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能免费领?送咱们穿的?”
    孙兰香虎着脸, “真不要钱, 前提是得干满一年, 要是工龄不满一年, 那就把服装洗干净退回来, 要是损坏严重的,得赔服装钱, 按折旧率计算。”
    大家也听不懂啥折旧率, 反正就是一个意思——干满一年, 这两套衣服就当送大家穿的啦!
    废话,这么好的单位,这么好的待遇,谁会不干呢?就是被开除了的郝忠梅,现在还天天回来求卫老板呢。
    一个个立马高兴得过年似的,赶紧去领新衣服,当场就试穿起来,你帮我看看,我帮你拉扯一下,叽叽喳喳的,一会儿说那个的好看,一会儿又说这个的显身材,热闹极了。
    韦向南不喜欢太吵闹,自己跑到后面仓储车间看冰箱去了,最近有台冰柜老出问题,幸好尚永志是电工,维修点电器啥的还真不是问题。
    只是因为长时间高负荷运转,即使能修好,也是过几天就要罢工一会儿,修好又要罢工,所以必须随时有人看着。
    因为随时有罢工的可能,要是没注意到,里头的肉就不新鲜了。为了防止尚永志不在的时候有员工偷懒,韦向南都是时不时要过去转一下。
    现在尚永志可忙了,不仅要管着冰柜,市区三家文具店的灯光电路出问题,都得他亲自去处理,简直是卫老板家的御用电工,老板甚至还打算推荐他去读个夜大或者职大,因为听说电工也是要考级的,有科班出身的学历更能吃得开。
    不过,此时的卫老板暂时没时间想电工的事儿,她忙着号召大家伙去注册商标呢!
    窝棚区大大小小一共有四十二家小店,衣食住行一应俱全,经过几年的发展,已经成为金水煤矿最热闹的地方,就跟后世很多大学城的商业后街一样。
    规模大的倒是有注册商标的意识,卫孟喜一劝,应者如云,但规模小的,就舍不得那几块钱的手续费,说啥都不去,说自家又没啥牌子,叫啥都行。
    卫孟喜看着手里的名单,一堆的“二蛋”牌服装店,“牛蛋”牌鞋店,“二丫”牌裁缝店……她很方。
    但做小生意的煤嫂们,似乎一点也不觉着怪异,说要注册就注册这个,也学她,让自家娃娃画幅画出来做商标,嘴角洋溢着幸福而满足的笑。
    卫孟喜正纠结着去了商标所要怎么跟徐良交代,忽然根宝蹭过来,“妈妈。”
    “嗯。”
    “妈妈,要不你再注册一个商标吧。”
    “注册什么?”卫孟喜好笑,这孩子目前看来是话最少的,但却能看出腹黑潜质了,不吭不声能办大事那种,所以对他的建议她是很重视的。
    “注册个味美卤肉,我听见刘阿姨跟人说,她明年也要开个卤肉店,名字就叫味美卤肉,还说她的秘方是什么卫家菜里的,花了好多钱……”
    “哦。”卫孟喜明白了,她所谓的“秘方”其实就是金维鸿泄露出去的假秘方,现在整个省城有十几家卫家菜呢。
    她花大价钱买来的,想跟自己打擂台的秘方,卫孟喜要不要告诉她其实是假的呢?
    当然不会告诉啊,人家还想抢注味美卤肉,站她肩膀上摘桃子呢。
    根宝见妈妈没反应,就有点着急,“妈妈,咱们不能被她占便宜,对不对妈妈?”
    “放心,我今天就去,看看谁先抢过谁。”卫孟喜收起所有资料,心说答应徐良的三十个商标注册,煤嫂们只有十五个,剩下的十五个,就靠她了。
    于是,两个小时后。
    徐良看着她拿出来的一沓,目瞪口呆:“味美,最美味,正宗美味,矿区美味,煤嫂美味,卫家美味……都,都是你的?”
    卫孟喜点头,“对,这在国外叫预防性注册,为了防止以后出现跟我类似的同类产品抢注相似商标,关联商标,以后我用不用无所谓,但先把坑占了,可以吗?”
    徐良嘴角抽搐,当然可以。
    可这小女同志想得也太远了吧!
    此外,卫孟喜定制的两套工装,除了面料厚实,做工精细,配色鲜艳之外,在后背和左胸的位置,都绣着她的商标和厂名。
    用小卫红的话说,就要无处不在的宣传他们的商标,这样以后有人模仿或者山寨的时候,不用他们说啥,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一眼就能认出来是假的!
    于是,在她的强烈建议下,家里和厂里的撮箕啊,盆子啊,水壶啊,毛巾啊,全都印着商标和厂名,就连厂里喝水的杯子,送货的箩筐,定制的雨靴,扫把,撮箕……嗯,一切能写上字的东西,都有标记。
    卫孟喜真是被她这小脑袋瓜给弄笑了,就跟小狗撒尿认领地似的,亏她真能想。
    倒是韦向南,看着卫红若有所思,“你这二闺女,做生意倒是一把好手,可惜了……”
    “可惜啥?”
