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不过是个黄口小儿,被奶娘带着逃亡。幸而半路遇见桃源星君,才将我救回他处,改名换姓,收作义子。你总问我为何一再容忍桃祈,只因为我于义父,实在亏欠太多。
    说到一半,阿二和阿八带着冰桶回来,见到这般狼狈的幽崇,也是惊讶得合不拢嘴。
    好了,你们先出去吧。放下冰桶,殷零便遣她们出屋。
    可是,帝姬。两个小丫头担心地踌躇在旁,不敢独留她一人在内。
    出去殷零心里很乱,此刻失了耐心,只能急急催促。
    见她如此,阿二阿八才闭门退出,只是心下仍是不安,便一人一侧地守坐门外,听着屋内动静。
    幽崇衣襟微敞,露出紧实的胸腔。见殷零背过身去,却是并未合衣,直直坐入水中。
    好了,你可以转过身了。入水便是一阵清凉,虽这般压抑对身体并无益处,可他不能伤到他的小姑娘。
    殷零闭眼转过,未听着任何动静便微眯双眸悄悄窥探。直至见他并未宽衣,才一脸轻松地将大眼睁开。
    幽崇被她的举动逗乐,薄唇轻启不禁笑出声来。
    小丫头强装镇定地叉着腰,满脸皆是窘迫的绯红。
    好了好了,继续说吧。她拖过圆凳在幽崇身边坐下,打算安静地听他解释完。
    嗯周身的不适得到缓解,幽崇也是闭上双眸将剩余的一切娓娓道来。
    由于怕他们斩草除根,义父便隐藏了我的身份并将我养在宫中。其后,寻回了玲珑,也为了不连累他们,我才带着玲珑去了幽溪山。
    自此,我掩藏锋芒,行事低调,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为父母,为当时亡故的将卫复仇。我以为自此便没有了软肋,直至有一天,我在门外捡到了那个肉团子。
    他睁眼含笑看向殷零,虽是不一样的脸,流露的却分明是那日夜相对的缱绻。
    殷零有片刻慌张,却仍是嘴硬地反问:那你的好妹妹呢。
    说到玲珑,幽崇却是狠狠皱起了眉头。
    我知晓你恨我,只是那夜事发突然,玲珑又在那时告知我想起父母所在何处。所以,我才一时分神,没有顾及到你。且那箭羽淬了毒,中箭后我便神志不清,行动迟缓,待我赶到你身边,已是望尘莫及。
    他顿了顿复又重新蹙起剑眉说道:那日清晨,玲珑突然问我可有将噬魂玉带在身上,当夜,幽府便遭了劫。虽我不想怀疑自己的妹妹,可是,这件事必须查清楚。
    听他说完,殷零才暗暗松了口气,她分不出其中可有隐瞒,却仍是不愿再徘徊在他和玲珑之间。那种杯弓蛇影的不安,让她宛若妒妇,自己都看着不喜。
    好了,我知道了,你泡完就赶紧走吧。她自顾翻身倚上床榻,面朝墙内便不再理他。
    幽崇知晓她心里有气,张了张口,只能沉沉叹息。
    一时无话,室内安静得渗人。直至天边露出鱼肚白,身后才响起哗哗的水声。
    殷零赌气假寐,待到门声开阖,才困倦地沉沉睡去。
    这一觉醒来便是日上三杠,她慵懒地用过午膳,却仍是未见幽崇和紫溪的身影。
    心跳顿时加速,一股强烈的不安骤然涌上心头。
    慕灵和紫溪呢。她慌忙开口询问阿二。
    阿二面色凝重,说出的话却是让殷零宛若惊雷。
    他一大早便被大皇子抓去了。据说是清晨听闻哭喊,接着便有人见着紫溪姑娘衣衫不整地从慕灵房中跑出,道是被污了清白。
    你可知是几时?殷零不愿相信,他分明在此待到天亮才走。
    大抵是在卯时。阿二一脸疑惑地答道。
    听罢,殷零头也不回地冲出门外,只留阿二和阿八在原地面面相觑。
    她遍寻各处,都未找到子辰的踪影。直至冲破心内隔阂,寻到了紫溪房中。
    紫溪满脸红晕地在桌前烹茶,见是殷零来了,才慌乱地在面上挤出一丝哀戚。
    帝姬,请用茶。她声音细小,像是受到极大委屈般,用帕子拭了拭眼角。
    殷零愤然将琉璃杯拂至地上,开口狠狠说道:莫要装了,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
    紫溪仍是一副我见犹怜的可怜模样,满是不解地极力佯装。
    属下真不知帝姬所言何意,此次是我被污了清白,为何还要来质问与我。
    她眼角又是滑过一滴泪珠,若非殷零知晓实情,怕是也要被蒙在鼓里。
    呵,清白?那我便让人来验验你是如何失了清白。否则,欺君之罪,不知你有几个脑袋可以掉。说!人在何处,否则,我便真动手了。
    她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与之不符的威严,论是谁人看了都要胆寒几分。
    水牢
    未待紫溪说完,殷零便头也不回地向水牢奔去,既是纵了这个局,子辰必是要对幽崇不利。
    水牢建在宫城地底,殷零赶到时,门口已站了众多侍卫把守。
    她愤然迎头上前,却被守卫们齐齐拔剑拦下。
    滚开!殷零早已失去理智,掏出云素钗便将一众人等打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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