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阳郡主一时又想,或许是顾珏还在记恨把他送去燕州的事。可若不是她把顾珏送去燕州,顾珏哪里能治好病?若是还记恨这件事,那他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不孝子。
    顾珩见靖阳郡主脸色不好,就忙说了一大车逢迎逗趣儿的话,只一会儿功夫就将靖阳郡主哄笑了。
    靖阳郡主看着小儿子,才稍觉得安慰,总算还有个乖巧贴心的。想到顾珩刚定下的亲事,靖阳郡主更觉得满意,那可是个门第样貌才学都很出众的姑娘。顾珩也不跟她犯倔,她定下了那个姑娘,他就应下了,只是再撒娇想要添几个美貌丫头放在屋里罢了。
    一晃顾珩也十七了,本也该定下日子成亲了,偏有顾珏在前面挡着。
    靖阳郡主想着,便下了决心,不管顾珏在如何一心一意为芮湘守着,也必须得尽快成亲了,难道还要任由他耽误了顾珩?
    顾珏一路快步走回了自己的院子,他先到书房,拿起一本书,却怎么都看不进去。他拿着书,心中觉得这本就是早该定下的事,不值得高兴,却又忍不住笑了。
    在旁伺候的墨竹从未见过顾珏这么高兴,便一边给顾珏端了茶过来,一边大着胆子问:“公子这么高兴,是有什么喜事么?”
    顾珏却哼一声:“我哪里高兴?也不算什么喜事,不过早先定好的事,如今终于办起来罢了。”
    顾珏虽这样说,但他的眸光闪亮,嘴角也忍不住翘起。跟以往孤绝冷傲的模样,大不相同。
    但顾珏只高兴了两天,就听到了程锦被封为衡王妃的消息,圣旨一下到了元家,诸多皇亲贵胄家里就得到了消息。也有像靖阳郡主这样早早得知此事的,听得下了圣旨,便把贺礼送到元家去了。
    顾珏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正拿着一根精巧雅致的玉钗,他正想着该如何把玉钗给了程锦,却又不让她太过得意。
    只听一声脆响,顾珏竟捏断了手中的玉钗。
    他快步走到正在谈论这件事的人面前,冷声质问:“你们说元家的义女被封为衡王妃了?”
    正在议论这种事的两个人顾珏倒是脸熟,只是不记得这两人是谁,大概是哪个勋贵家里的浪荡公子吧。
    那两人倒是认得顾珏,虽然顾珏语气不善,但他们也不敢与顾珏计较,巴不得讨好这位郡王世子,忙将所知的事告诉给了顾珏。
    “听说元家的义女姓程,之前因为有功劳被封了永安县主。世子殿下应该知道她吧?程姑娘也算是从郡王府出来的人,还跟世子殿下一道抵御过北蛮……”
    “据说是元大人跟圣人提的,衡王殿下竟也没有推脱这桩婚事。”
    “啧,这圣旨一下,不知道多少闺阁女儿会心碎啊。衡王殿下竟然这么轻易就定了亲事,听说衡王殿下是因为程姑娘当初勇于御敌护国,才应下了这门亲事。也有说他曾经在危难之际,曾被程姑娘救过,程姑娘对他有恩情,才同意了这门婚事。但究竟如何,我们这样的人也不知道了。”
    “圣旨才下到元家,衡王殿下的聘礼就送了过去。只是衡王殿下先前捐了家产充作军资,急忙筹措出来的聘礼,也就比寻常人家略强一些。”
    “衡王殿下也是年龄小,也太老实了,说是捐了家产,竟全都捐了。听说将聘礼送到元家的时候,衡王殿下脸都羞得通红。还是圣人又从自己的私库里搬了许多东西过去,这聘礼才像个王爷娶妃的样子。哈哈……”
    “其实世子不妨回家问问,听说郡主娘娘头一个就送来了贺礼,应是早就知道了。”
    ……
    顾珏紧握住手中折断的玉钗,一时竟听不见周遭吵闹的声音。顾珏倒退了两步,笑了笑,然后翻身上马,向着元家的方向去了。
    留下那两个人面面相觑后,嗤笑一声:“怪不得都说郡王世子性格孤僻怪异,问了我们这些话,竟连个谢都不会说,就一声不言语的走了。难怪当初为了个女子,就能成了废人。”
    “听说他先前傻的时候,有人去看望他,哄着他学狗叫,他也乖乖叫了?”
