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浮瑾的神色变了变,带了几分焦急:乌道友,这是你相熟的人吗?不该叫他,他已入心魔境,正是杀意最强的时候接下来怕是,杀意在我们身上了。
    他的面色微沉,说不出是焦急还是别的什么,已经祭出了自己的剑。
    乌梦榆:啊?
    她怎么一句也没有听懂。
    那个人偏头看他们
    乌梦榆只看得见他深黑的眸子,像是比无妄海还要死寂的海。杀意如黑夜白昼交际的一瞬,黑暗迅速地蔓延开
    季识逍握剑的手上也净是血。
    他的脸半边仍然是平时的样子,神色淡漠,眉宇阴郁,另一半,从眉毛到嘴角横亘过一道深切的伤口,不断地往下流着血。
    看起来真是宛如修罗。
    听风还在擦着它的小麻雀脸,就听得乌梦榆喃喃着:你没毁容,季识逍是真毁容了啊
    晏浮瑾始终保持着戒备的姿态。
    一入心魔境,敌我不分,突破这个境界,剑途坦荡,若是过不去,就成为只知杀戮的剑鬼。
    乌梦榆依稀记得上道法课的长老,似乎提过一两嘴心魔境的事情,说是什么这种境界随时可至,一入此境,实力大涨
    长老笑嘻嘻地解释:嘿嘿,心魔境恐怕是你们一生中实力最强的时候,也是,当你所有的心神都只有杀的时候,才是最锋芒的剑
    下边立刻便有同门接话茬:哈哈哈长老,那照这样说,我们进入心魔境是好事啊,什么时候打不过了,就用这个突破实力。
    长老面色沉下去,敲了敲桌子:哈。这世间多得是生不如死的事情,心魔境,你能突破皆大欢喜,若是过不去
    归雪宗飞血卫,蓬莱宗昭行队,大慈悲寺八十八法僧,还有下七宗的好手,一齐追杀你,天上地下,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把你的神魂一寸一寸碾碎。
    仙舟的速度慢了下来,此前使的那张疾行符光华黯淡,已经报废了。
    晏浮瑾正说着:乌道友,我们还是先走吧。
    听风看了看情况,忍不住在她手上啄了啄:小乌啊,不不不,姐姐,你看看状况行不行,不然我们先撤吧。
    它好歹比这些年轻人虚长了些年岁,对心魔境的了解要多那么一些,当年不知道有多少没过心魔境的人,逃到碧落洲。
    仙门正道,十派齐出,碧落洲接连三年,连天空都是血色的。
    它瞅着季识逍这样子,心里有些发怵。以他们现在这实力,还不够季识逍出一剑呢。
    乌梦榆有点说不清道不明地委屈,还很生气
    季识逍以前对她使的剑法,可从来没有过杀意。
    她又拍了一张疾行符在仙舟上,嗖地一声如幻影一般,他们到了季识逍跟前。
    晏浮瑾脸色微变。
    乌梦榆:季识逍,你改行杀鱼了吗?
    待走近了,她才看到季识逍身上除了冤啼鱼的咬伤之外,还有密密麻麻的刀伤。
    季识逍冷漠地望着她。
    乌梦榆开始挑衅:你不去蓬莱吗?你可不要真输给我
    想了想,她觉得好像这样也不错,咱们都在黄级组也挺好的,相依为命,谁先进玄级组谁是
    杀意忽然如冰雪消融一般,季识逍收了剑,闭了眼,整个人直直地倒下来。
    乌梦榆手忙脚乱,很勉强地支撑着季识逍的身子,感到他温温热热的呼吸埋在颈边,浓得近乎糜烂的血腥味霎时间将她围住。
    啊!
    季识逍,你好脏啊好臭啊,你不要说晕就晕啊。
    她把季识逍重重地放到地上,擦了擦自己身上沾到的血。
    听风一跳一跳地过去看季识逍,跟看稀奇似的:这是怎么了?不是我说,就蓬莱这个初试,能有谁把他伤成这样?
    他身上更多的反而是刀伤,招招毙命,都是朝着最脆弱的命门去的。
    乌梦榆摸了摸季识逍的脉,她母亲是回春峰峰主,她大概也学过那么一两招医术,不过医术和她的阵法一样,都只是半吊子水平。
    她犹豫着,掏出来一颗血红的丹药。
    听风立马呱呱大叫:可以的小乌,就给他吃血灵丹,现在经脉枯涸的状态,这一颗下去估计人立马嗝屁了。
    乌梦榆回呛:你不是碧落洲的什么什么妖王吗,以前不是懂岐黄之术吗?你来啊。
    听风叫得更大声:我那是给妖治病啊,药到病除,这给人医,能一样吗?
    季识逍安静地躺在那里,就像死了一样。
    听风摇摇头:灵力枯涸,心脉断绝,心头血也用尽,也不知道是怎么活下来的
    它忽然噤了声,也许是靠着心魔境的修为大涨勉强维持住了命。
    晏浮瑾道:等这位道友醒来,应该也是在心魔境,性命应当是无虞的。
    他的语气无悲无喜,望着自己紧握的剑,却忽然嗤笑了一声。
    听风也是有些羞窘,季识逍灵力枯涸成这样了,它刚刚都还发怵,老脸是丢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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