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彦桓有了程锦,就不必一个人闷着想了,他能抱着程锦,悄悄地和她说。
    程锦则会笑着对他说也是有清正爱民之人的,然后随口就能说出四五个官员的履历,以及他们在任内做过的为民爱民的事。随后她会对他说,只是如今他们的官职不高,也还不到用他们的时候。
    她会笑着对他说,有些事急不得,别说如今大事未决,不好去得罪勋贵世家。便是大事定了下来,也急不得,若是弄个不好,就折在里面了。比如土地上的事,那是比皇权争斗更凶险的事。争个帝位,敌人终究是有限的。但是涉及这土地上的事,那敌人是无形的,谁都可能是他们的敌人。
    程锦靠着他耳边轻声说,乱世比没有地种更可怕,便是我们没本事做不成什么大事。她说能扶大厦之将倾,再挣个一二十年的太平回来,也是很了不起的功绩了。
    程锦跟他轻声宽慰,不要急,慢慢来。
    程锦会轻声提醒他,别看他们如今还好,就疏忽大意了。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小心。她说明面上看起来是他和瑞王争,但其实是他们和瑞王一道跟成帝争那个位置。
    成帝知道程锦懂医术,却从来没让她为他看过病,成帝憎恶襄阳王等兄弟,不信瑞王这个儿子,也未必十分信赖彦桓这个皇孙。一个年老又疯狂,旧恨未除的帝王,谁不知道他最后能做出什么选择。但彦桓走到这一步,已无退路,无非是夺得帝位的路上,要不要见血,要见多少血罢了。若真到了强取的那一天,程锦让他不必顾及,不必犹豫。
    其实有些道理,彦桓也是懂的。但他偏爱跟程锦两个人独在房中时,听程锦贴在他耳边,用只他能听得到,很轻微的声音,与他谋划着现在和将来,为他查缺补漏。有些话即便在他心头盘桓过,但偏偏由程锦说出来,就更有道理,就更觉得心安。那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能懂得的轻声谋划,让彦桓觉得他和程锦更加亲近。
    有时候,程锦还会轻声叫着他“小桓”,许是谁都没这么叫过他,许是程锦叫着他时的腔调很和软。彦桓总是觉得每次程锦这么叫他,有些正被程锦宠着的感觉。彦桓欢喜之余难免有些担忧,此刻他年少,还能被叫做“小桓”,若是年长一些,不知道程锦还会不会这么叫他。
    彦桓真的很喜欢程锦这么叫他,每当程锦这么叫他时,仿佛不止是是男女之情,连长久缺失的亲情都一遭被这一声给补全了。
    可他的阿锦很好,对他说,她总归是比他年长几岁的,对于她,他总归年少一些,她能一直这么叫他,直到他听腻了为止。
    彦桓想要说他永远都不会腻,又怕说了之后,自己做不到,再让程锦伤心,便只轻轻点了下头,轻轻应了一声:“嗯。”
    彦桓每天在外面忙完了事,都要等到快天黑才回府。走到外院的时候,彦桓还能稳得住,能端着仪态缓步慢行,仿佛他心里当真不急一样,甚至还有闲心看看程锦将王府改了哪处。程锦对他说,既然已经开了王府,就要有个打算久住的样子,免得落人把柄,所以程锦这些日子一直忙着修整王府。她每天精打细算,整天里都在算着如何使最少的银子把王府收拾地像个样子。
    程锦会给他说那些花草好看又耐活,那些砖料更耐用,她还得让细致较真地人盯着工匠做工。其实程锦是有银子的,但是她不想使银子在别人能一眼看得见的地方。旁人既然笑彦桓是个穷王爷,程锦便也有心做个穷王妃。
    有的时候彦桓进銥嬅宫给成帝请安,也会说些修整王府的苦恼,成帝竟是爱听的。当说到有的工匠一刻没人盯着,就会松懈糊弄,几块砖一点泥灰都是有人要拿的。
    成帝就忍不住笑了:“别小瞧这些低下之人的胆子,你当做了王爷,他们就不敢糊弄了事?他们的胆子大着呢,你这是盯的紧,不然银子不知道会被他们贪去多少……”
    成帝说到这里,就微微眯起了眼睛,不知想到了何处,竟长叹一口气:“是得盯着他们啊。”
    彦桓是走到了内院,才加快了脚步。待见到了程锦的院子,彦桓走得就更快了,他跳过了院子的门槛,脚步轻快地走向了程锦的院子。没有等丫鬟打帘,他就先掀了门帘子进了门。他进到抱厦,穿过搁架,先进到东侧的书房。
