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朱荣对刚刚发生的这一切没有任何感觉,死了一个侍卫,仿佛是死了一匹马。不对,这个比喻还不恰当,因为这点东西完全没有在他心里起任何的涟漪。
    他笑着对贺六浑说道:“接下来回到武川镇应该做些什么事,你知道吗?”
    贺六浑其实还有点没有转过来,毕竟这样惨烈的局面还是给自己很大的震撼。倒不是死了一个人,断了一条胳膊。而是因为这种莫名的敬畏,加上尔朱荣那种完全无感的藐视,给自己留下了深深的感触。目前来说,是必须投靠尔朱荣。但是这种甘为人下,不被平等对待的感受,是非常难过。尤其自己是一个具有后现代思维的人,平等自由的理念已经深入骨髓。但是在这个时代里面,强者为尊,弱者就只是附庸品,只是一种工具。这不是一个人的问题,这是时代的问题。
    崔蒿一拉贺六浑,暗示他快点回答问题。这次跟随贺六浑一起来的兄弟不多,崔蒿和司马子如是必须来的。
    贺六浑立马回过神来,赶紧拱手答道:“侯爷,卑职不知,请侯爷示下。”
    尔朱荣知道贺六浑肯定是为了刚才这些事情有点震动,但是他没有往其他方面去想,因为他觉得这样的事情太正常了。不给自己的下属立点规矩,还怎么来管理?一个小小的侍卫死了不就是了,还有什么大的问题?贺六浑这个从尸山血海杀出来的人,怎么还会为了这样一个人这么失神?尔朱荣心里面有过了一丝藐视,贺六浑其实胆子很小吧。
    “接下去你应该到京城洛阳去述职了。作为边塞镇将,到了岁末,应该要去京城述职。本来是三年一趟,但你是刚刚任命的主将,所以这第一年最好还是去兵部走一走。”尔朱荣,突然间说这个话应该是别有所想,因为这样的事情轮不到他这样的侯爷来说。
    尔朱荣眼睛一扫周边的侍卫,这些人立马开始清场,跑开。贺六浑知道他肯定有些话要对自己说,所以也冲崔蒿等人点点头。崔蒿、司马子如一同走开。
    “静听侯爷吩咐。此次去洛阳,全凭侯爷安排。”贺六浑还是躬身答道。
    尔朱荣很满意的点点头。还是这小子比较上路,知道自己想说点啥?
    “这次去洛阳,你无论如何都要和胡贵妃联系上。不管怎么样,这是我们最重要的一个依托。我和高皇后从来不和,也和元叉完全走不到一块去。现在洛阳各派势力错综复杂,但是谁都投鼠忌器,不敢乱动。我感觉那里就像是一个*桶,任何的风吹草动,就像是一个药引。某事情一旦爆发,可能就会引发整个朝廷的变动。而这样的变动,会非常的巨大,有可能就是一个漩涡,把所有的人都卷进。”尔朱荣说这些话的时候,口气非常的淡定。而且眼睛也没有看着贺六浑,抬头看着山边飘动的云。仿佛说的这些事情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可是贺六浑知道这些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都是会造成多少人流血的大事。
    再加上自己和胡贵妃的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贺六浑心里就觉得非常的难受。也是怪事,自己都这么久了,还跳不出这个坎。贺六浑暗暗的叹气,说明自己的格局太小。
    “至于那些礼物啊或什么东西一点你都不要准备,尔朱兆都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如果有可能的话,亲自再见一面胡贵妃,我很想知道宫廷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尔朱荣继续说道。
    贺六浑忍不住问了一句:“侯爷,您都不知道宫廷里的事情吗?”
    尔朱荣看了一眼贺六浑,目光里什么都没有。说道:“现在宫廷里处理了很多宫女太监,消息封锁。所以现在的消息都是断断续续,不很清楚。”
    贺六浑重重的点头说道:“好,我回到武川镇之后,尽快启程赴京。一定会不辱使命,把消息尽快传回来。”
    回到驻地,崔蒿和司马子如自然来到贺六浑房间。
    看见贺六浑满脸的不高兴和凝重,两个人都没有开口。房间里氛围非常不好,很是压抑。其实他们并不真正了解贺六浑的压抑,这是他们的内心也受到了一些震撼。这种绝对的唯命是从,没有任何的,平等可言。相比于怀朔兄弟们一起的氛围,那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崔蒿与司马子如内心里面都也非常的排斥这样的场景。
    司马子如冒出的一句话:“大哥,我们现在这样决定投靠他是不是对的?”