    “哈哈,确实有这事。不过你可不要让当着郡王府的面说,那人太过胡闹,连累着全家都被顾家赶出京城了。如今顾家正是好时候,可别当着人家的面儿,让他们难看,不然我等虽不至于轻易被赶出京。但挨家里一顿责骂,倒也犯不上。不过确实也有趣,谁能想到当初傲气的小侯爷,为了芮家姑娘,就能变成个傻子瘫子呢?拿了只小狗给他,就能哄着他扮狗。那天我兄长可是亲眼见了,你请一桌如意坊的酒席,我就与你好好说,别看现在顾珏傲,呵呵,当时他呀……”
    顾珏最终也没敢找到元家,他只站在接到的拐角处,看着元家的大门。因为要迎接圣旨,元家的正门大开,来往的人脸上都带着喜气。
    顾珏手里握紧缰绳,把一直紧握在手里的玉钗,丢在了街角。但玉钗虽然丢了,顾珏的右手手心却因为方才太过用力握紧折断的玉钗,比割破了一个口子。顾珏怔怔看了看手心的伤口,隐约觉得他似乎在哪里也见过这样的伤口。
    顾珏静静在元家大门口看了一阵,就驾马转身离开了,他甚至都不敢上前去问几句,他再不是曾经意气风发的小侯爷了。
    曾经年少的的顾珏是真正骄傲的,他是定国侯府里的小侯爷,身份尊贵,样貌又好,每次马球场上都是他赢。那个时候他得父母看重,有许多朋友,还有芮湘。
    但顾珏只输过一次马球,那一次就让他的人生再也无法真正骄傲起来。
    现在顾珏的骄傲是虚假的,就像他曾失去的一切,即便再回到他身边,也不是曾经的样子。
    曾经的顾珏是不会质疑别人的靠近是别有居心的,他不仅是父母看重的长子,将来的定国侯。他本身就很耀眼,值得别人追逐。也很自信,他可以得到任何人的喜爱。
    可是如今的顾珏怎么敢相信,曾经被父母放逐,被繁华京城遗忘的自己,还能有人真正把他放在心上。他亲耳听到曾经的所谓挚友,刚笑着恭贺完他恢复健康,没几天就拿他痴傻时的旧事取笑。他亲眼看见别人提到他名字时,那隐藏在温和表情下的讽刺。
    所以为他治好伤病的女子,必是别有居心。千里迢迢前来京城的女子,必是心机深沉。与他并肩为战的女子,屡次救过他的女子,必然是攀附权贵。
    如果不是别有居心,不是心机深沉,不会为了攀附权贵。
    如果真有这样的一个女子,哪怕他成为父母放弃的傻子瘫子,也不舍弃他,尽心的照顾他,为他医治。如果真有那样的一个女子,哪怕他忘了她,她也能追逐他而来。如果真有那样的一个女子,哪怕他屡次拒绝过她,她依然热烈地钟情于他,与他并肩为战,与他生死与共。
    如果真的有这样的女子,若是不能和她在一起,若是失去了她,该多么痛苦?
    没有期待,哪怕失去了,也不会觉得痛苦。
    他对程锦就不该有期待的……
    就像他从不期待芮湘等他,不期待芮湘嫁给他,所以当听到芮湘嫁给瑞王的时候,就不会痛苦。他就该一心再守着芮湘一个人,守着少年时许下的那些他已经忘了的承诺,继续做别人笑话中那个为了芮湘痴傻瘫了的顾珏,最起码不会有新的痛苦。
    顾珏笑着,骑着马返回了忠郡王府。他利落地下马回到自己的院子,但回到院子,却听墨竹上前问道:“大公子,小的找来了几个工匠……”
    顾珏笑着摆了摆手:“不必了,不用改了。”
    他原本想将自己的院子改一改,给程锦留几间屋子制药看书。那几间屋子,要跟他的书房挨着,也要靠近他的练武场。他们看书看乏了,打开窗子一抬头,就能看到彼此。
    但是,他痴想了。
    他再如何想压制,想摆脱,却依旧无法抑制地有了痴心妄想。
    所以,他又失去了……
    ……
    程锦一边做着刺绣,一边听着身边少年在低声抱怨。
    “现在全京城都知道我是个穷鬼王爷了,阿锦你要是嫌弃我,我就没人要了……”少年容貌昳丽,他的声音比早些年略微低沉沙哑,正笨拙地帮程锦劈线。
    程锦拿着绣花针,正在为难该把下一针落在哪里,随意玩笑了一句:“那倒正和我的心意,没人跟我抢你了。”
    程锦说完话,便就后悔了。果然少年亮着一双眼睛,贴在了程锦身边,甚至他还把脑袋靠在了程锦肩膀上,他笑着说:“我就知道阿锦不单单是为了什么让别人再想起我捐了家产的事,才让我匆忙下聘,肯定还有别的打算。”
    彦桓长高了不少,肩膀也宽了。少年已有了些许成年男子的气息,温热的吐息落在程锦的颈侧,很有侵略性。