    彦桓绕过了屏风,看了绣架子,见程锦今天只在那几根竹子上多添了几针,便放下心来。程锦的性子还是要强的,自己有了短处就想补全了,她虽不会作诗,但却能把自己见过的诗词都记下来。她之前在针线上不成,虽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但是有了闲,却还是会忍不住动些针线,补补她的短处。
    但刺绣地时间久了,难免伤眼睛。程锦也是知道的,所以都只在阳光好的时候,绣那么一会儿。可也有程锦一时忘了时辰,不知不觉绣乏了的时候,彦桓总会为这件事挂心,不免多盯着一些。
    然后程锦又看了眼书桌上摊开放着的书,细看程锦看到了哪里。然后彦桓才笑着到走出来,进到西次间,就见程锦正坐在软塌上,正端着碗粥,正舀了一勺要送到嘴边。程锦早就听到了丫鬟通报彦桓回来了,却不急着起身,等彦桓走到她身边,程锦才笑着问:“都看过了?今天阴天,我就没动几针。”
    彦桓看程锦手里的粥还余下半碗,便从程锦手里接过来,自己喝了一口,笑着问:“我方才过去看了一眼,你如今怎么看上佛经了?”
    程锦笑着叹道:“禹国公家的老太君快过八十大辰了,她是个信佛的,我怕到时候说不上话,如今补补课。唉,人怎么就不能长八个脑袋,每天能有一百个时辰用呢,”
    程锦说着,就让丫鬟出去再添上两碗粥,并把备好的菜和点心一并端过来。
    彦桓笑道:“照阿锦这个要强的法子,怕是你一百时辰都不够用的。而且如今只有她们寻你说话的,轮不到你如此辛苦的。”
    程锦轻声道:“别人敬着我,我也不能太端着王妃的架子了。我毕竟年轻,在身份上,她们敬着我。在辈分上,我得敬着她们。”
    彦桓笑着看了眼程锦,笑道:“你比我明白事,我劝不动你,却总忍不住要烦你几句。”
    彦桓吃光了粥,便把碗放在榻上的小桌上,他低头看了眼桌上摆着的四样小菜,微微皱眉:“你一个人的时候,也不要太糊弄自己了。”
    程锦起身给彦桓脱去外面的大氅,和外面几层的衣袍交给一旁的丫鬟,再从另一个丫鬟手里接过一件深蓝色的绸缎袍给彦桓换上。她一边抬手给彦桓拆下金冠,将他的头发松散开,一边笑道:“这就够了,本就只想只几口垫垫,等着你回来,再好好吃的。却没想到只吃了几口,你就回来了,看来我是没吃独食的命,有什么好的都得跟你一起吃才行。”
    彦桓忙道:“你若是饿了,就吃些,干什么等着我呢?我这里也没个准头,万一饿到了你,可怎么好?”
    程锦从丫鬟手里蓝绸软鞋,刚要俯身给彦桓换鞋。彦桓就扶住了程锦,自己将靴子脱下,换了软鞋。程锦见彦桓换好了鞋,就一边让丫鬟捧了水过来,让彦桓洗手,一边笑道:“我又不是个呆子,饿了就会吃的,怎么能就饿到自己了?”
    彦桓笑道:“你怎么不呆呢?”
    彦桓说着,擦干净了手,便俯在程锦耳边低声嘀咕了两句。程锦立即红了脸,碍着丫头婆子在,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含羞瞪了彦桓一眼。彦桓被瞪了,反倒忍不住笑,用拳头抵住唇,轻笑了几声。
    这时有婆子端着食盒过来,把饭菜布好后,彦桓对她们挥了挥手,丫鬟婆子便尽数退下了,只守在外间等着吩咐。没了旁人,彦桓即刻就黏在了程锦身边,抱着程锦,低声哄着:“好阿锦,别生气了。你那时虽然呆了,也是因为我的缘故。是我变了样式,你没经过,才格外受不住。都完事了,还缓不过神……”
    程锦红着脸,低声道:“你还在说?也不知道你跟谁学的,那么多古怪的样式,我也看了书,书里并没有那样……”
    彦桓将程锦揉搓在怀里,轻声笑道:“阿锦原来不止在看佛经,竟还在看别的?快拿过来,我们一起看。”
    程锦红了脸:“谁要跟你看?你……你还好意思说,你怎么不嫌脏的……”
    程锦也是跟彦桓成亲之后,才知道她虽尽了两世,但当真对有些事所知甚少。
    彦桓亲了下程锦的耳垂,哑声道:“阿锦哪里我都不嫌脏,阿锦快活了就好。阿锦快活了,我就快活了。阿锦快活么?”
