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皱着眉的彦桓听到程锦这么说,又闻到了栗子糕的香甜味,就捏了一个栗子糕吃了两口。香甜的味道在嘴中散开,又见程锦并不太过焦急。彦桓便舒展开眉头,喝了口茶后,低声道:“阿锦倒是不急的样子。”
    程锦笑道:“这事虽然要紧, 却不急在这一时半刻。而且这个不是我们能自己查办的,还该将事情报给陛下, 需要想的只是该怎么把这件事报给陛下。”
    彦桓点了下头, 长出一口气后, 又捏了块栗子糕吃:“陛下一直都盯着襄阳王那边,未必不知道襄阳王那边有收粮食,但是却暂时没有动作。这一两天,陛下甚至还看着精神了一些, 心情仿佛还不错的样子。”
    程锦低声道:“陛下大概也是以为襄阳王是忍不住想要起兵了, 觉得此刻襄阳王起兵, 襄阳王的胜算不大。陛下是想借着这次机会, 将襄阳王一脉彻底绞杀了。陛下之所以只想到这里, 是因为他急于剿灭襄阳王一脉, 也是因为陛下不知道襄阳王手里有那么厉害的火药方子, 没想过他能把水坝炸开。”
    彦桓垂眸想了许久, 点了点头:“我明天去跟陛下说这事, 就说我留在襄阳王那里的人冒死传出了消息, 说襄阳王手里有厉害的火药。陛下知道我恨不得屠了襄阳王满门,我在那里留了人,陛下也是知道的,他不会疑我。”
    彦桓说着,眯了眯眼睛:“火药炸坝的动静可不小,若他们真有这个打算,大概已经在那里埋了人。做了事后,就会灭口。望县的县令……”
    程锦低声道:“是屈泓,庆成十二年的进士,一直都在禹州做官,三年前调到了望县做县令。我这边是不知道他和襄阳王那边有什么勾连,但是陛下或许能够查得到。我们如今名不正言不顺,做什么事都碍手碍脚的,比不得陛下亲自出手,好做事。你只提一下望县大坝是父王督建的,说襄阳王最懂得如何诛心,旁的就由陛下自己去想吧。陛下跟襄阳王他们斗了那么年,比我们更知道他们的狠毒招数。只要一提,陛下会绝不肯能轻易放过的。哪怕是我们一时想错了,最后查不出什么,陛下想必也不会怪罪什么。”
    程锦说着提笔写下一个火药方子,递给彦桓:“这就是襄阳王手里的火药方子,你记下后,就把它烧了。若是陛下那边也无法查出什么,或是不能阻了襄阳王他们。小桓也不要担心,再如何,你都不会成为所谓的不祥之人,你只会为庆国趋吉避祸。今年的七月初三,禹州、襄州会降下大雨,在七月初六午时才止住。我家小桓,就是这可求得雨停风止之人。你带来祥瑞的人,绝非不祥之人。只要我在,谁都无法让你成为不祥之人。”
    彦桓听了程锦这话,先是讶异地抬眼看向程锦,他心里早有猜测,只是没想到程锦能直接说出这些话来。然后彦桓红着眼眶,声音微微颤:“阿锦竟把这些事也告诉了我?阿锦你如此信我,但你可知道,若是我对你心生忌惮,你会……”
    程锦笑着止住了彦桓的话:“那我也愿赌服输,你不要觉得我是妖邪就好。”
    程锦说罢,轻声问彦桓:“你不问问我如何知道这些事的?不觉得奇怪么?”