    崔蒿想都没有想回答道:“这是无奈之举,我也不喜欢这个感觉。这种寄人篱下,把自己的性命付之给一个感觉完全不可靠的人,我内心也觉得非常忐忑。但是对于武川镇而言,如果没有一个靠山。我们就不可能有自己的地方,谋发展。大哥也可能就摸不到这个位置,也不可能有这么好的一个环境,所以我觉得就是要忍。”
    贺六浑点点头说道:“你们也看到了这里的一切环境,兵马。你们觉得我们可以和他抗衡吗?”
    司马子如不是特别喜欢讲话,但是也明显地思索了很久。然后摇了摇头,不说话。
    崔蒿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尔朱荣侯爷兵马的实力,战斗素养比我们不会差。而且他的纪律性更强,执行力更高。我那天看到满山遍野的马的时候,以后大哥一样感觉到非常震撼,觉得现在是绝对不可能和他抗衡。而且我也听说了山西境内有些官员都莫名其妙的消失,也没有人管,这些人都和尔朱荣不对劲。所以,我觉得,大哥的选择是对的。我们现在根本不具备和他对抗的可能性。这个问题连想都不要再想了。今天我们要做的就是在这个旗子的庇护下自谋发展。要让自己的实力真正的壮大起来,才能够和他有说话的权利。”
    贺六浑想了想,说:“崔蒿兄弟,说的很对。你的其他东西都不要想。侯爷现在其实对我们还是比较看重。而且也给了我们一定的空间。所以接下来的时候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现在手上的部队训练好了,然后适当的增加一些。慢慢的积累些力量。”
    崔蒿问道:“我觉得大哥肯定,和我想的差不多,大哥的胸襟和气度,我是了解。所以大哥,忧虑的肯定不是这些事情。我想肯定是侯爷在后面给你说的那些话,让你更加的难受。侯爷到底说了一些什么东西?”
    贺六浑笑着叹了一口气说道:“侯爷要我去洛阳,去见胡贵妃。”
    崔蒿倒吸了一口冷气,说道:“不会吧?侯爷心有这么大吗?”
    司马子如一下子没有明白他们俩的对话,很疑惑的问道:“胡贵妃,不就是胡姑娘吗?侯爷要你去见他做什么?”
    崔蒿转过头来,看着司马子如说道:“这个问题比我们想的复杂多了。一方面他选择在这个时候告诉我大哥,就是希望大哥要绝对的服从命令。他连身边自己的侍卫长都下得去手,就是要给我们一个说法。如果违抗了他的命令,你看看什么样的下场?另外一方面意义就太大了。说的简单一点,就一句话,他要插手皇位之争。”
    司马子如嘴巴一下子张得很大。对于这些从怀朔镇出来的小兵而言,杀几个柔然人,打几场战争,见到一个侯爷,已经是顶天的事情了。很多兄弟觉得,已经当到了镇将这个位置,就已经是最了不起的事情。现在自己投靠的这个人,居然要去跟最顶上的天作斗争。还想去插手皇位之争,这完全是不可理喻的事情,没有办法去理解。
    “其实上次孙腾来的时候,我隐隐约约就知道肯定会有这个结局。去就去吧。”贺六浑摇摇头,你心里面的纠结和不堪,不知道怎么去言表。
    “可是我们得罪了高肇,会不会出问题啊?前几次我们去洛阳,一路上都遭到好几次暗杀。要不我替你去吧。”司马子如现在非常担心贺六浑的安全。
    “这是去进京述职,哪里你能代表?”崔蒿皱了皱眉头。
    “非去不可的。其实也不用那么着急。据说现在京城里面,各派力量都非常的紧张。因为现在高皇后他们已经在紧锣密鼓的准备,应对即将可能出现的大的变动。大家的心思都不会在我这样的棋子上,根本不会出现什么问题。“贺六浑自嘲的笑笑。的的确确现在自己的这样的身份,在怀朔兄弟们的眼中已经非常高贵了。但是放在洛阳城里的王公侯爵来看,简直是太微不足道了。这就是层次的差别。任何的社会都是分层的,就像后世最流行的那句话,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层次之间的差别,是必须迈过去之后才知道的事情。
    “换个角度来说,其实去一趟洛阳也好。”崔蒿突然间冒出来,这一句话。
    司马子如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越是在风雨飘摇的时候,越应该到风暴中心去看一看。你才会更知道,这个风暴的因由。更何况现在大哥已经是,堂堂正正的将军了。而且还有尔朱侯爷的关照,不会有事的。”崔蒿微笑着说道。
    论谋略,论眼光,崔蒿都是上上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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