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郦姑娘,元煦刚才才与她分开,现在应当还在寺中。”
    慧明大师闻言,接话道,“原来是殿下的有缘人。”
    疯和尚也说:“的确挺有缘的。”他仰头喝下最后一口酒,随意地用袖子抹了一把嘴角,对慧明大师道,“师兄,我的事情办完了,现在要去找丫头讨酒喝了,先走了。”
    话落,人就已经到了门外。
    慧空大师看着瞬间消息的身影,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师弟这么多年也没变,还是那样肆意不羁。”
    “慧明大师活得恣意洒脱,让人羡慕。”
    慧空大师微微一叹,却是转了话题,“殿下近日感觉如何?”
    “劳大师挂心,身体无碍。”
    “我听闻师弟给了你一瓶药丸?”
    “正是。”元煦把随身携带的药瓶递了过去。
    慧空大师接过来,揭开瓶盖放置鼻下闻了闻,随后又交还给元煦,“殿下可一试,师弟肯主动出手相助,想必也有几分作用,你的身体还是要慢慢养着,急不得。”
    他这话便是证实了当初元煦的猜测,慧空大师给慧明大师的信,果然不是请求帮忙看病,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元煦有种直觉,那封信多半也是与自己有关。
    “大师托元煦给慧明大师送信,如今他人又亲自来了京城,不知大师所托之事是否已完成?”
    “嗯。”慧空大师轻轻点了点头,又嘱咐道,“殿下服药之后便在府中多多休息,有事可遣人来寺中,师弟短时间内应当不会离开京城。”
    “多谢大师,那元煦就不打扰大师了。”
    “阿弥陀佛。”
    待人走后,慧空大师拿出一张纸来,是疯和尚刚才送过来的,上面写着一个人的生辰八字。
    随后他又把纸条装进一个信封,然后叫来了一个小僧人,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之后小僧人便领命下去了。
    直到将近黄昏,那个小僧人才回来,又带回来一张纸条。
    恰在这时,疯和尚也回来了。
    “师兄找那老道算过了?”
    “嗯。”
    “结果如何,丫头不会真的要嫁给那个病怏怏的王爷吧?”
    比起元煦,疯和尚自然是站在郦怀雪这边的,毕竟两人投缘,交情更深。
    当初收到慧空师兄的来信,让他帮忙找一个人,生于东南,降在桃花盛放之时的晨曦,还是与自己有缘的姑娘,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郦丫头。
    后来他便去了郦府,跟郦夫人说丫头命里带贵,不好随意许人家,还利用自己的名声忽悠着拿到了丫头的生辰八字。
    他也是大概猜到了些什么,所以才会主动送了一瓶药,也是看在郦丫头的面子上,不然就当行善了。
    其实一开始他还有些犹豫,只是再想想有些东西都是命中注定的,尤其是姻缘,前世因今世果,若是注定是一对,便无论别人怎么做,都是分不开拆不散的。
    就像今日,他们不就又遇见了,看来真的是有缘。
    看在这个宸王还算顺眼的份上,便勉强帮他一回吧。
    只是想着师兄因此又去找了那老道给他们合八字,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佛道之间的竞争暂且不提,他们师兄弟二人为了那两个小年轻,也算是煞费苦心了,师兄更是因为宸王,一而再再而三地找老道帮忙,师兄无所谓,他却还是有些看不惯那嚣张的老道。
    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道阳老道虽然性格古怪,又有些嚣张真本事却还是有的,于道法上算是与他的佛法不相上下吧,算了,自己大人有大量,为了丫头以后的幸福,为了自己以后有喝不完的酒,暂且忍一忍好了。
    “那老道合出来的结果如何?”
    慧空大师知道师弟和道阳真人一向看不惯对方,其实相互间还是颇为欣赏的,只是信仰不同偶有争执罢了。
    道阳真人虽然性格也有些古怪,却也是心怀苍生之人,值得人敬佩。
    慧空大师把结果看完后,便将纸条递给了疯和尚,“真人的卦象很准,两人果然是天造地设,命中注定。”
    如此,他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只盼宸王殿下日后,无灾无难,安然一生。
    疯和尚看完后,似乎有些不甘心,“大吉,真是便宜了那小子。”
    “师弟不看好宸王殿下?”
    “也不是不看好,只是丫头这么好的姑娘,嫁给谁都有点亏了,不过看在他好歹是个王爷,以后丫头倒是可以在京城横着走了。”
    慧空大师闻言一笑,“师弟和这位郦姑娘果真投缘。”
    “师兄打算怎么做?”
    “无须如何做,时机到了这件事情自然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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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疯和尚找上门来,郦怀雪姐弟俩便一直忙着招待他,还喝了酒,不过不敢多喝,索性备了两坛让他直接带走,直到人走了,才寻着空。
    而郦怀霁想起之前在寺里的事,又开始缠着阿姐说。
    反正也没打算瞒着他,郦怀雪便将自己看到的柳文康和那女人的丑事说了,这次她就淡定多了,情绪都没多大波动。
    倒是她那傻弟弟,很是气愤地差点摔了杯子。
    “果真是人渣!”
