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完之后,越发坚定地站死在了温瑾和怀玉城的阵线里,俨然一个无声的小联盟。
    上弦宗中,以蒙鹏宇为首的一众弟子赚了不少,都笑得合不拢嘴,在山上进行驱逐泛滥的野生灵兔时,露出的牙齿把兔子都给吓懵了。
    兔子越发地往表情最沉的人身边凑,明明是逃跑,却凑出了围攻之势。
    徐恒一面色更加阴沉,不仅要杀死奸猾的泛滥野兔,还在刚刚输掉了几乎全部的灵石,听着旁边弟子念叨着赢了多少灵石,他越发难堪和肉疼。
    明明他是怀玉出身,知道怀玉情况,是最不该输的,也抱着能就此赢钱获利的想法,才会在蒙鹏宇约赌时答应,并且将赌金推得极高……
    可现在,野兔血肉于眼前绽开,沾染了徐恒一的袍角,他脸颊不知何时沾染了一滴吐血,是暗色的红。
    可现在,他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样想着,徐恒一下手越发狠辣起来。
    *
    与此同时,两个台上掀起了对获得温瑾赠予无双令的女子身份的猜测帖子浪潮。
    由于不限于赌盘结果,还吸引了许多不曾参与赌盘的修者的关注,事件热度比之前更盛。
    如今,温瑾两个字俨然半个流量秘密,台上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帖子立刻就能开出好几页去。
    一众猜测中,沐颜的呼声最高。
    原因无他,只因为猜测的其他各位仙子,从未听说过与温瑾有过什么交集,沐颜好歹曾经还有个求玉的冲突在。
    {而且,}有人推理:{沐仙子是何等人物,本就是英才榜和美人榜的预备修者,求玉一事是年少不懂事,可温城主一直都没有说什么,说不准,就是因为温城主对沐颜的看重呢。}
    至少,这推理,要比送给了“死而复生的梦魇之魔”要靠谱点。
    沐颜乔装改换,一路前行。
    一个人的时候,她对于两个台上拍卖会相关的帖子也很是关注。
    温瑾赠令的事从八月十二就飘在首页上,对于人们的热潮般的猜测,她虽然没有收到无双令,可不禁也有了几分期待。
    也许,温大哥是特意将无双令留好了,只等她到了海角城就送给她呢。
    至于他为什么知道她也会来海角城,这种逻辑上的事情,沐颜没有多做考虑。
    她只觉得浪漫。
    光是想想,就十分美好。
    因而,她隐隐加快了行路的脚步。
    只是,沐颜微微抿唇,这一路行来,由于要隐瞒身份,不能叫宗内知道她违反规矩参加拍卖会,她并没有借助任何上弦宗的力量。
    莫名的,她觉得这一次,她也像是往常一样运气好,明明什么都不用准备,什么都不用想,就总是会有人跑出来帮她。
    可上路之后,却什么都没有。
    她自食其力,累得很。
    唯一的好消息,只有温瑾的赠令之事。
    沐颜的视线,落在连玉简上,里面,正是无边台帖子中的各种推测。
    确实,若无双令不是赠给她,温瑾还会给谁呢?
    没有人了啊。
    不是吗?
    她唇角翘起,连日独自赶路,无人帮扶之后,总算露出来个笑容。
    透着点“终如所料”的轻蔑和了然。
    *
    八月十三。
    上午。
    天涯客栈内。
    大堂。
    “哈哈哈,小四月,你又输了!拿灵石来!”
    瘦高个长髯白面的修者摊开双手,他左手中是一枚上品灵石,被乌四月指着的右手中,则是一块普通的石子,正兴奋地大笑着。
    “好。”
    四月应了句,从腰间的万马奔腾锦囊储物袋中,取出了一枚上品灵石,放到了桌上靠近修者的位置。
    桌子上,密密麻麻的上品灵石约有十余块,都是四月刚刚输的。
    围观修者一愣愣的,想不到怀玉城这么财大气粗,普通修者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见到几块,一个普通的马夫小姑娘,手里竟然有这么多的上品灵石。
    虽然白面修者吕庐明显是在忽悠钱,可没一个人赶去提醒,因为西门冲正抱剑靠在一旁,面露不忿,时不时往上瞅瞅,俨然一副要打狗引主人的意思。
    西门冲人如其名,脾气冲,又是能越级打人的元婴剑修,虽然是散修,但同样拿到了天级无双令。
    这是他拿了许多年地级无双令后,慢慢积攒声誉,今年第一次拿到天级。
    可一个刚刚冒头的怀玉城城主,只有金丹修为,看着一副病弱模样,靠着祖上荫蔽,就拿到了天级令牌。
    而且,他不珍惜送出去一块讨女孩子欢心后,天涯客栈竟然又给了他一块?!