    程锦有些不自在,但她只略微避了避,彦桓便慢慢挪开了脑袋,规矩地坐了回去,继续笨拙地劈线。一边劈着线,彦桓一边委屈地扁了下嘴,然后偷偷看着程锦。像是刚亮了一下爪子的小野猫,但只被主人瞪了一眼,小野猫便立即收回了爪子,肚皮朝上倒在地上,奶声奶气地“喵喵”叫。
    程锦就再没办法绣花了,不得不看向彦桓。彦桓虽然跟程锦记忆中的珊瑚有些不同了,但当他露出一副委屈模样的时候,却还会让程锦想起那个贴在她身边一边往嘴里塞着包子,一边跟珍珠斗嘴的小珊瑚。
    程锦心软下来,便放下针线,抬手摸了摸了彦桓的脸颊。
    “阿锦,这里没别人。”彦桓得寸进尺,脸靠在程锦手上,小声暗示着。
    少年如花似玉,目光灼灼。
    程锦想着既然圣旨已下,往后终有这么一遭。她便笑着靠近了彦桓,轻轻亲了一下彦桓的额头……
    彦桓满意而归,想到程锦过两天还要应约来看他打马球,越发掩不住笑意。彦桓虽然有自己王府,但为了与成帝再积蓄些情分,也让成帝知道他的动向,对他放心,彦桓依旧还常住在宫中。其实彦桓在宫中总睡不安稳,刚回宫的时候,更是夜夜难眠。
    有一次,他好不容易睡着了,但胡乱做着梦,昏昏沉沉间竟还因为自己在燕州。他半睁着眼睛,乱披了一件衣服,拖着鞋,走了几步,以为终于到了程锦门前。他用力推了,却怎么推不开。他就气起来,心想必然是珍珠霸着程锦,不肯起来。彦桓又是伤心,又是生气,便清醒过来,才看到他面前不是那程家的木门,而是宫里的红漆槛窗。他身边再没有程锦,而是一群惊愕惶恐的宫女太监。
    彦桓便瞬间收起了所有情绪,只轻笑道:“我竟睡迷了……”
    但他往后不会再睡不好了,程锦就在京城,就是他可以常去的元家,而且不久之后就会成为的王妃。
    曾经的委曲求全值得了,曾经的殚精竭虑也值得了。那个他刺杀彦钟后,身受重伤,倒在雪地里许下的心愿,终于成真了。
    第63章 找麻烦
    待到马球赛的那天, 程锦便随着元家夫人到了赛场。这时已过了立秋,天气凉爽下来,正是出游宴会的好时候, 四周的看台坐满了人。诸多闺阁小姐, 也终于得了个机会能够好好相看中意的郎君。而在一众如松如玉的郎君中,彦桓无异是成色最好的那块白玉,最挺拔的那棵松,谁都会忍不住多看彦桓几眼。
    彦桓这天穿着一身深蓝色的骑装,头发用发带干净利落的高高竖起,他笑着走在一众出色的儿郎中间, 只偶尔不经意地抬眼扫了下看台。
    他看着同样身着蓝色衣裳的程锦,立时眉眼都弯了起来, 便笑得张扬了一些, 一张脸越发明艳。
    如此美人美景, 不知谁忍不住发出一声轻轻的赞叹,后又连忙用团扇挡住羞得通红的脸,羞涩地躲了起来。
    待众人好不容易将目光从彦桓身上挪走,便多多少少忍不住去看了眼程锦这位准衡王妃。程锦察觉到了别人的目光, 却依旧如常, 尽管有些目光是不善的。一些年纪尚小, 又被家里娇宠得厉害些的姑娘, 又不懂得里面的厉害的关系, 连嫉恨都不知道遮掩。
    有的时候这种嫉恨, 也不仅仅只限于目光, 还有故意让程锦听到的一些闲言碎语。都是些她如何不配彦桓, 彦桓怎么会定下这门亲事的话。小姑娘们并没有长辈们对于局势的衡量, 只是看着彦桓生得容貌最好, 又有个王爷身份,就是世上最好的儿郎。
    上辈子的程锦听到这些话或许还会生气,心里计较着,她凭什么就不配?但现在程锦却能坦然面对,她配不配,不是由别人来评判的。
    当马球赛开始,彦桓打进第一个球后,很是得意地扬了扬马球杆。
    元夫人笑着对程锦低声道:“在这马球场上,衡王殿下很少输。成帝见他打过一次马球,就说他有先太子风范。”
    程锦也随着笑道:“原来他马球打的这么好,我也是第一次知道。”
    元夫人是清楚衡王殿下与程锦的往来,便轻声笑道:“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衡王殿下进球,竟会这么高兴。锦丫头,你往后会更好的。”
    程锦顺势低下头,做出羞涩的模样。
    彦桓这一队打得很顺利,很快就进了三个球。胜负似乎已经分,观看这场马球赛的人都不再在乎这场球赛的输赢,就只去看马球场上那些少年郎君的身姿。这时另一队突然换了人,竟是顾珏上场了。
    众人的目光落在了顾珏身上,顾珏察觉到诸多目光中的打量和好奇,他紧紧握住手中的马球杆,却还是驾马入场了。