    彦桓忙道:“我自然想要知道有关阿锦的事的,只是……”
    彦桓说着,轻叹了一声,看着程锦的目光颇为心疼,他轻声道:“只是像我们这样的人,哪里能白得好处呢?阿锦想必是吃了很多苦,才换来这些许的好处。如果阿锦说起那些事,觉得难受心烦,那就不必说。”
    程锦听得彦桓这般说,先是觉得意外,随后心里一暖,就轻轻笑了:“也不是心烦,就是千头万绪地不知从何说起。那是我的另一生,若是说起来,真的还不知该如何说,我慢慢跟你说。但如今许多事都变了,可依仗的旧事也不多了。”
    程锦和彦桓成亲到现在,也不断揣摩着彦桓的心思。她是知道彦桓是放了心思在自己身上的,既然彦桓对她用了心思,以彦桓的聪慧,那就大概已看出她的异样来。程锦想着,既然如此,由着彦桓乱想去,再对她生了疑心,还不如直接跟彦桓交个底,也不必往后再绕着圈儿找借口给彦桓提醒。一旦彦桓知道重生之事,或许会引得彦桓忌惮,但未曾不是一个保全自己的筹码。
    彦桓心中早有个猜测,对程锦的话并没有感到意外,低声道:“牵一发而动全身,有些事有了变化,也是应该的。”
    彦桓说罢,就低头把程锦写下的火药方子默记下来,然后燃尽了。彦桓看着纸张焚尽,才对程锦低声问道:“我只有件事想问,那阿锦的那一世,我是不是死在了那艘花船上?”
    程锦低声叹道:“其实我并不知道,那一世我并没有遇到你,只是在后来的搜罗信息时知道些许你的事。你的消息止在了云州,说是葬身于皇陵大火中。这一世,我在救你时,起先并不知道你的身份,是看到你的里衣料子是宫内的东西,再探你的脉象是男子,才猜到了你身份。”
    彦桓抬眼看向程锦:“阿锦明知道我这个身份,还救了我?你不怕惹上麻烦?”
    程锦垂下眼眸,老实回道:“原本不想救的,但还是不忍心看你这么没了。你生得这样的好相貌,我看着,也不免心软。”
    彦桓听了程锦的话,先是叹服程锦的聪慧,在是感动于程锦明知救了他是冒险,却依旧救了他。
    彦桓便先笑了:“还好我生了这么个好相貌,但就算我没生了这么个好相貌,阿锦也会救我的。因为阿锦心肠很软……”
    彦桓说着,再去想上辈子他怕是早早死了,是没办法娶了程锦,跟程锦在一起了,也不知程锦会嫁给了谁。程锦既能知道这么多皇家的秘闻,怕是嫁得也是有身份的人。若是个好的,程锦这一世怎能不再去找那人?怕也不是个好的。
    略微一思量,彦桓便知道程锦怕是上辈子怕是嫁给了顾珏。
    彦桓难过地低垂着头,哑声道:“看来我必然是死在那艘花船了,我只要不死,怎么都会回到京城的。另一世的我好可怜,阿锦也好可怜……”
    程锦伸手勾起了彦桓的脑袋,果然看彦桓哭了,程锦忙拿帕子给彦桓擦泪:“是我错了,那一世我遇到关嫣,就没遇到你……”
    程锦想到才刚十一岁的彦桓,在那艘花船上死去后,被人直接扔到了河里,连个尸首都没有,不免也有些难过,便红了眼眶。
    彦桓忙自己擦了泪,对程锦轻声道:“你有着身子,不能伤心。我也不哭了,你也不难过。那都是另一世的事了,咱们又认不得那个彦桓,不用为了他,让阿锦你难过。我们不要提那些事了……”
    彦桓轻轻叹了一声:“我就说呀,像我们这样的人,哪里能白得好处呢?必然是要吃些苦,才能换来的。”
    彦桓说着,轻轻将程锦拥入怀中,跟程锦细说了今天他都在外面做了什么事,吃了什么东西,饮了什么茶,见过什么人。等程锦渐渐好了,靠着彦桓睡去了,彦桓才亲了一下程锦的额头,心里对程锦又觉得与先前不同。彦桓以往最担心的就是跟程锦成亲之后,两个做所谓相敬如宾的表面夫妻。如今彦桓只觉和程锦心神相通,从此仿佛就跟程锦用了一颗心似的,欢喜之余,更觉得心安。