    因为沐颜的求玉事件,西门冲作为沐颜的半条粉丝鱼(主要是对可心小辈的爱护之情),能和沐颜的冲动共情,本就不爽温瑾,因着昨日无双令之事,肚子里又憋了活。
    今日他在大堂喝了几杯酒,听着旁边人不忿的絮叨,当时就有点上头,见惯爱骗人的吕庐和这怀玉城的小姑娘玩猜灵石,便抱剑守在旁边,打算找机会寻衅滋事,和温瑾打上一架,杀杀他的威风。
    所以说剑修才是愣嘛,非得在这傻等着,也不知道主动出击。
    修者们内心明静似的,但鉴于西门冲确实能打,也没几个敢开口触霉头的。
    “又输了啊。”这边,四月又掏出了一枚灵石后,她抖了抖袋子,撇了撇嘴,虽不太满足,但仍然说道:“我不玩了。”
    “怎么不玩了?”吕庐一指桌上灵石:“要不这样?这局你输了只需给我一块,你赢了全是你的,怎么样?
    四月眼巴巴看着,明显有些心动,可她仍摇了摇头:“不玩了。”
    “阿爹说过,手里的灵石少于一千的话,就不让我再花了。”
    一千?!!!
    修者们忍不住往她锦囊上瞟,绣马如同活物,竟似在争相奔跑般。
    他们眼里是抑制不住的羡慕,别说是普通散修,就算是大宗门的弟子,也不是说有一千上品灵石就能有的。
    怀玉城还收人吗?
    他们控制不住地想。
    “那你押点别的。”吕庐说道:“就玩最后一局。”
    “别的更不行。”四月翻着锦囊:“爹爹给我做的鞭子,陶大娘给我做的衣服,老鱼头让我带的小黄鱼……”
    “灵石没关系,但这些都不能输掉的。”
    靠!
    修者们眼前一黑,小姑娘嘴里说的那些东西听上去就很普通,这是得多有钱,竟然说灵石输掉没关系?
    太凡了。
    二楼。
    岑楼一身墨袍,站在栏杆处,黑红双眸沉静而妖异,视线落在了四月的身上。
    透过她清点的指尖,他看到了那一桶小黄鱼,专门带了水保鲜的。
    “尊主……”
    艳罗纱脚步轻轻,停在他身后,视线跟着岑楼,也看向了四月。
    她在魔界,一向有艳名,偶有来到修真界,想要拿下的人,没有不到手的。
    唯独魔尊岑楼,在享乐与欲|望为主的魔界,对她不假以辞色,无视了她睡一晚的邀请。
    邀约一|夜,不谈感情,只谈欢愉。
    岑楼拒绝,艳罗纱也无所谓,甚至还隐隐猜测,他是不是不行。
    可如今,她的目光落在小姑娘呆呆的笑脸上,若有所思,难道,魔尊他喜欢这样的?
    “管好你的眼睛和嘴。”
    岑楼血红的眸子看过来,眼中是压抑不住的戾气和杀意,艳罗纱一凛,注意到自己的眼神太过露骨,忙低头跪下:“尊主恕罪!”
    岑楼深深看她一眼,他突然笑了笑:“那游戏挺好玩的。”
    嗯?
    艳罗纱不解,却不敢开口,也不敢抬头,可下一瞬,她左臂左肩传来剧烈的疼痛,紫色的鲜血喷溅了满脸满身。
    她的左臂,则是在空中滑过一个优美的弧线,落在了楼下猜灵石的桌子上。
    紫色的血,凝固在裂口处滴落,在桌子边沿很快凝聚了一小滩,却不知为何,没有碰触到旁边聚堆的灵石一丝一毫。
    吕庐吓了一跳,可连骇叫一声都来不及,死亡的威压就锁住了他。
    黑袍少年如妖异嗜血的黑鹰,走到他的面前,黑红双瞳邪气满满,轻佻又阴煞:“我们来玩几局吧。”
    “就以这桌上之物为赌注。”
    他站的位置,恰恰好的将正低头清点储物袋的四月挡住,四月闻声,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不太感兴趣地收回了目光。
    又见没人再催她玩了,便乐得清闲,转身走了。
    临走的时候,她遥遥冲吕庐打了个招呼:“大哥,我玩得很开心,谢谢你啊!”
    “等我有钱了,再来找你玩!”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看到那血腥的一幕,也完全不懂,为什么大家眼睛突然都睁了那么大(被吓的)。
    吕庐则是正后悔不迭。
    魔尊岑楼是何等人物,怎么突然要给他玩猜灵石了?
    虽说这条魔物手臂全是宝,可他感觉自己没命赢,甚至有没有命输都不知道!
    吕庐战战兢兢,围观修者胆小的偷偷挪步遁走,胆大的拿手指缝看,就连西门冲,也将怀中的静好剑,抱得更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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