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玦坐在墙头,怔怔地看着漫天大火。
    这大火如从地狱翻腾出来的怪物,携带着业火,要将所有性命一扫而尽。
    风吹过,卷起恶臭的焦臭味。
    秦玦视野里出现了同样的一片红焰,仿佛回到了当日在皇庙遇袭时。
    他眨眨眼,眼前幻象消失。
    他从墙上跳下来。他不该来这里,可是他还是来了。
    似乎来得有些迟,郡尉府已经烧得差不多了。他随手抛弃龟甲,其在空中翻转,碰撞,最终跌落到手心。
    秦玦垂眸瞟了一眼,寻了个方向,疾步走了过去。
    死人可真多,堆在一起,臭不可闻。
    秦玦掀开一具又一具死尸,在死尸下面,找到了吸入烟尘昏迷的郡尉。
    他拽住郡尉的衣领,将他拖出来,拖到没有火的空荡的院落。
    衣裳被磨烂,皮肉在地面拖行,郡尉从剧痛中醒来。
    感觉到手中人的挣扎,秦玦松手,手中人如一滩死肉般,闷响地砸到地面。
    郡尉迷茫惊惧地睁开眼,还没来得及喘气,就对上了秦玦的双眸。
    他高高在上地站在面前,垂眸睥睨着自己。
    火光吻着他的脸侧,五官靡艳至极,皮肤白得森冷,嘴却是染上了火光的猩红,像从烈火中爬出来的妖物。
    他的双瞳黑沉,阴鸷狠厉,疏离清冷,骨子里透着与生俱来的孤傲。
    他的身后是被火染红的天空,耳边充满了火焰灼烧的呼啸声,如天地倒转,烈火降临,一时不知是幻想还是现实。
    醉梦中看到的,不是幻想,自己当真撞见了秦家人。
    明明遣派人手彻夜搜寻,为何什么也没寻见不,他那夜故意凑到自己面前,就是有恃无恐,确信他不会被自己搜到。
    郡尉惶悚,面无血色,眼睛瞪得很大,有泪珠无意识地滚落。
    他透过秦玦,看到了令人惧怕的天子,一代又一代的疯王。
    他们曾让人屠烧三城,然后坐于城楼之上,饮酒大笑,似在看人嬉闹,也曾上街,见人便砍,将人用作箭靶,射箭虐杀大臣
    他们疯癫嗜杀,却又有滔天驭世之能,世世代代,无人可推翻。
    一定是自己满城搜寻,惹怒了这个疯子。
    郡尉不知外面世界早已天翻地覆,只以为秦玦仅仅是要血洗郡尉府。
    他混到如今这个位置,早已收放自如,将骨气踩到了脚底。
    郡尉涕泗横流,挣扎着道:臣愚钝,君上饶命,饶命臣召官兵将君寻来,只是一片拳拳之心,绝无二意。
    秦玦皱眉,嗤笑一声: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郡尉悚然一惊,难道不是为了这个原因来杀他吗,那是什么,还是秦家人这个年纪就已经开始杀人取乐了?
    他浑身冷汗直冒,已痉挛到不能呼吸。
    秦玦见他磨蹭着往后爬行,慢条斯理地踏步跟上:我没多少时间跟你耗。
    见到郡尉如此狼狈,他久违地感到了亢奋,血脉里的嗜杀让他发出嘶哑的喟叹。他感到血液在沸腾,冲破了麻木的屏障,让他鲜明地感受到了正在活着,五感变得极其敏锐。
    郡尉见他面色变了,那双黑瞳里喧嚣的杀意让人四肢发麻,大脑一片空白。
    他竟是被冻在原地,爬也爬不了了。
    若是死,利落地死了才好,死前的折磨最为痛苦。
    他瞪大眼睛看着秦玦,僵硬的眼球像被镶进去一般,随时都能滚落。
    秦玦深吸一口气,胸膛起伏着,神情略有缓解。
    郡尉的生死,到了这个节点上,已是无关紧要。可他不甘心,他要亲手杀了郡尉。
    他终于开口了,语调悠扬。
    你说,她的说到这儿,他的声音陡然一滞,避开了那个字眼,接着复述,软弹,她的腰盈盈一握,一只手就能掐断。
    当他重复郡尉的话时,自然需要重复他浪荡下流的形容。
    秦玦本能地避开对穆君桐性\\器\\官的提及,可是当真重复这些粗鲁的语言时,脑海里无可避免的滑过了这些形容代表的曲\\线,无可避免地,滑过对她身体的勾勒。
    这一瞬间,他猝不及防,所以当他说完这句话时,感到了无边的愤怒以及慌乱。
    他咬牙,神色变得狰狞。
    他拔出刀,指着郡尉,快刀切下了他的胸。
    他笑道:确实软弹。
    郡尉惨叫,剧痛让他产生了力量,似绝望的野兽,拼尽全力也要与猎人同归于尽。
    郡尉壮硕,比秦玦高了一个头不止,大叫着扑过来。
    秦玦灵巧地闪开,对着他的腰来了一刀。
    他痛呼,已是恨得牙关咬出血,再次冲过来。
    能做到一国郡尉,确实不是寻常人,一身蛮肉,功夫没白练。只可惜秦玦比他灵巧太多,格挡,闪过,又是一刀划到他腰上。
    一次又一次,一刀又一刀。
    最后,郡尉猛地倒在地上,如肉山倾塌,发出怪声。
    他浑身无恙,唯独腰部全是血。
    秦玦将刀擦干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多么凶恶残暴的事,他甚至看着郡尉被切细的腰,笑谑道:确实是很细的腰,盈盈一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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