    顾珏自从伤好之后,就没再打过马球,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打了马球。那些人就会将他先前打马球时,坠马受伤的事牵出来,然后再笑他曾经为了芮湘变得又痴又傻,又会用着猎奇的目光盯着他,看他这次还会不会跌下马,再摔个什么重伤。
    但当那芮湘的弟弟芮云松求他上场的时候,顾珏却莫名答应下来了。就像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赛马场,他原本是打算去给母亲请安的。却听到顾珩兴冲冲地拿着马球棍,说什么要跟彦桓打马球,并说程锦也会来看,他便过来了。
    顾珏觉得自己似乎很久都没见过程锦,往常在军营中说见就能见到的人,如今再见一面,竟然这么难。
    顾珏最开始只是想要再见见程锦,再听听她说话的声音。可等他来到马球场,看到了程锦。可程锦只看着彦桓,一点都没留意到他的到来。一股莫名的愤怒和不甘促使着顾珏再次拿起了马球杆,他这一瞬间在究竟在想什么,他也并不知道。大概只是不愿意让程锦再看向彦桓,再看他一眼。
    或许还在期待,程锦见到他来了,会略有些激动。期待程锦可能会悄悄找到他,说她是因为他不想娶她了,她才打算另嫁他人。那个时候他或许会对她说,他愿意娶她,她可以回到他的身边。毕竟衡王年纪这么小,她的样貌又如此寻常,去了衡王身边不见得会得宠。他……他最起码和程锦有同袍之谊,不会让她嫁进来后受委屈。
    芮云松驾马来开顾珏身边,低声道:“珏大哥,你既然上场了,就一定要赢,帮我们把瑞王府的脸面挣回来。”
    虽然芮湘还没有嫁入瑞王府,但婚期已定,不过还有一个多月,芮湘就要正式瑞王妃了,因此芮家上下都把自己当成了瑞王府的人。
    既是瑞王府的人,自然就不能与彦桓站在一边。便是打马球,芮云松也要成为彦桓的敌对一方。可是彦桓那队马球打得厉害,芮云松每次对上彦桓,都赢不了。
    顾珏隐约知道瑞王和衡王的争斗,说是争斗,其实就是瑞王单方面的与彦桓争。对于瑞王,彦桓一直很礼敬。便是成帝训斥瑞王时,彦桓也时常为瑞王说话。彦桓在马球场上的几次败绩,都是因为对手是瑞王,他便有意让着,一概都是让瑞王赢的。
    顾珏冷笑了一下,看着这个软弱可欺的衡王殿下,越发的不顺眼。大位之争,岂是退让就能成的?等将来瑞王登了帝位,那怎么会有她的活路?
    这样的人,她竟然一直盯着他看。这样没有前程的样子,程锦竟然还要嫁?
    顾珏再见彦桓一张貌若好女的脸,就皱紧了眉头,用力夹了一下马肚。顾珏在众多打量的目光中,终于看到了程锦看向他。程锦看着他,似乎微微皱了下眉头,但很快就舒展开,又恢复了原本的表情。然后程锦就再次将目光移开,又落在了彦桓身上。
    顾珏立即撇过头,冷冷盯着彦桓,就像战场上,他盯着北蛮人一样。
    “大哥怎么去帮芮家小子那队了?看看那芮家小子的狂样子,好似已经赢了。”顾珩一手紧着缰绳,一手扛着马球杆,不解地皱眉道。
    彦桓温声笑道:“听说你大哥马球打得很厉害,难怪芮云松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都是自家兄弟比,不用计较输赢。能亲眼看到顾家大郎马背上的风范,实乃幸事。走,咱们一道跟你大哥学几招去……”
    彦桓说着,与程锦对视一眼,笑着眨了一下眼睛,程锦便也对着彦桓笑了笑。
    程锦面上虽笑着,心中不住思量着,顾珏这是在做什么?他难不成看不出来忠郡王府是站在衡王这边的?为什么要跟那芮家小子一队?他不知道芮家小子那队都是瑞王一派的么?顾珏竟然为了芮湘做到这个地步么?竟为了他自己对芮湘的私情,就来有意损坏忠郡王府和彦桓的关系?顾珏还真是会给她添麻烦啊。
    顾珏一入场就打得凶狠,片刻功夫就进了三个球,也引得一阵叫好。顾珏听得叫好声,一瞬间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过去,他仿佛又成了恣意狂傲的小侯爷,顾珏便一心放在马球上,只一味地想要赢。待顾珏又进了一个球,忙笑着去看程锦,觉得这次程锦总会看着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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