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女子,他日如何承得起母仪之尊!
    奈何自己儿子一门心思都在她身上,莫说要她让出王妃之位,便是连纳妾,萧晏也不肯。
    出了正月,萧明温原是旁敲侧击了一回,然被萧晏拒了回来。
    如此,三月里,萧明温又将萧昶放出来,复亲王爵位,道是其母之罪不累其子,且他尚是天子龙裔,自当分君父之责。故而接了徐林墨的位置,成为户部尚书。
    萧晏连着百官都能看出,萧昶是萧明温投来的试炼石。便是萧昶亦清楚,但并不妨碍他卯足劲,联系部分始终自视甚高、轻视寒门的世家,处处给萧晏使绊子。
    万一呢,万一自己成功将他绊倒了?万一哪日君父又能看上自己了!
    萧昶历过最黑的夜,也知母亲蒙了最深的冤,左右不过为他人做嫁衣。然如今,只要投天子所好,他便无所不用其极。
    故而,但凡边地、或兵部哪处需要银子,萧晏整个就想撂担子不干。
    譬如今岁二月上旬的武状元选拔,眼看四月二十便要举行最后的京试,然萧昶扣着经费,直到四月十六才批下。
    萧晏除却萧旸大婚那日,其余皆脚不沾地,连忙了二十余日,方布置好此事。
    *
    这厢暮色四起,月华如水,他枕在叶照膝上,在清辉台庭院烹一壶茶。
    叶照听着滴漏声,推了推他,“不早了,你歇下吧,明个还要上值!”
    萧晏挪了下头,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枕着,拉过叶照的手搭在自己太阳穴上,“再按会,明个我休沐,也没朝会,不必早起。”
    “不是说还要去试武台查验的吗?”叶照提醒道。
    “交待了林方白去。”萧晏道,“明个就是天塌下来,我也待在府里。”
    “为何?”叶照披散的长发,一缕滑落在胸前,才要捋到后头去。一摸发现已经被他抓在手里。
    抓在手里把玩便罢,他还拎着发梢挠她脖颈。
    将将出浴的美人,抹胸都没穿,就一袭肩带襦裙,外头搭着一方锦缎披帛,露出胸前大片雪白肌肤,和深邃沟渠。
    白的晃人,深处又勾人。
    萧晏边看边挠,抿了抿嘴唇,闭上眼睛。
    叶照被挠得一阵发痒,直拍开他的手,“怎的明日非要待在府里,有贵客来吗?”
    萧晏松开那缕长发,两手搁在自己小腹上交错着敲搭,仰头又看她一眼,“明日四月十七,女儿生辰。我得陪她!”
    叶照闻言,“噗嗤”笑出声来,“陪她一整日?”
    “嗯!”萧晏挑眉,“也陪你。过两日还有的忙,不得闲!”
    叶照忍着笑,“你在她眼前晃一整日,讨骂吗?”
    萧晏睁开眼,有些泄气。
    然转念一想,骂便骂了。
    上辈子,她压根不和他说话。
    那会,他就想,小姑娘便是骂他两句,也是好的。
    可她,就是一句话也没有。
    “那殿下可给小叶子备了礼物?”
    叶照话落,萧晏目光便凝在她身上。
    他记得,前世里,有一回寒食宫宴,宗室子弟各自领孩子入宫。小叶子远远看着几个蹴鞠的小孩发呆。
    贴身的姑姑多了句嘴,“公主可是想同她们一道玩?”
    她便说了入宫两年来的头一句话,“不要玩,阿娘没有力气寻我。”
    她转身离开,一路走一路嘀咕,“阿娘要是多生一个,我们就可以聊天,说话……”
    因是她两年来头一回开口言语,姑姑闻言大喜,直奔萧晏处告知。
    萧晏扔了朱笔豁然起身,问,“她说了什么?可有说要什么?”
    宫人垂着头,讪讪作答。
    而立之年的君主,面上笑意寸寸退去,沉沉坐回榻椅。
    这世上,她再无阿娘。
    一如他,再无妻子。
    如今斯人便在眼前,但已经伤了底子,子嗣艰难。
    萧晏收回目光,眼睑低垂,却是释然模样。
    何必开口同她要个孩子,凭白增添她的负担!
