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黑乎乎的身影从卡车检修架上挣脱捆绳,卡在这个调性拔高的点,圆滚滚地一把将她撞开:
    呔,看脚下!
    袁宥姗栽在地上形象全无:???
    *
    日影向西。
    驭兽师派出的牧犬一路追、不眠不休地追,最终在一条南北走向的河流边彻底失去了孟思岐的血腥味。
    这是孟思岐拼尽最后一丝意识滚进了河中。他提出水中寒气,将白骨露出的伤口作冰凝固,才终于甩掉了那些缠人的尾巴。
    可惜此时的他已然失血过多,爬上岸后无路可走,更无法回到计划中给程飞安排的牧民点。所以坚持了没有几步路,感官天悬地转,如同一只折了翅的雄鹰,瞬间昏迷栽进了一处猎人挖掘的涵洞。
    好在从丹珠方面及时撤离后,周聪开着车、卡着视角,绕行远路从终跟着那些驭兽师和孟思岐。
    见不久过后孟思岐突然消失在地平线,他排除四周风险,立刻开车过去查看:
    好家伙,这哪是雄鹰折翅坠落,这根本是一团被剥了胫骨的软棉花鲜血因手踝脱套而浸便全身,若无手筋和皮肤勉强挂粘住肢节器官,此间摇摇欲坠,手早就不知道丢在半路哪里了。
    这还是前些天意气风发不得的孟大队长?!
    *
    等待孟思岐归队的村子里,时钟度日如年地转拨到了晚上七点。
    夕阳不落,然颜色却已经被即将降临的紫微斑斓逐次渗透,饱和得让人倍感身心不适。
    在天空飞了一天、此时最易被这混乱颜色所干扰的瑃兰缓缓飘回寅字院她这一天,除了吃喝拉撒,连午睡都是在天上解决的。
    本以为中午过后,接到指定电话,她能再上一分,功德圆满地回家休息。
    谁承想,那通来自外界的电话死活没能等过来,而事后发觉不对劲时再打过去,两通电话其一关机其二不在服务区,周琮或是程飞,竟都双双联系不上了!
    那个那个玄女,该不会真是我中午拉肚子的那一小会儿,真的只是一小会儿,就错过什么重要电话吧?不然,怎么到现在都没见电话打进来呀?我真的
    萧梧叶很头疼。
    这事也不能全怪瑃兰。
    她飘在天上十几个小时,如果外边一切进展正常,这电话时机迟或者晚,早就应该打过来了。
    只能说中途一定是因为什么事出现了耽搁。
    等了一下午的田榛终于坐不住,起身道:你们等电话,我去执法司,看看思岐回来没有。
    作者有话说:
    第89章
    舍纳族数十年没有通网, 对于他们而言,有没有电话,或者电话能否及时联络上什么人, 其重要程度,甚至还赶不上明天晾晒前需要翻翻面的红薯干。
    自周琮把有大人物进山的话带到、又失联过后,萧送寒第一揣测到的对象, 就是自己的二叔萧如晦。
    *
    打二叔电话,电话是通的, 却总无人接听。
    父亲的也是,两人像是约好了似的,越是要紧关头,越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因深知父亲二叔和阴阳师的关系,所以萧送寒把消息突破口放到了族长观齐云的身上, 正逢观齐云也无其他要紧事,两人再见如故, 干脆在议事厅的茶室摆起了玲珑棋局。
    不知不觉,一下午的功夫, 十二个输赢回合。
    一局结束,观齐云望望窗外夜幕四合的天色说:也是我养生有道,否则萧贤侄这种下快棋的风格,就是放在同龄人的身上, 恐怕也消化不下三个回合。
    下快棋是计算之下的落子快, 并非是毫无章法的一通乱摆。
    打法之下四胜八负,这个战绩对弈观齐云,放在寻常局里, 已经是相当优异的成绩了。
    萧贤侄今日心中有事, 再下下去, 结果也不会太美好,不如就此作罢吧。
    萧送寒忽然眉宇放松,抬头浅笑道:晚辈下棋不在乎结果,在乎过程。
    观齐云没想到他今天扯着自己连番轰炸,是别有用意。
    贤侄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事急从权,其实这半天的功夫过去,外边消息一件都没传回来,萧送寒心里的确很难再像先前一般从容淡定。
    他恭敬地放下棋子道:观长老,请问您和我父亲还有联络吗?不知道两位跨越千里,过去是用什么方法进行联系的?
    观齐云不知他什么意思,徐徐梳理长须。
    每月十五,执事司安排人到措勤县采购之迹,打通长途电话。任何要事,我们都会在电话里提前约定好。
    那如果是突发事件呢,长老和外界,没有即时联络过?
    观齐云摇头:倒也不是没有。我手中有一组六壬栻盘,对特定的人群可以做到千里传讯,不过栻盘算法挑人,不知密语,讯息约等于无效。
    既是如此,萧送寒再次揖礼,以示接下来他或有唐突冒犯:如果一切都需提前约定,那么晚辈想请问,我父亲或者我二叔,又或者萧家的任何其他人,有没有和长老们约定过,近期要到塔热错?
    观齐云犹豫了片刻,直视萧送寒道:说起过,不过,不是到塔热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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