    程锦红着脸,抬手推了推彦桓,轻声道:“你先别问这个了,先把饭吃了吧。”
    可彦桓却还黏着程锦,竟还顺势亲下来,顺势解开了程锦两个扣子。程锦没法子,只能轻声哄着:“小桓,先吃了饭,好不好?”
    彦桓这才停下,笑着看向程锦。他抬手捧住了程锦的脸,笑道:“方才我把你粥抢来喝了,我来喂阿锦吃饭好不好?”
    程锦有些不情愿:“让你喂,大概又要吃出半个时辰去,你什么时候能吃得上饭?到时候饭菜凉了,吃了要伤肠胃的。”
    “我又不饿。”彦桓说着,便舀了一勺粥就喂给了程锦。看程锦张嘴吃下了这口粥,彦桓又问程锦吃哪样菜,听得程锦点了两样菜,彦桓就将菜夹了几筷子在程锦面前的小碟里,挑去刺和骨头,喂给程锦吃。
    好在彦桓没再做别的,并没有太耽误功夫,喂着程锦喝了一碗粥。他便开始自己吃起了饭,彦桓吃完了一碗饭后,见落了个饭粒在桌子上,便直接捡起来吃。刚把饭粒放到嘴里,彦桓先是一僵,随后才长出一口气,一边嚼着那粒米,一边对程锦笑道:“早年有些习惯,不想被别人看了去,已经强逼着自己改了。但有些习惯终于改不掉,方才一晃神还以为在别人面前捡了饭粒子吃,吓了我一跳。”
    有些记忆太深刻了,很难磨灭掉。比如饥饿,彦桓现在每天还会在荷包里带着两块点心,倒不是真的要指着那两个点心解饿,只是带着会踏实一些。
    程锦轻声笑道:“既然改不掉,也不必强逼着自己改。你如今也已很好了,都不似先前那样贪食护食了。”
    彦桓笑着看向程锦:“哦?我当真不贪吃,不护食了么?”
    程锦原没觉出什么,但听着彦桓的语调古怪,略微往歪处一想。程锦便红着脸,夹了个虾仁鸡蛋饺塞到了彦桓嘴里:“小时候那么乖巧的孩子,如今怎么学得这么坏了?”
    彦桓吃了两口饺子后,便露出乖巧的模样,对程锦笑道:“姑娘,这是想小珊瑚了?”
    彦桓身形虽然变了许多,脸也有了棱角,但此刻乖巧的神态倒是跟先前的珊瑚一样的。程锦一时有些怔愣,便被彦桓正好抱住,他轻咬上程锦的耳垂,一边解着程锦的衣服,一边低声对程锦道:“小珊瑚也想姑娘了……”
    说罢,彦桓锦直接将程锦抱起,进到里屋,将程锦放在床上。
    “小珊瑚还没吃饱,姑娘可怜可怜小珊瑚吧……”
    少年低哑地声音向程锦反复求着,求得程锦只得点了头,任由着少年揉搓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有孕
    彦桓虽然年少, 但也只头几天纵着自己些许。这会儿,他看程锦有些累了,就放过了她。两人虽然身上都汗津津的, 但也没急着叫水, 就这么团在一处说着话。
    彦桓抱着程锦,轻声对程锦说着话:“我今天下了课后,本是要去打马球的,可今天顾珩没了个喜爱的妾室,心情不大好,我们就早早散了。我便去喂了追风, 它竟还认得我。我又去看过它生的小马,总觉得它似也认得我, 对我天然亲一些。我还试着用了用先前的弓, 弓很好用, 只是对于现在我来说轻了一些……”
    程锦点头笑道:“若是臂力小些,方才你也不能一下子把我抱起来。单看你抱我那下,你这臂力就能拉得动二石弓了。哪里还能用得了早先的弓?”