    让小叶子有个手足,原也是一闪而过念头,他早早备了旁的礼。
    “备了,沁园。”萧晏回道。
    “何物?”叶照仿若没听清。
    “沁园,我把沁园给小叶子。前两日已经让户部整理出完整地契,都盖印了。”
    叶照愣了片刻,笑出声来,“秦王殿下好生大方!”
    这算什么!
    萧晏心道,若有一天当真君临天下,但凡她要,天下亦可与。
    “不闹了。”叶照费力将人推起来,“左右都得睡了,今个十六逢双,小叶子还等着我。”
    萧晏黏在她身上,“明个她生辰,定然黏你,换一日。”
    “小心她生气,不同你说话。”叶照起身,从他手里抽来披帛理了理。
    却不料披帛被他骤然一拉,竟从手腕缠过,双手被绑在了一起。
    “锦缎很贵的!”萧晏话语落下,叶照果然瞬间收力。
    她内力敛尽,萧晏压着笑弯腰就把人抱回房。
    如此,方才松开她双手。
    叶照仰在榻上自嘲,“沁园都有了,我还在乎一匹布帛作甚!”
    萧晏掌着她一截刀削般纤细又莹润的腰,在雪玉峰峦中吮吸花蕊清露。许久方退开唇齿扬起头,顶着一脑门细汗低喘道,“王妃是舍不得震裂那块布吗,分明是舍不得本王!”
    一边说,一边蹭。
    一边蹭,一边话愈发的多。
    说什么连日不归乡,故土难行,曲径难劈。
    按着她的手,要她帮忙指路。
    叶照初时还莺莺软语,好声好气,顺着他,道是“快些”。
    偏男人得意忘形。
    让他快,他偏作寸步难行。
    让他用劲些,他又伏在身上咬她。
    尽打雷不下雨。
    叶照被挑得有些恼。
    掌心黏腻的手攥了攥身下被褥,一抬手,一翻身,便两厢调了位置,将萧晏压在了身下。
    当真动起武来,十个萧晏也不是她对手。
    这厢床榻之上,她便催了一分内劲。
    于是,撑榻的双膝箍住男人腰腹,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抽了覆眼的白绫绑住他双手。
    绑便绑了,她还用三根指头将他一双手越过他头顶,按在了床头。
    黄花梨木的榻条勒过萧晏手肘,他被激出一层冷汗,方才回神意识道,叶照已经反客为主。
    明明是单薄纤弱的姑娘,这般跪坐在他身上,亦是弱不禁风的模样。
    然萧晏发觉,自己根本动弹不了。
    “那便有劳夫人,这厢……”
    他还欲说些什么,叶照素手捂紧他唇口,合了双眸身体发力。
    波涛汹涌,雪浪起伏,三千青丝跌落,又勾又缠。
    乱花渐欲迷人眼。
    萧晏被满江春色晃的发昏。
    叶照却稳如泰山。
    一手捂嘴,一手定手腕,双膝贴着他腰侧寸寸收紧。
    颐指气使、高高在上了两辈子的秦王殿下,这夜,在床帏之间,算是切切实实地体会到了,什么是受制于人。
    手指抠过榻条,足趾蜷起被褥。
    除此之外,他的每寸皮肉筋骨,每息心脉跳动,都轮不到他作主。
    当真只能受,半点不能动。
    叶照带着他,趟过山涧,越过云巅。
    至高处,他挣扎着闷哼。
    以往这个时候,都是他哄着,迫着,诱着叶照出声。
    姑娘声色又颤又娇,欲哭欲笑,灌入他耳际,是另一种欢愉。
    然今夜换了叶照作主,寡言沉静的性子,算是让萧晏彻底见识到了。
    她默默无声,只顾耕耘,便也不许他出声。
    直到泉喷四方,滋养了花色,她方松了手,乖巧伏在他肩头。
    须臾,又松开另一只手,摸索着抽开白绫,抱过他一条臂膀滚入他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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