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买这种事一向不用尊贵的摄政王挂心, 不过今天乍一知道了下奶喂娃娃的事,说什么都要拉着嵇雪眠上街亲自买。
    嵇雪眠以为他是一时心血来潮, 没想到段栖迟扭头问他:你胃口不好, 想吃什么跟我说,回府我给你做。
    嵇雪眠觉得很难以置信:你真会做饭?
    段栖迟就笑笑不说话, 牵着他的手小心避让着来往的路人。
    菜价也有高有低,嵇雪眠对吃的没什么要求,有些食材是西出阳关加快运输回京城的,还有运河通航而来的水产物, 全都价格不菲, 昂贵到离谱,摆在酒楼里, 只卖给王公贵族。
    嵇雪眠作为首辅兼任帝师, 每年的俸禄银子不过三百两余,要养活一大家人,节俭又清廉, 从来是不往这奢侈地方进的。
    知道楼里来了贵客, 掌柜的特意来迎接,一眼看出来这位只在传闻中出现过的摄政王,正要跪下,就被段栖迟无声阻止了。
    只见段栖迟如数家珍地一样一样看过去,像不要银子那么随意点点, 叫人把这些远道而来的稀罕食材全都装进描金食盒里,加紧送去摄政王府。
    不多一会儿, 楼外用来运货的马车就装满了好几车,嵇雪眠不由得拉他,皱眉:你要做多少菜?
    段栖迟数了数马车数量,看了一眼他的肚子,弯着眉眼摸了一摸:这可是两个人吃饭,要多吃点。我看这鲔鱼挺新鲜的,想不想吃?
    掌柜的低垂目光哪敢去看,一边殷勤地搭茬:这是从北海冬捕新捞上来的蓝鳍鲔鱼,今年头一批这么高份量的,肉质细|腻的很,价格也高,两万两银子,物以稀为贵呀。
    嵇雪眠也不好说什么,点了点头,掌柜的喜笑颜开,忙一招手喊人,一条优美流畅的鱼就进了盒子。
    他果真买了一堆能下奶的食材,羞得嵇雪眠没眼看。
    买的差不多了,掌柜的满脸都是笑,三送五送地送出门来,送了一摞烹调的画本子,贴心地叫人一并送去王府。
    嵇雪眠走到街面上,想买点寻常可见的菜,然而看来看去不知道怎么买,段栖迟望着他的侧脸,像是怎么瞧也瞧不够似的,若有所思地笑着。
    嵇雪眠察觉到他的视线,扭头看他,有点无奈,我不会做饭,不知道应该买什么。
    段栖迟顿时笑出声来,搂住他的肩膀,不紧不慢地推着人往前走,大人可真是享福的贵命,天生要等着人伺候的。
    嵇雪眠被他说的,不自觉刮了下鼻子:我可以学。
    段栖迟越看他笑的越愉快,对偶尔示弱的首辅大人甚是迷恋,你都学会了还要我干什么?总得给我找点由头伺候你吧?你就别管了。
    就这样又买了一堆香菜薄荷调味料之类的,用手提着,段栖迟牵着他往城里酒庄走:其实府里什么都有,唯独缺了酿酒的酒曲,曲为酒之骨,今年是咱们俩过的第一个新年,我想留些什么。
    酿酒吗?嵇雪眠想了一下,笑笑,好像也不错。
    段栖迟有些出神地看着他的笑容,手臂下移搁在他腰上,往自己身边靠了靠,心口的情绪满的都要溢出来。
    嵇雪眠只顾着想酿什么酒,粮食酒还是花果酒?
    段栖迟早就想好了,顺口就说:咱们当时从南疆带回了那么多甜葡萄,不如就酿葡萄酒吧?
    嵇雪眠微挑了一下眉毛:我还以为那些葡萄都坏掉了。
    段栖迟低头,看着夕阳余晖投下的影子,很幼稚地踩着嵇雪眠的影子,一步一个脚印走,嘴上说道:都放进冰窖里存着呢,晚上回去就拿出来酿酒,请首辅大人放心,本王可不是浪费粮食的纨绔。
    嵇雪眠见他踩自己的影子,失笑一声,也去踩他的影子,被他躲来躲去,手来拉他的袖子,嵇雪眠也去扯他的,俩人互相牵制着,你一脚我一脚地踩对方,很快就走到了酒庄门口。
    酒庄的老板正忙着监督烧酒,听说有人要买酒曲,本来还不想卖,段栖迟也不为难,比划了一个银子数,老板眼睛都看直了,不多时,包装好的上好酒曲就被送去了府里。
    夜色渐浓,华灯初上,大街小巷点起了红灯笼,提前昭示着新年的喜庆气氛。
    嵇雪眠有心看看京城的粮站都是什么样,段栖迟欣然陪他前往,谁知道走到了西城最大的粮食运输站就看见了一股浓烟,顺着粮站的牌匾腾空而起。
    这是走水了,粮站被人烧了个干净,呛人黑烟滚滚从窗户里冒出来,有人往楼下跳。
    嵇雪眠眯起双眼,在粮站屋顶看见了瞿罪和下属的身影:他放的火?
    被嵇雪眠看见,瞿罪转身就躲,嵇雪眠要去追,被段栖迟一把扯回来:别冲动。
    段栖迟腾出一只手,捂着他的口鼻,把他抱走,嵇雪眠一惊:很重的,放下我。
    段栖迟四处寻找能暂坐的地方,慢条斯理地回答:你太轻了,都不够我抱的。
    嵇雪眠的眼神却担忧地看着粮站:粮站被烧可是大事,我要去看看。
    段栖迟半是开玩笑半是愠怒地吻他的额头,按住他肩膀:我是死的吗?你在这等我,别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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