    本来今天得知了襄阳王收了大量粮食的事,彦桓是该觉得惊惶不安的。但如今彦桓却丝毫惊惶都没有,只觉得心里踏实的很。他拥着程锦,将明天见成帝的事仔细想过几遍,随后就也睡了过去。
    待到第二天起来,到底有大事未决,程锦也无法睡得太实。彦桓一动,程锦便醒了。彦桓见程锦醒了过来,便和程锦说了一番今天见成帝后该如何说话,程锦听了之后,点头笑道:“你比我更知陛下的心,我竟没有什么可补漏的。你过一会儿吃过了饭再进去吧,这事一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得上饭呢,不必做着急见陛下的戏。只对陛下说,是怕别人发现异样,才有意不急着进宫的。”
    彦桓点头:“我尽量回来,若是过了晚饭,我还不过来,那就是实在回不来。你就好生歇着,不要惦记我。”
    程锦叹气:“哪里能我想不惦记,就能不惦记的?反正你也不会一直扣在宫中,你就由着我惦记几天吧。”
    程锦此刻刚醒,说起话来还带着几分黏糊糊的睡意,说得话也没经过算计,俱是程锦此刻的本心。
    彦桓听着这句话,觉得很是暖心,便把程锦抱在怀中,用力亲了好一阵子,才舍得松开手。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归府
    程锦这一晚上也尽量想了能帮着彦桓的紧要事, 她在彦桓临进宫前,都尽数把这些要紧事跟彦桓说清楚了。等到彦桓走后,程锦虽仍觉着不放心, 一时怕自己没料准, 让彦桓白担惊受怕了一回。一时又怕自己料准了,襄阳王当真那么狠毒,这事棘手难办。但程锦面上却镇定的很,往常该怎么做,如今还怎么做。
    到了夜间,彦桓果然没有回来, 程锦就先独自吃了饭。
    等程锦吃过了饭,才得到了消息, 说是彦桓今天在宫中睡下了。程锦得了这句话, 就知道成帝是听进去彦桓的进言了, 只是不知道成帝打算如何查,能不能查到什么痕迹。程锦心里装着大事,却笑着吩咐人打赏来传话的侍卫,然后问了一回顾茵茵是不是睡下了。听得顾茵茵已歇下了, 程锦嘱咐过丫鬟婆子要多照看些顾茵茵, 自己洗漱过后, 便也睡下了。
    程锦虽然担心彦桓, 但她是经过大事的, 辗转了片刻, 竟也睡着了。
    只是挨到了第二日夜间, 彦桓竟还没有回来。程锦却还和往常一样, 只是因为天气有些热了, 程锦说屋子里闷得很, 让别人在院子中置办了一个小榻,她带着几个亲近的丫鬟在院子中说笑了好一阵子,直到程锦有些乏了,才回到屋中歇下。
    一直到了第三天晚饭时候,彦桓才回到了府中。刚回到府中,彦桓就先被顾茵茵绊住了脚。彦桓如今自觉和程锦心意相通,再没旁的人能妨碍到他们,因此对顾茵茵也不似早先那般厌憎。看到了上前跟他请安的顾茵茵,彦桓才想到自己府上竟还有这么个人。彦桓扫了眼顾茵茵身边一副为难模样的丫鬟婆子,就知道这是顾茵茵没听丫鬟婆子的劝,自己硬要过来的。
    彦桓本就急于见程锦,此刻又见顾茵茵如此,虽然顾茵茵不敢再进到程锦院中,只是守在院前的路上,但还是把彦桓原本消散的厌憎重新勾了出来。彦桓也不与茵茵不多话,只说顾茵茵贸然出现冲撞了他,让丫鬟婆子把顾茵茵带回去好生的教她规矩。学不好规矩,不能再出院门。将顾茵茵打发了后,彦桓才进到程锦的院子。进到程锦院子后,彦桓先在东屋匆忙换了衣服,才往程锦的西屋走。
    走了两步,就见听到丫鬟通传的程锦换了衣服,也正来找他。两个人一道去寻对方,竟是同时掀了东西屋的帘子,就看到了想要寻的人。两人先是一怔,随后就又同样笑了一下。程锦便笑着看彦桓走了过来,两个人一道走回了西屋,才让人撂下了帘子,叫旁人都在外面侯着。
    一见到屋里,彦桓忙紧抱住了程锦,在程锦颈子边深吸了一口,方笑道:“我可算是回了家了。”
    程锦玩笑道:“那宫里不也是你的家?”
