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顾锦时官居首辅,早已喜怒不形于色,跟个没事人一样。
    齐栾少年将军,杀伐决断,在战场上若是没点儿本领,还真的镇不住人,况且这还是他自己的地方,他更是什么事儿都没有。
    只当面前的两个人不存在。
    唯一如坐针毡的,唯有二驸马。
    其实二驸马已经足够的优秀,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当身边又两个更加优秀的存在时,他就容易被忽略。
    “呵。”齐栾轻嗤一声,懒得搭理顾锦时,但他也知道云若妤的性子,既然能容许人上门,自然是全部都谈好的,既然如此,总不能白花银子。
    “我自是不愿让她失望的,所以不知二位驸马可有什么法子,让我八月秋闱中举?”齐栾如今的脸皮,已经快要比那城墙还要厚了,只要他自己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比如,如今的二驸马,“齐将军莫要说笑,这事要如何保证?秋闱上榜与否,均是看实力的……”
    “难道不是看夫子吗?”齐栾抬起头来问道,那语气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二驸马差点儿被带偏,还真的顺着齐栾的话想了想。
    倒是顾锦时半点不买账,“齐将军可曾听闻过,朽木不可雕。”
    “这话倒是没有听说过,齐某只听过化腐朽为神奇。”
    两人你一眼我一语的,根本没有二驸马插话的余地,他也乐得清闲,拿起小几上的书就开始看了起来,他来这儿的目的也挺简单的,就是过来瞧瞧五公主如何。
    之后,顾锦时和齐栾两个,就开始了相看两厌,俩人说话都是毫不留情的,你说一句,我必定就要回一句。
    针尖对麦芒也不过如此。
    把二驸马都给看困了。
    “大姐夫,齐将军,要不,还是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好好说,也免得一会儿五公主进来了,发现什么……”二驸马想着,一个是大姐夫,一个是未来的妹夫,总不好闹得太僵。
    凡事以和为贵,以后都是一家人不是。
    但这两个人都不怎么说的通,他虽然同二人都不怎么熟悉,但是善于发现问题。
    知晓他们俩都在意的是什么。
    便选了个最关键的切入,但是这俩依旧不理他,好在说曹操曹操到,二驸马说起五公主,云若妤就在外头敲了门。
    齐栾和顾锦时就像是说好的一般,忽然和睦了起来,讨论起书上的学问,有来有回的,完全没有先前那剑拔弩张的气势。
    二驸马只觉得自己是长见识了,先前怎么没发现,他们俩还有这能耐?
    “两位老爷辛苦了,休息休息吧。”云若妤端着糕点走进来,放在他二人面前,“这是我自己做的糕点,还望二位不要嫌弃。”
    饶是顾锦时再宠辱不惊,也被这句“老爷”惹得颇为尴尬,他轻轻咳嗽一句,同云若妤开口解释,“小娘子,在下姓顾,这是在下的妹夫,姓沈,若是小娘子不介意,要不就换个称呼,这‘老爷’二字,着实有点儿折煞。”
    二驸马附和的点了点头,实在是不想平白无故的被叫老好几岁。
    云若妤见他们不喜,从善如流的改了称呼,并未在这件小事上同这两人掰扯,解决完称呼这事儿之后,两人就开始夸赞起云若妤来。
    好话说了一箩筐。
    说的云若妤都有些疑惑,她好像也没做什么事情吧?
    齐栾就不一样,他从来都不做这些虚的,趁着顾锦时和她二驸马天花乱坠夸云若妤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拿起糕点,一块又一块的往嘴里送。
    等云若妤发现的时候,那盘子糕点已经被吃了好几块。
    云若妤直接傻了眼,连忙把齐栾扯到一边,“夫君,你在做什么?这是给客人准备的……”
    齐栾当然晓得是给他们俩的,若不是给他们俩的,他还不抢呢,“原来…是给客人准备的,不是给我的?”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落,还有些委屈,云若妤如何能听不出来?
    连忙开口解释,“夫君,我不是这个意思……厨房里还有,你若是喜欢,我再去给你拿。”
    云若妤对着另外两人说明缘由,便急匆匆的离开了,书房里又只有他们三人,顾锦时看着齐栾那矫揉造作的模样,差点儿给气笑了,“齐大将军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呐。”
    “承让。”齐栾木着脸开口,两人还是同之前一样,相看两厌,谁也看不上谁。
    齐栾盯着眼前的盘子,虽说有些莫名其妙,但他挺想独吞的,一点儿也不愿分给旁人,顾锦时看的分明,却一点也不想惯着他。
    端起那盘糕点同二驸马分了分,“尝尝小五的手艺。比起宫中的御厨来,也是不遑多让的。”
    至于在一旁虎视眈眈的齐栾,顾锦时半点也不愿惯着,轻嗤一声,“幼稚。”
    齐栾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你别得意。”
    顾锦时懒得搭理他,两个人之间那和谐的气氛荡然无存,又开始针尖对麦芒,二驸马夹在其中,左劝不是,右劝也不是,干脆就不去管,安安心心的吃起糕点来,“五公主的手艺,当真是不错。”
    此语一出,忙着吵架的两个人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他们俩不过是说了几句话,他怎么就吃的那么多了?
