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到了那一步,就意味着大坝完全失守,与其让燎人将大坝抢了去,还不如提前炸毁。
    只可惜这样的话,慕容雅博就要跟宣和帝那些人一同葬送在白狼河。
    但无论怎么样,白靖文也做出了所有的努力。
    现在就要看慕容雅博能不能在一刻钟内顺利渡河。
    白靖文只能赌。
    沈玄和左胜的人已经安排就位,白靖文正式下令放弃中部阵地全员后撤,在右岸集合。
    哥舒夜的兵马分三路追来,一时之间,大坝之上,河道中部以及河道下游,黑压压一片全是涉水渡河的燎军。
    白靖文等人以大坝最右侧为据点,迅速收缩人马构筑阵线,令白靖文庆幸的一点,萧庆宁已经把萧景行带走了,就算他们也葬送在白浪河边,只要萧景行能顺利返回山海郡,慕容雅博的目的也算达成。
    君子一诺,他到底没有失信于慕容雅博。
    一刻钟。
    他自顾自说道:守最后一刻钟。
    此时,前线那边的主战场已经分出了胜负,或者说裴定方、李良弼这两位将军和他们手底下的都府中军和都府右军已经支撑到了极限。
    实际上,宁军已经开始崩溃了。
    在燎国国主金骨乌虎亲自督战之下,燎军骑兵方阵轮番冲击,裴定方等人的防线早已千疮百孔,能支撑到现在,完全是用人命在拖,用宁军步兵的尸首绊住燎军骑兵的马蹄。
    而裴纶带来的那些炸|药确实起到了妙用,但在数万燎军面前仍是杯水车薪,如果说裴纶之前只是从裴定方口中听闻燎军骑兵的战力,那么这一次他是实实在在感受到了一种绝望,感受到他们宁军在燎军铁骑面前的那种无能为力。
    面对燎军骑兵冲锋,裴定方和李良弼的中路军、右路军能支持到现在已属奇迹,裴纶拿张泰那两万多前军相比就能一目了然,张泰和他的前军被燎军三四个骑兵方阵,亦即三四千人,一触即溃,死的死,伤的伤,还能保住性命的,早跟张泰往白狼河跑了。
    但现在根本不是追究张泰责任的时候,这厮临阵脱逃本来就在裴定方和李良弼的意料之内,他们如今所要做的已非固守,而是要想办法保全最后一点家底,考虑部队如何全身而退了。
    是时候了。
    宁军前线指挥处,中军主帅裴定方忽然说了这一句,他的身旁是李良弼,下方还有十数位中军和右军的将领,裴纶则在队伍的左下方,距离裴定方和李良弼不远。
    裴纶此时极为狼狈,他的铠甲严重破损,身上脸上一块红一块黑,红的是伤口,黑的是污秽。
    裴定方在前边继续说道:整点军马,丢弃全部辎重,大部队往幽州山区进发,小部往白狼河进发,右军先行,我率领中军殿后。
    他刚说完,李良弼便道:定方兄,这如何使得?岂有右军先行中军殿后的道理?后方该由我来负责。
    大军一旦后撤,殿后部队就意味着要用孤军面对追击的燎军,危险自不必说,留下几乎相当于牺牲,中军作为五军都督府的核心,李良弼自然不能让裴定方为右军冒险,这既是规制,也是李良弼个人的品格,他愿意用自己的安危换裴定方安全撤退。
    裴定方却说:此役我军损失惨重,责任在我一人,便是回京也没脸面再统领中军,中军无我仍是中军,右军若没了李兄,我不敢想是什么后果
    他这是要大包大揽,主动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他们这些优秀的将领,总是愿意牺牲自己成全别人,关键是他们的牺牲并非意气用事,总是考虑大局,这可能是他们能走到大军统帅这个位置的必备品质,当然,张泰那种捡现成便宜的对照组不在此列。
    裴定方这么说了之后,从怀里拿了一张小型的舆图交给李良弼,说道:这是慕容雅博提前安排好的退路,我军大部进入幽州山区之后,你照上面的路线走,燎人若想追来必须下马,到时是走是打,你自行决断。
    李良弼:定方兄,这
    裴定方抬手打断他,叫了声:裴纶。
    裴纶出列,拱手听命,裴定方道:带上你的人,随李将军走。
    裴纶自然不肯,争辩道:爹,我得和你一起
    裴定方眼神一冷:谁是你爹?
    裴纶顿了顿,改口道:裴将军,属下的意思是
    裴定方大手一挥:执行军令。
    裴纶哑然,裴定方向李良弼道:良弼兄,有劳。
    李良弼哪能不知裴定方是将裴纶交给他,他与裴定方相知相交多年,自有情谊和默契在,这种紧要关头他再推三阻四反而于大局不利,他向裴定方粗一抱拳,说道:定方兄,燕州再会。
    说罢,转身自去,他手底下都府右军的将领纷纷跟随,裴定方瞧了眼裴纶,裴纶无奈,向裴定方拱手行拜别礼,也跟随退了出去。
    而后,裴定方的中军变成后军,继续阻挡燎军,李良弼整点军马,放弃辎重,率领大军往幽州边界的山区撤退,只要进了山区,燎军追来就要放弃马匹,而且就算能够骑马,失去了平原地形,他们也不能发起成建制的冲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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