    彦桓忍不住笑着看向程锦,见程锦也翘着嘴角, 便笑道:“如今可知道嫁我的好处了?”
    程锦玩笑道:“这会儿是知道了, 若是论这个, 我是只得嫁给你了。旁的男子, 哪里抱得起我?”
    彦桓笑着看向程锦:“旁人就是抱得起, 我又哪里舍得让他们抱?往后还是我抱着你吧, 反正我抱得起。”
    程锦笑着说:“那我明儿再多吃两碗饭来, 看你还抱不抱得动。”
    彦桓笑出声来, 说着:“那也抱得动。”
    他看着程锦, 喜爱至极, 便忍不住轻咬了一下程锦的肩头。他咬得很轻,就是微微有些痒。程锦也不避着,由着他咬,她抬手抚着他的后背,轻轻摸着彦桓背后的疤。
    彦桓后背的这些伤疤,都是他当初杀彦钟的时候落下的。在彦桓前面的左肩处,还有一道疤,那是成帝一剑刺下来的。成帝虽然几次提剑欲杀瑞王,却终究没把剑落在瑞王身上。便是有人求情了,成帝当真要杀谁,谁还拦得住么?
    但彦桓当真被成帝刺了一剑,彦桓说那是他刚回宫的那年。到了他父亲的忌日,成帝觉得他拜祭先太子的时候,跪得不够久,就气得一剑刺了下来。
    其实彦桓哪里敢跪得不够久,他知道成帝最恨他什么,不过是当时成帝看他不顺眼罢了。
    彦桓说,也就是他二叔太不成样子了,不然陛下是真想让他死的。他的父亲恨他,他的祖父也恨他。
    便是到了此时此刻,成帝也未必不恨他,只是更恨旁人罢了。
    程锦不知道彦桓心里该有多忐忑,该有多委屈。但彦桓抱着程锦时,却笑着说,他那个时候其实并不难过,并不觉得委屈,只想着该如何活下去,该如何见到程锦。彦桓说那个时候他虽然有心以身相许,却不敢多想娶程锦的事,只想在活着的时候再见一见就好了。待到他和元家搭上线,才敢去想想娶程锦的事。
    彦桓轻轻地对着程锦咬了又咬,才又把程锦拢在怀中,用力抱了好一会儿,才舍得放开了程锦,叫了水来。两人洗过后,又换了身寝衣。因觉得饿了,又不想吃太多积食,便只叫了一碗白粥。两人合吃了一碗,再次漱了口后,才又回到了床上。
    彦桓再次抱住了程锦,他叫一声“阿锦”,程锦便应一声。他抱着程锦一些,程锦就会回抱住他一些。外面的风声很大,隐隐听得雷声,像是要下雨了。彦桓的心却安定,仿佛这世上并无旁得烦忧,只有他与程锦两个人。他原本只知道娶了程锦之后,他的日子将会很好,却不知却是这般的好。
    但这般好的日子,彦桓却只过了一个多月,就不得不接受他和程锦好好的日子中间得添置一个人的事。
    “有……有了……”彦桓看着程锦肚子,整个人都呆愣愣的。
    程锦点了点头,轻抚着尚平坦的肚子,笑道:“这个月的月事晚了十天,我的月事历来都是准的,我又给自己把了脉,应是有了。只是现在月份浅,还得过一阵子,再让太医把把脉。我先给你说,是让你不要再跟我闹,别伤了孩子。”
    彦桓低声道:“可才一个多月……”
    程锦见彦桓一副怏怏不乐的样子,就笑着逗他:“小桓是不高兴我有孩子?”
    程锦跟彦桓这些日子过下来,已明白了彦桓对她的心思,不然也不会再许多事上容着彦桓,纵着彦桓,与他卖憨撒娇。如今程锦说这话,也是为了逗彦桓。其实程锦也没想到,她竟这么快有了身孕,更何况彦桓呢?