    彦桓抱着程锦,想要亲上一下,又嫌弃自己没有好好洗过,便强行忍住,只笑道:“那里没有阿锦,那里算得上家呢。”
    程锦见彦桓衣服换的匆忙,衣服扣子竟都没扣起来。程锦便笑着给彦桓的扣子扣起来了,彦桓忙拦着了:“扣它做什么,过一会人还要换寝衣的。我也不再出去了,不会有人看到的。”
    程锦却还是笑着把彦桓的扣子给扣好了:“此刻既然没换寝衣,就要工工整整地穿了。穿个什么衣服,就得是什么样子。便是再急再乱,发冠也不能乱,衣服也不能散了。而且,如今我就爱给你做扣扣子、系衣带的事。”
    彦桓握住了程锦的手,笑着问:“那阿锦爱做解扣子、解衣带的事么?”
    程锦轻推了一下彦桓,挣开了彦桓的手,嗔怪道:“你正经话不说,却说出这些话来。”
    彦桓笑道:“我先吃了饭,再好好洗了。进到里屋,咱们两个靠在一处,我再跟你好好说。”
    程锦听得彦桓这么说,就知道事情大概是已经有了决断,也就不着急了,就要唤人来上菜。但彦桓见程锦吃剩下的饭菜还有些,便让程锦不必再麻烦了,只就着程锦这桌饭菜吃些就罢了。程锦就伸手盛了一碗汤,轻尝了一口,尝着汤的温度正好,才递给了彦桓。
    彦桓将汤碗接了过来,就忙对程锦道:“你快坐着,别忙了。都是有身子的人了,哪里能这么操劳?”
    程锦心里知道孕妇略活动些是好的,可彦桓既然这么说了,也是心疼她。程锦便也不拿道理跟彦桓讲,就顺着彦桓的话,挨着西侧坐了下来,随后笑道:“如今你回来了,倒是有人管着我了。”
    彦桓笑道:“你身边的丫鬟婆子,都一万分地敬服你。便是你说了一两句错话,也要把你的错话奉为圭臬。府里原先的婆子丫鬟,如今也已差不多如此了。她们既不知道劝谏,我再不劝着你些,那怎么能显得出我比起她们,与你更亲近?”
    程锦万没想到这句话竟然落在谁与谁更近亲上,便忍不住笑了:“你与她们比什么?”