    “可惜她志不在此。”矿上谁看不出来啊,小卫红可是想做个小播音员的。
    前不久的元旦文艺汇演,学校需要两名小主持人来帮助老师串场,很多小学生报名呢,本来领导是更属意那些五年级的大孩子,觉着他们心理素质好,应变能力强,跟老师沟通无障碍。
    可谁知二年级的小豆丁也报名了,班主任是极力推荐,把她各种奖状和荣誉称号都给送到校长办公室,再一听是陆工家的闺女,领导也得卖两分面子。
    毕竟,谁都知道,等陆工回来,就是这金水煤矿领军式的人物。
    更别说,子弟学校的老师们,这两年工资之所以能这么高,涨这么快,还得多亏人陆工呢!
    要不是他发现了气肥煤,要不是他去海城学习气肥煤开采,回来以后无私的毫无保留的教给一线工人,要不是他设计的安全开采方法,要不是……嗯,这气肥煤就开不起来。
    但要是让她上吧,这次的汇演又不是普通文艺表演,要从市里来很多领导的,万一孩子太小,心理素质不行,一紧张,秃噜嘴了怎么办?忘词儿了怎么办?
    所以,校领导一合计,既然小姑娘也想参加,那就来一场选拔赛,她要能被选上,那就是真的适合这个小主持人的工作,要是选不上,那也让她输得心服口服,反正机会是给她了,是她太小。
    于是,卫红小朋友不负众望,在过五关斩六将之后,居然神奇的走到了最后,成功以一名小学二年级学生的身份击败了众多高年级大孩子,成功地站上了文艺汇演的舞台上。
    别说卫孟喜替她骄傲,就是加工厂的员工们,都搬着小板凳来给她加油助威。
    而她的表现也不负众望,很是让人眼前一亮,甚至搭档的四年级小哥哥忘词儿的时候,还是她帮着圆过去的!
    这真是,说啥好啊,卫孟喜觉着,自家这块璞玉要发光了。以前看着是块顽石,很不招人喜欢,可现在,大家只看见她在台上的淡定从容和机智,哪里还想得起其实她单眼皮,皮肤黑,嘴唇微厚,只是个很普通的小女孩呢?
    女性的外貌固然重要,无论老幼,好看一点确实是会讨喜一点,可当她能力足够强,足够优秀的时候,外貌往往是最容易被忽略的一项。
    在这种无孔不入的,狂轰滥炸式的宣传之下,美味卤肉厂的商标和电话可谓人尽皆知,幸好当时卫孟喜选号的时候选了个8888的连号,十分好记,大人孩子都能背下来。
    于是,容易出现的场景,就是,当有陌生人找到矿区来,“美味”两个字刚冒出口,孩子们就能秒背出厂里的电话号码。
    就是煤矿值班室的电话号码,他们也记不住啊!
    而这也导致,有的煤嫂们会把卫家的电话号码留给老家人,万一老家有个急事也能第一时间找到他们,所以现在卫家的电话机更忙碌了,一天得有二十几个电话打进来,有时陆工想打个回来问问家属和孩子,压根打不进来。
    占线啊。
    不过,这都是幸福的烦恼,但凡是三分钟以内的通话,卫孟喜都不收费,然后避开工作日上班时段,不要耽误客户生意就行。
    她的这一举动,瞬间又赢得了大家的称赞,都说卫老板是个好人,厚道人。
    付红娟那种破嘴,居然给她取了个“卫大善人”的外号,搞得卫孟喜都不好意思出门了,恨不得用胶布把她嘴巴封起来。
    这不,说笑着,卫孟喜从村口往家赶,路上遇到的都是一声比一声高的“卫大善人”,这些煤嫂啊,就是故意的,“我看你们就是太闲了,不行明天都来加班吧,义务工。”
    大家哄堂大笑,叫她卫扒皮。
    卫孟喜这才舒坦,对嘛,周扒皮比大善人更让她没压力。
    回到家,孩子还没放学,张大娘又去施工现场捡东西去了,这老人家是怎么说都不听,现在冬天山里也没啥,但她早上早早的就去,总是能捡到一窝野鸡蛋啥的,拿回来给孩子们炒了吃,特香。
    金水煤矿跟老家菜花沟一带不一样,老家那边前几年太穷了,山上的野鸡野鸭野兔野果子河里的小鱼小虾,都被抓完了,短短三四年根本恢复不过来,可金水煤矿不一样,这里前几年抓得少,现在都繁殖了不少,捡几个野鸡蛋不难。
    当然,金水村的村民是信奉保护大自然,保护野生动物的,村规不许上山打猎伤害野生动物,所以物种多样性保护得很好,很多其它地方已经绝迹的动物,这里都有可能遇到……捡到野鸡蛋也是正常的。
    正想着,电话响起来,卫孟喜赶紧一抓,“你好,美味卤肉。”
    那边的人顿了顿,居然是何向坤。
    “何主任你好。”
    她的声音本来是偏清脆的,非常爽利,给人一种勤快麻利的感觉,跟她风情的长相不太一致。可在何向坤耳朵里,就是会感觉比石兰省电视台的女播音员还好听,清脆悦耳。
    他不自在的轻咳一声,“是这样的,你的资料我给我们省行的领导看过,领导说你要是等不及的话,可以先部分抵押,贷一部分出来,先用着,以后能找到别的抵押物,再贷下一部分。”
