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阳慌张地下了床,看着围绕在四周的火焰,他好像还在梦里。火光摇摇曳曳,炽热得像猛兽要将房间吞噬,但又透明得若隐若现,让人好奇它是否真的存在。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将手贴近火焰,一阵灼热从手心传来,他感觉自己快要捉到那没有实体的光。
    「救命啊??救??命!」
    楼下传来父母的呼救声,飞阳这才意识到火焰不但包围了自己,更是包裹住整幢房子,就如梦里一样点燃了白色的光,煞是好看。角落的画也已葬身火海,他想起梦里开门的那个小孩,那个被自己狠狠锁在门内的孩子,也许自己也应该像他一样和那幅画永远留在这里。
    深夜里一片漆黑中燃起了熊熊烈火,彷彿一个巨大的火把点亮了整个街道。一台黑色厢型休旅车正停靠在街道的转角处,里面一个金发男人托着头,看着猛烈的火势紧锁着眉头。
    「怎么办?要阻止他吗?」紧身的短袖上衣显出少年精壮的身形,他紧张地询问着金发男人。
    「请队长儘快下指令。」女孩留着一头清爽短发,黝黑的皮肤与少年很是相似。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就说了不用带人,他们硬要我带。怎么总爱半夜搞这齣??都不用睡吗是??你们都给我留在车上,没有我命令不准下来!」
    金发男人又叹了口气,他已经尽力拖延今晚的发生,可惜还是要面对,但深夜这个时间让他特别烦躁。
    他轻盈一跃跳下了车,反手用力将门关上,他才不想要这两个囉嗦的小孩给自己添麻烦。他拖着脚步走向燃烧的房子,彷似一点都不为这个情形而着急,因为他并不像那两个孩子般欠缺经验。
    「嘖,嘖,有必要火这么大吗?」皱起的眉头忽然变得舒坦,原本一脸愁容此时却饶有趣味地看着面对的大火,似乎在欣赏火焰的光芒。
    然后他伸展了一下手脚,呼了一口气,像是冬日里的雾水。
    「下雨了。」温度好像由男人所见之处开始冷却,冬天的雨特别冷,但这场雨却异常地大,比较像是夏天的梅雨。滴滴雨水落到他的脚前,延伸到杂草,落在房子上,直到整个区域都暴露在大雨之中。
    男人深呼吸,将雨水下的青草气味吸进鼻腔,雨水打在自己身上有点冰凉,他跟着雨声打着拍子。这并不能帮助太多,雨水只是缓和或拖延,让他有时间解决大火的源头。
    「速战速决吧。」
    在男人迈出脚步的一剎那,一层又一层的梯级凭空出现在他脚下,左脚右脚左脚右脚。一级接着一级交替着,每一级在脚步落下之后又随即消失。他迅速地跳过梯级来到窗边,毅然跳进房间,看见那个还在沉醉于火光的少年。
    「飞阳,覆诊的时间到囉。」
    乔纳扯起无奈的笑容,将快要严重烧伤的手从火海拯救出来,少年却仍在放空好像没有感觉到痛楚。他看看四周却没有找到可用之物,这是他今晚第三个叹气,然后他闭上眼手中便出现了一个棒球棒。
    「对不住了,好好睡一觉吧。」
    少年半睡半醒的状态根本没有反抗的打算,乔纳轻松一击飞阳便晕倒在地,他讨厌肢体暴力,但无奈这是最简单直接而粗暴的方法。只要关上源头,大火便自然会熄灭,为了尽快解决及将伤亡减至最低,他只好选取最快捷的路径。乔纳今晚没有时间为少年做諮商,毕竟他不是真正的精神病医生,而飞阳也不是精神病患者,不算是。
    飞阳在矇矓间听见自己好像被带去甚么地方,但他一阵晕厥便失去了意识。
    「你们两个留下来帮忙,队上会有人来支援的了,我先带他回去。」
    「这个会怎么处理?」
    「应该会修饰一下装成意外失火,儿子重伤死亡,他们会相信的。」
    「那我也终于可以从学校功成身退了。」
    乔纳将少年放到车里便扬尘而去,他瞥了后座的人一眼,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就像之前无数个被他拯救的少年一样,但他不确定这是否真的救赎。
    「??谁让你??谁负责??」
    「你知道??多严重??怎么想的?」
    「大火??他知道吗?」
    会议室里的争论此起彼落,敞亮的房间里有着一张长桌,两边各坐了三个人。他们都在看着墙上投影的照片和数字,照片的主角黑发及肩,脸色却像白墙般没有血色。照片旁有一堆五顏六色的数据,看似是反映着身体状态的各项指数。
    六个人都穿着白色的长风衣,仔细看便会发现他们每人的钮扣和腰带都是不同的选色,有黑、蓝、红、黄、绿。只有乔纳的风衣是纯白色,包括钮扣和腰带都是白色,与坐在桌子前端的男人成了强烈对比。
    「咳咳,既然都带了回来,我们还是照常处理吧。我先回去跟上面回报一下。」
    男人穿着整齐的黑色西装,浓厚的眉毛和硬朗的眼神流露着果断和干练的气息。他是这里与外界的沟通桥樑,必要时他也是这里主要的决策人,但他也是这里唯一一个没有幻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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