    彦桓笑道:“可我就爱比这些……”
    彦桓说着,便端了汤碗来喝。程锦已吃过了,见彦桓吃饭,程锦就在旁边吃了些点心,也不与彦桓再多说话。只是程锦偶然抬头,与彦桓的目光撞上时,两个人就忍不住笑了一下。
    待彦桓吃过了饭,程锦才唤人进来,让彦桓饮茶漱口,再洗了手。随后彦桓便去沐浴,换了寝衣,才到里屋去找程锦。见程锦也换了寝衣,已躺在了床上,彦桓便笑着走过去躺下,将程锦揽在怀中。
    彦桓深伏在程锦颈边,又吸了一口气,才闷声道:“陛下知道了襄阳王那里有能炸开大坝的火药方,又听我说这个时候不是起兵的时机,就也猜到了襄阳王要做什么事。他原本没想到望县,随后我就提了隐约记得望县的大坝是父王督建的。陛下就急了,忙让人把望县县令屈泓的履历调了出来。陛下那边也没从履历上看出屈泓如何,但陛下安插在望县的人却送来过屈泓和襄阳王往来的消息。本来襄阳王就擅于经营,朝中跟他们那边有往来的人也不少,尤其是前些人陛下和瑞王闹得正凶的时候,许多人是把宝压在了襄阳王身上的。陛下原本并不在意,但这会儿翻出来,就不免多想了一些。现在陛下已经派了最信得过的一些人悄悄去了望县等地……”
    彦桓又道:“陛下因这一遭,硬是急得吐出几口血来。陛下知道了襄阳王那里有火药方子后,倒是比阿锦你更笃定,襄阳王那边必然是要炸望县的大坝。我还劝了陛下,陛下却说既有了这样的火药方子和这样诛心的法子,襄阳王哪里能舍了不用?随后就陛下就昏了过去,我也没法出宫了,在宫里一直守到陛下醒来,才能出宫。其实我出宫的时候,陛下也没大好,但陛下说我若在宫中继续留下去,就会有人猜测出旁得来。不说别人,就是我那个二皇叔,没准就要觉得是陛下身体出了事,我在宫中谋划传位的事呢。要是再让我那二皇叔也闹起来,做出什么逼宫的事,就二皇叔算不能成事,也够乱一阵子了,就会耽搁望县的事。”
    彦桓说着,无奈的叹了口气:“陛下提起我那二皇叔,就也恨得咬牙。说我二皇叔有一天就收了七个女子在房中,为了生个子嗣出来,竟是疯魔了一般。陛下还说,男子不成,收用多少女的又有什么用?便让我回府后,要好生照看了你。”
    程锦也听过了一些瑞王那边的事,说是如今芮湘也过得艰难。瑞王把不能生孩子的事都推到了芮湘等一概府中的女子身上,刚得了程锦有孕的消息,就将芮湘打骂了一顿。程锦虽然厌恶芮湘,但也极看不起瑞王这样把错都推在女子身上的人。尤其是生育子嗣,哪里都是女子的事?
    程锦窝在彦桓怀里轻声道:“也不知道去望县能查出个什么来?”
    彦桓低声道:“陛下派去的人已得了令,就算查不出什么来,也会从屈泓嘴里扒出些东西。就算扒不些东西,陛下也不会容了这些隐患在,定会把望县料理干净。陛下这次派的人也不止去了望县,还去了其他地方。具体去了哪里,就连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要把整个禹州都巡查一遍。”
    程锦听了,轻出了一口气:“希望这次去的人,能把事情都查探清楚了,给襄阳王落个罪名。若是能在一个时候把他们料理了最好,我们也能尽快腾出手做别的,只是陛下这个身子……”
    程锦在彦桓手里勾画几个字:“也就是这些时间了吧。”
    彦桓点头:“我看也是这样……”
    彦桓说着,将程锦抱紧了,低声道:“我这些天看到陛下那里查得的消息,也是心惊,官场竟败坏成这个样子了。就屈泓那么个小县令,竟贪下了那么多银子。”
    程锦轻抚着彦桓的后背:“越是小地方的土皇帝越是厉害呢,小桓别着急,都会好的……”
    “嗯。会好的……”
    第80章 孩子
    没过多久, 禹州那边就查出了一些事。虽然屈泓已经自尽,许多证据都被处理干净了,但是从落下的痕迹还能看得出是有人确实要对望县的大坝动手。虽没有切实的证据, 成帝却也不猜想别人, 断定是襄阳王在背后动的手脚。
    但因为襄阳王收尾收的干净,并没有被成帝拿住切实的证据。成帝反倒因此气得大病了一场,这次成帝倒是让程锦进宫为他看了一回。但程锦进宫为成帝把过脉后,也着实是无能为力。
    “看来……看来朕的命数也真就到这里了,朕……朕真恨啊……”成帝说着,长叹一声。
    程锦虽然跪在地上, 说了一阵成帝万寿无疆的话。但成帝却让程锦不许将他的身体状况对外面说,随后挥了挥手, 让程锦先行退下。只将彦桓留在宫中, 待到了晚间才让他回了王府。
    彦桓一回到府中, 就对程锦说:“陛下把禁军给我了,让我去管。”
    程锦点了下头:“今天陛下既我进宫,就是不想瞒着我们,他的身体状况了。襄阳王行事如此狠辣, 陛下再犹豫下去, 恐怕将来无论你和瑞王哪个得了那个位置, 都对付不过襄阳王他们。若是真等到陛下不在的那一天, 再做决断。你和瑞王一争, 或许反倒让襄阳王那个渔翁得了利。”
    彦桓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我想着再过几天, 等今天的大雨下了。明天, 我就跟陛下说, 父王给我托梦, 说让我初六去祈福。等初六一过, 那大事就能定下了。”
    程锦低声问道:“瑞王那边可有什么动向?”
