人还有点压力。
    “我也想啊!你觉得行吗?”贺六浑没有直接回答,反问。
    尔朱兆自己摇摇头,一想到叔叔那张脸就怕。贺六浑这趟出来就是尔朱荣的命令,不回去复命,私自留下来对谁都不好。搞不好有功也变成有过了。
    “好吧好吧,就听你的。我这条命可是交给兄弟了啊,有什么好歹,我看你怎么对得起我。”尔朱兆半开玩笑半当真。
    “就怕到时候立功了,升了郡王不理我啊。我可是要找你喝酒的。”贺六浑哈哈笑道。其实这个机会真的好,如果不是要回去复命,真的是要在这里。越是风险大的地方,越是要抓住。危机,这个词语的意思就是危险的时候,也有机会。
    “我尔朱兆什么时候亏待过兄弟,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来人,去把那个郦道元叫来。”尔朱兆也是雷厉风行,一旦听进去了,马上就落实。毕竟这不是小事,关系到自己的身家性命。
    然后转过身来,对着贺拔岳说道:“你都听明白了吗?我把带来的二万人也给你,这城守得住吗?”
    贺拔岳一激灵,立马站起来大声回道:“国公爷放心,这城是坚不可摧。葛荣再来十万人也攻不下来。他们想进城,那就踏我的尸体进来。”贺拔岳不是傻子,机会要抓住。而且邺城高城墙达5丈,不出内部问题,谁能拿得下?有把握的。
    “滚一边去,我可不想死。换一句。”尔朱兆骂道。
    “绝对守住,万无一失。”贺拔岳赶紧换词。
    “这还差不多。”尔朱兆笑道。“兄弟,我可是按照你说的做了,你可别蒙我啊。回去之后,尽快领兵过来帮忙啊。”
    “那还用说,到时候肯定不是我,是晋王亲自来了。”贺六浑笑着回答。
    “禀告国公爷,黄门侍郎郦道元来了。”亲兵队长来了,身后一个瘦瘦高高的中年大叔。长脸,瘦颊,一缕长髯,不苟言笑,只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这就是传说中的郦道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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