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道:备些清水、干粮,再备两匹快马!
    旁边岑齐的副将劝道:王爷,还是稍作休整再赶路。
    远宁王急道:来不及了,说着,他扯下腰牌,急道,去江都府让府衙飞鸽传书给大将军楚关,就说都城里余党未清,让他提防冬至生变!
    说罢,便起身。
    但他毕竟四日只喝了几口水,起得猛了,眼前发黑,强自稳定身形,接过一旁官军递过来的干粮和清水,便往外走。
    那副将颇不放心,还想搀扶阻拦,被在身旁的医师一把抓住手腕。
    就这顿挫的片刻,王爷已经出了隧道口,翻身上马,招呼一小队骑军跟上,扬鞭便往朝月城的方向赶去。
    副官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不解道:王爷医术再如何精妙,不也是人吗,他这样就冲出去,万一倒在半路上,岂不更糟?
    医师看了看他,虽然一脸懒得解释的表情,终于也还是叹道:他即便会累倒,也是要见到他挂心的人平安无事之后,说话间,他走到手脚被绑住的那人身边。
    这人,正是白袁那名武艺超群的暗桩。
    医师的手停在他身前寸许,似是思量片刻,然后才有选择性的拔掉他身上的几根银针,又在他脸上掸几下清水。
    片刻,人便醒神了。
    只是,他醒来,目光先是戒备的扫过众人,眼神里瞬间灌满惧意,猛地闭上眼睛,好像看见什么可怕的事物逼近,一个劲儿的往后缩,口中喃喃自语,声音极低。
    副将费了好大劲,才听清他在说:我全说了你杀了我
    只这两句话翻来覆去。
    岑齐带领的龙武军,是都城守军,也偶有支援刑部重案的协查,身为岑齐的副将,他多少也算见过重刑酷刑,却没见过,一个人被几根银针就折腾到失神的地步。
    他在怕什么?副将问道。
    医师摇头道:他看见的,是只属于他自己的地狱
    副将满脸难以置信,却又眼见为实不得不信。
    医师见他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摇头叹息道:鬼门针法分阴针和阳针,阳针专治邪症,而阴针说到这,他顿了顿,像是觉得解释起来太麻烦,索性道,被王爷用来逼供,倒真是清浊难辨,针下得善了是清新凝神渡人的大贤,下得戾了便是推人入地狱的鬼。
    那副将听得似懂非懂,又问道:那你又为何说王爷不会在路上累倒?
    此时,隧道内的众人已经被悉数挪至安全地方,医师也随行出来,看一眼王爷绝尘远去的空旷官道,叹道:因为鬼门针,他同样下在了自己身上,所以这几位全都昏沉了,唯独他,清气一凛就醒了
    副将听了笑道:你们医者,还真是厉害,看来若是遇到紧急情况,你也能
    他话没说完,医师便摇了头,道:鬼门针精深至极,单是运针就极讲尺度,浅一分无用,多一分要命,何况,用鬼门针给自己凝神正气,更是如履春冰,即便下针的技法炉火纯青,长时间的让一口气绷紧吊置,一旦松懈下来说着,他合了眼睛,我没这技术,也没这勇气,更没有那么一个人,值得我为他搏一搏。
    那副将听了,张了张嘴,终于想说的话还是没说出口,伸手搭在医师肩头轻拍两下,缓声道:当务之急,快去给岑大人和玉人小兄弟诊治一番,好让他们去追王爷,有个照应。
    再说远宁王,一路急行,每到驿站便更换马匹,五六日的路程,愣是两日就赶到了。
    正值冬至日暮,皇宫东西二门乱作一团。
    楚关两日前收到江都府的飞鸽传书,和陈星宁暗中行动,拿下了第一批影卫,却着实没料到,还会有城门祸乱。
    然而,为良将者,未想到不一定没有筹谋。
    楚关便是这样,他未雨绸缪的布防套路是即便明知道艳阳高照,也要带伞。
    正如他此时早在东西二门不远处安排了守军。
    东西二门的□□,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声东击西,是以,雷火弹、火弩,疾风骤雨的一阵狂轰乱射之后,便做雷声大雨点小之状,要消停了。
    训练有素的官军片刻赶到,那些影卫暗桩便做鸟兽状散,有的混入慌乱的百姓中逃了,有的被俘。
    远宁王赶到时,正好看见楚关在收尾。
    然而噩耗几乎也掐算准了王爷回城的时机,接踵而至皇上被白袁挟持,与夏司星一起,不知所踪。
    远宁王下马,身子稍一打晃,稳住身形,向陈星宁道:其他事处理得如何?
    陈星宁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是在问,除了皇上被劫持,白袁手中,还有没有其他可以要挟大尧的把柄。
    但他此刻自责极了,皇上在他眼皮子底下被劫走,他万死难辞其咎,双膝跪倒在地,垂着头答道:扶南王由楚兄帮衬,已经拨乱反正;占环王也已国书大尧,说明小王子李鸠已经还朝;七处大肆种植毒草的地界,均已查封
    话到此处,他不再言语。
    王爷目光里晕出一种难以琢磨的神色,惋惜、怒意、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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