    “他现在如何渣,跟我们已经没什么关系了,等着看好戏便可。”
    “这种人肯定没有好下场!”突然郦怀霁狡黠一笑,“阿姐,我们要不要加把火?”
    “先别冲动,看看再说,他这种事就算想瞒也瞒不了多久,我们静观其变,不然容易惹火烧身。”
    在郦怀雪看来,这事应该很快就会暴露了,那个青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当真会乖乖地等柳文康来娶吗?
    到时候闹起来,一定会比丹阳那柳老爷私会妻妹被亲儿子殴打引发的热闹好看多了。
    “我都听阿姐的。”
    过了一会,他又道,“阿姐你真是好运道,这种事情都被你撞见了,还是和宸王殿下一起,这么有趣的事怎么就没我的份呢。”
    “那你要不要扛张被子去那里守着,那种地方,这种事情肯定不止这一桩,回头发现了什么好玩有趣的,记得和阿姐我分享啊,我就先回房休息了。”
    郦怀霁:“”
    回房后,郦怀雪才记起来,她好像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做,立刻把相思唤了来。
    “你亲自把这两本书送去宸王府。”
    “宸王府?!”
    相思顿时兴奋了,接过东西,满口应道,“奴婢一定不负姑娘重托,这就去。”
    看着她一蹦一跳离开的背影,泽兰又没忍住,“相思这丫头,真是太欢脱了。”
    “活泼些也好,有分寸就行,况且这回是去王府,我们可都还没见过王府长什么样呢,这会她倒比我们先有机会见着了。”
    “姑娘想见,总比奴婢们容易。”
    “是吗?”
    “宸王殿下当姑娘是朋友,如果您上门拜访,又有何不可。”
    在泽兰看来,宸王殿下待姑娘,怕是不止是朋友那么简单,至少是欣赏的。
    只是她这话说完后也有些后悔了,她不该这样怂恿姑娘,殿下毕竟是王爷,姑娘就算万般好,只是到底隔着身份的鸿沟,在世人眼中,多半是不相配的,而姑娘又如何能与人做妾,哪怕是亲王侧妃,终究是屈人之下,只怕老爷和夫人也不愿。
    “姑娘恕罪,奴婢知错。”
    郦怀雪见她突然又变了态度,顿了一下,随即轻声道,“无碍,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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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宸王府。
    元煦自护国寺回来后,又进了一趟宫里,逗留了许久才回府。
    谢安然派人等了快一天,终于把人等回来了,之后她便急急赶到。
    “殿下,谢四姑娘求见。”
    元煦放下手里的笔,淡淡应声,“让她进来。”
    人进来时,他已经端坐在大殿上首。
    “安然见过殿下。”谢安然规规矩矩地请了安。
    “起来吧,你这时候来找本王,所为何事?”
    其实元煦基本已经猜到了,她这时候上门求见,想必是为了郦怀雪说的那事,他倒是不知道,这个一向恪守规矩的表妹,竟是有这样的胆子,还敢干涉他的事。
    谢安然的心思,他多少也知道一点,不过这些都不能成为他不追究的借口,他从未有过那种心思,也自认自己没有做过令人误会的事,别人如何想已经与他无关。
    “安然今日是来请罪的。”
    “请什么罪?”
    “我不应该私自去找郦怀雪,虽然她有意接近殿下,可毕竟是殿下的私事,安然应当从旁劝谏,而不是私下干涉。”
    “有意接近?”
    谢安然觑着元煦的神色,感觉出来他有些不高兴了,可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殿下身份尊贵,她一个平民女子,接近殿下想必也是为了荣华富贵,这种人数不胜数,殿下应当留心,万不可被美色所惑,皇后娘娘也定不允许这样的人留在殿下身边的。”
    “你怎么就知道她是为了荣华富贵接近本王?”
    “权势富贵迷人眼,她无权无势,不然又能为了什么呢!”
    元煦听完这些,脸色冷凝,已然不想再多说什么,她的想法也如先前所料,无非就是妒忌和自诩出身名门的骄傲,只是她根本不了解别人,下意识地就想要排除异己,以己度人。
    “来人,把谢四姑娘送回谢府,告诉谢二夫人,好好教她规矩,一个月内不得出门。”
    谢安然不甘心,在被人待下去之前,还继续说了一番话,“安然所说都是为了殿下着想,即便您要罚我禁足,我也在所不惜,还望殿下擦亮眼睛,看清身边人。”
    “带下去!”
    谢安然被带出府时,正巧遇上了前来送书的相思,一眼就把人认了出来。
    看着人走远后,她才上前让守卫通报,还想着找机会套套话,搞清楚刚才那是怎么回事,也好回去之后和姑娘说道说道。
    “守卫大哥,麻烦通报一声,就说郦府有人前来送东西给宸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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