    卫孟喜很惊喜,她正有此意,她现在就是在争分夺秒的跟同一时代的弄潮儿们抢时间,能赶在别人之前抢到市场,她以后就是卤肉王者,抢不到的话,短期内也不会死,但以后会被大鱼吃小鱼,最终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商场是很残酷的,不会因为你是女人就让着你,不会因为你有五个崽崽要养就对你手下留情一点,在这片利益的红海里,只有两条路,要么力争上游,要么就默默无闻逐渐消失。
    想要折中的,做个只用收钱的中庸之辈,是很多人都达不到的。那些曾经享有一定知名度,但没能做大的民族品牌,最终都要么被国外资本收购,拿一笔钱了事,要么被其它更努力的牌子挤下去,最后查无此人。
    这样的例子卫孟喜见过太多了,是国产牌子本地牌子不好吗?不是,只是市场份额小,不得不被大资本垄断而已。
    所谓的优化结构,所谓的整合市场资源,其实就是大资本吞噬小散户的冠冕堂皇的借口,它们的胃口可以很大,大到国家项目,也可以很小,小到老百姓的菜篮子,它们都想垄断。
    卫孟喜希望,真有那么一天的话,她能扛住。
    她现在,只是不想做可以随意被人吃掉的中游,不想再像以前一样到处腆着笑脸求人,更不想自己和小陆打下的“江山”拱手让人,所以只能冲一冲了。
    能不能做大,就看贷款能不能成了。
    她这边想的是好好的,可她忘了,有时候成功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当然,这都是后话,且说卫孟喜自己刚把菜洗上,张大娘乐颠颠回来了,“哎呀小卫你干啥,放着放着,都说饭我来做,你赶紧看书去。”
    她指了指客厅墙上挂着的日历,距离考大学就只有两个月了。
    卫孟喜简直哭笑不得,咋自己认识的这些老头老太们,甭管识不识字的,都是一个劲催她念书,催她考学?
    明明她现在已经摆脱文盲称号了啊!
    最近职工大学和夜大开始报名招生了,这消息还是苏玉如打电话来告知的,并一再强调,她必须考一个,考不上就别叫她苏大姐了。去年她没能考大学,可是让苏大姐郁闷了挺久的,用她的话说,即使考个金水医专师专的,也是个大学啊。
    她真是痛心疾首,跟损失了几个亿一样的难受!
    最近,眼看着夜大职大招生公告出来了,苏玉如第一时间打电话来,就生怕她误了报名时间。
    卫孟喜:怎么有点像逼着我考公考编的家长呢?
    不过,卫孟喜也清楚自己的目标,即使再忙,她读书这个念头也一直没断过,无论夜大还是职大,她得想办法去上一个。以她现在的财力,花钱买一个倒是也能,但她不愿这么干,因为她相信自己凭本事硬考也能考上,这是对她重生四年以来最大的,最硬的检验。
    这辈子到底会不会跟上辈子不一样,这才是试金石。
    所以,刚报了名,她就立马在日历上做好记号,每天撕一张,眼看着就只剩六十多张了,全家老小就是远在千里之外的陆工,也在催她看书复习。
    甚至还自己亲手做了一份复习笔记,挂号信寄回来,让她一定要好好看。
    状元郎的亲手笔记,市面上至少值好几大百吧,要是遇到有钱的高考生,搞不好能上好几大千,卫孟喜嘴上嫌弃他婆婆妈妈,但心里可甜啦。
    自己男人嘛,虽然婆妈了点,肉麻了点,但这份笔记可是她的拿分宝典,不看白不看!
    看了会儿书,孩子们叽叽喳喳回来,今天他们也正在期末考,上午考的是语文,根花和根宝在那儿对答案,卫红卫东进门就钻厨房找吃的。
    反正不用想,花棒肯定是满分,铁憨憨能拿九十分老母亲就十分欢喜了。
    他们才二年级,不用写作文,只需要具备基本的学习能力且认真学过的,都很容易拿九十分以上。
    “妈妈,王老师让我暑假去京市参加比赛。”根宝悄咪咪过来,嘴里叼着根这个季节见不着的嫩玉米。
    “哦?是上次的比赛结果出来了吗?”
    “嗯呐!”小伙子表面漫不经心,其实小眼神一直看着妈妈呢。
    卫孟喜直接抱住他汗津津的脑袋,脑门上亲了一口,“第几名呀?”
    “第一。”
    卫孟喜又狠狠地亲了几口,这孩子去年临阵磨枪学国际象棋,本来也没想着要让他拿奖,结果居然一路过五关斩六将,从区里杀到市里,上个月杀到省里,得了省里同年龄段的第一名,现在居然都要杀到首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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