    “我高兴!我高兴!”彦桓忙道,他一边说着高兴,一边努力牵出了一个笑,他目光落在程锦平坦的腹部,低声道,“我二叔如今没有子嗣,我这边有了子嗣,对于我们是很大的助力。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彦桓说着,见程锦边听着他说话,边低头轻抚着肚子。彦桓轻轻一叹,心中悲苦道: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又添了一个“珍珠”。
    程锦听得彦桓的安息,便笑着抬眼看向彦桓,伸手抚了下彦桓的脸,轻声笑道:“放心,我还是最疼你的。”
    彦桓这才翘了下嘴角,笑了一下,然后低声对程锦说:“既有了身孕,我们的府就别改了,免得出来进去的人多了,再冲撞了你。你院子里的花草也除了,免得谁往里面乱放些奇怪的花草。你虽然懂得医术,但是许多手段,可能都不是你我所知所想的,不得不防备了。我这里挪几个可用的人给你,产婆和奶妈妈都的早些寻了,最要紧的是产婆。现今趁着无人知道,还没人下手安插人,就得寻来几个可靠的在府中住下。我们再细看她们几个月,等到你生产的时候,才不会乱了手脚……”
    彦桓说着,想了一阵,又继续道:“虽然如今厨房里是我们都放心的人,但也都多小心些。反正你的院子里也有小厨房,如今便用起来,往后你的吃食就单独做了。你小厨房的一应人往后都得住在府中,不能再出府。但凡送进来的东西,都得进府查一回,进到内院查一回,到了你的院子再查一回,我再派两个人留在你这里,专门查验你的事。”
    程锦笑道:“你这一会儿就往我这里搭进来多少人了?旁得事我都依着你,但是不要多派人过来,你身边还得用人的……”
    程锦说到这里,见彦桓微微皱了下眉头,便轻声笑道:“但若事一个不派,你肯定还要挂心,那就只派了一个来吧。来了也不做别的,就帮我们管管小院子,帮你盯着这里。”
    程锦说着,看着彦桓,把手搭在了彦桓的手背上,低声道:“我有孕的消息一旦传出去,虽对我们是助力,但怕是要逼急了一些人,不知道能生出什么事来。便是有关我的事,传到了你那里,你也不要着急,万事先顾着自己。千万防备着,有人拿我的事,来引你慌乱,让你进了什么圈套。这个孩子还没生呢,就算生了也不过是个婴孩,往后还不知道怎么着呢,哪里比得过你?你担心别人会动这个孩子,会动了我,在我身上分了太多的人。但你若出个万一,别人再害起我们来,还不容易?”
    程锦说罢,握了握彦桓的手,用着很轻却很郑重地低声道:“你是最要紧,你只要无碍,没什么是不能舍的。”
    彦桓回握住程锦的手,他抿紧了嘴唇,因怕程锦担忧,虽什么都没说。但彦桓心里何尝又不是这样想的,若是程锦无碍,他又有什么舍不得的?
    彦桓不愿让程锦烦心,之后的事都是彦桓去做的。他先将王府的人都梳理了一遍,然后又将程锦这个院子的人重新查过。待整个王府与程锦的院子,没有疏漏,彦桓才去找了产婆。他找了五个产婆过来,另外辟了一处院子单给她们住,一进到院中住下,就不许她们再与外面来往。另外彦桓又让人打扫出一个干净的院子,好给过来的太医备着。
    他的这个孩子,无论男女,都会是成帝唯一的曾孙。依彦桓对成帝的了解,成帝大约会安排两个太医直接进府备着。彦桓提前打扫好,也免得太匆忙了,再被人趁乱生出是非。
    程锦瞧着彦桓这么细心,于夜间两个人在一处的时候,便不由得笑着说:“都像是你经过许多次这样的事一样。”
    彦桓笑道:“也不见得非得经过才能知道,只要用了心,总是反复想着这些事,自然会安排得当。”
    彦桓说着,又跟程锦细细商量了一回,哪里还有错漏之处。
    待再过了一个月,程锦确准有了身孕,彦桓才进宫请了太医。太医把过脉,确定有了身孕后,就立即禀告给了成帝。成帝大喜,先下旨赏了程锦和彦桓,又安排了两个太医过来,要仔细照看着程锦。
    程锦有孕的事宣扬开,立即就有人送了礼过来。像元家和靖阳郡主这样的人,也立即到王府看望程锦。元家谨慎一些,送来的东西都是不入口,又显得祥瑞的东西。靖阳郡主倒是送的多,又是金器玉石,又是补品之类的。除了这些,靖阳郡主还给程锦送了一个人,一个少女,长得美貌非常,据说是顾远山的一个远房侄女,叫做顾茵茵。
    靖阳郡主对程锦说道:“你这一有孕,衡王殿下身边总要添置一个人。我给你找了个可靠的,你放心用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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