    彦桓回道:“他一直忙着跟侍妾生孩子呢,倒是没心思顾着宫里如何。经过禹州一事,陛下是彻底对他灰了心。竟对着我叹道,我那二皇叔是绝对应付不过襄阳王他们的。若是让我二皇叔继位,就跟白送了位置给襄阳王一样。”
    程锦给彦桓倒了杯茶,低声道:“越是这个时候,越得稳着些。我再把府中的人理一理,你那边也提点着下面的人。”
    彦桓点了下头,看着程锦想要说些话,却又皱眉止住了。程锦见状,也不追问,只是将点心往彦桓跟前推了推,便在一旁剥着花生。程锦有了身孕后,有时候也贪些新鲜的吃,这几天不知道什么就想吃些新鲜的生花生。
    程锦只剥了几个,装花生的碟子就被彦桓拿了过去,他低下头,一边把一个个嫩生生花生仁剥道旁边的白瓷碟中,一边低声道:“顾珩前两天跟我说了件事,说是顾珏从家里逃走了,一时间他们也找不到人。他怕顾珏给我们添麻烦,便跟我说了一下这事。”
    程锦拿了一个彦桓剥好的花生仁放在嘴里,皱眉叹了口气:“看来忠郡王和郡主还是对顾珏太宽松了,虽然不喜他,但到底没下了狠手看管,不然顾珏怎么能逃脱出来两次?”
    彦桓回想着那天顾珩跟他嬉笑着说起这件事,随后又打趣着跟他说,顾茵茵可是顾家最出色的姑娘。彦桓要是不对顾茵茵好,顾珩这个做大舅哥的可是要为妹妹做主的。顾珩虽然是玩笑,顾茵茵不过是跟顾家连了宗,根本就和顾珩没有血脉关系。就算顾茵茵死了,顾珩也不会来做什么主。
    但顾珩这么说,还是惹了彦桓厌烦。自从顾珩做了忠郡王的世子,也有了些张狂的样子。若是顾家真封了王,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彦桓想起顾家,心中厌烦,又皱了眉头,低声说道:“若不是陛下信赖顾家,还把兵权放在顾家手里,我是怎么都不会再用顾家这些人的。真难为你另一世和他们……”
    彦桓说到这里,就收住了话,没有继续说下去。却听程锦笑道:“你既然觉得我另一世怪可怜的,那还不快剥些花生来给我吃?”
    彦桓便笑着剥了个花生出来,直接把花生仁送到程锦嘴边。程锦刚直接吃了花生,就听得天空中“轰隆”一声闷雷,闷沉沉的天空终于落下了大雨。
    程锦和彦桓听得雷声雨声,都看向了窗外。这场曾经在襄阳王设计中,能够成为他争权助力的大雨,终于落下了。但当这场大雨停止时,襄阳王应该会得到一个会让他气得吐血的消息……
    “轰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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