    看的二驸马一阵紧张,“姐夫,妹夫,你们俩要不,别吵了。”
    “谁是他妹夫。”
    “谁是他姐夫。”
    齐栾和顾锦时两人同时开口,二驸马听着这话,总觉得好像哪里又问题。又觉得好像没有问题,他要不还是不要参与其中为好。
    这两人,惹不起,惹不起!
    齐栾和顾锦时互相不对付,但也仅限于云若妤不在的时候。之后两人不知达成了什么共识,委婉的告诉云若妤,他们需要潜心学习,委婉的让云若妤不用给他们送点心。
    云若妤自然是应下的。
    吵吵闹闹的时日终归是会过去的,即便齐栾不怎么耐烦眼前的这两人,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俩都是有真才实学的。
    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是有一定道理的,虽然齐栾不太愿意承认。
    忙忙碌碌的一日终将过去,顾锦时和二驸马掐着时间离开了,约定好了等明日齐栾下课了再过来。
    齐栾原本每日休息的时间就不多,如今更是少的可怜,他看着顾锦时和二驸马,也不知这俩是不是在开玩笑。
    而事实证明,这两人说到做到。
    每日齐栾从青山书院回到将军府不过一刻钟,顾锦时和二驸马就会准时过来。
    风雨无阻,雷打不动。
    齐栾白日在青山书院潜心学习,晚间还要和顾锦时同二驸马一块儿讨论学识,不知道的还以为齐栾有多么的爱学习。
    云若妤聘请西席过来,就不是开玩笑的,齐栾也知她心意,自然不会有所敷衍,顾锦时和二驸马,对待学问更是认真。
    三人倒也能相安无事的坐在一块儿温书辩论,着实有些出人意料。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距离秋闱的时间越来越近,最近一个月来,顾锦时连同齐栾开玩笑的心思都没有了,三人在一块儿,不是讨论诗词歌赋,就是策论算数。
    简直让齐栾把原先十几年没有学过的东西,统统都学了一次。
    好几次齐栾都想要罢工不干,这时候顾锦时和二驸马总会异口同声的提起云若妤来,“五公主博学多才,齐将军总不愿输给五公主吧。”
    齐栾一直都知道云若妤博学多才,其实输给她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偏偏顾锦时知道如何打蛇打七寸。
    “小五喜欢学问好的。”顾锦时装作不经意的透露,“昔日有不少爱慕小五的少年郎,均被小五拒绝,主要是因为太过愚笨。”
    齐栾:“……”
    他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
    齐栾虽然心中怀疑,听到这话之后,到底还是认命的拿起书本看了起来。
    他其实也不想这么做的,纯粹只是不愿意让云若妤伤心而已,哄一个小姑娘,他还是可以的。
    顾锦时笑而不语。
    二驸马则是满脸的佩服,要不怎么说大姐夫能年纪轻轻当上首辅呢,这能耐,一般人可是办不到的。
    ……
    秋闱这一日,就在不经意间,悄悄的到来。
    八月秋高气爽,天气已经渐渐转凉,云若妤替齐栾缝制了新的衣衫,秋闱虽说不比春闱,却也实在严苛,任凭你是什么身份,到了贡院里都是一视同仁的。就连衣衫也都有规定。
    就怕有考生科举舞弊,夹带了进去。
    云若妤早早的打听好了需要准备什么,统统都给齐栾准备好了。
    她心中担忧,时常睡不好觉,齐栾倒是半点儿也不忧心,该来的事情总是会来,有些事情不是说你躲避着,就能过去,“娘子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好好的考试。”
    齐栾本是不用考科举的,无奈云若妤心心念念的便是进士娘子。
    她的心中,想的一直都是让自己的夫君可以金榜题名,跨越阶级,齐栾从一开始的敷衍,到后来的逐渐接受,事到如今齐栾已经不清楚是为了争强好胜,不愿意服输,还是为了实现云若妤的心愿。
    也许两者皆有,但齐栾早已分不清哪一个更重要一些。
    到了秋闱的那一天,云若妤早早的喊他起床,给齐栾做了一顿丰盛的早点,都是齐栾喜欢吃的,唯独没有姜丝粥。
    在这种日子,为了预防风寒,云若妤本是打算备下姜丝粥的,但她却偶然得知,齐栾是从来不碰姜的。
    原先能喝下去,仅仅是因为他不想自己难过,而委屈的自己。
    知晓这事情之后,云若妤心中感动,便再也没有准备过姜丝粥。
    吃完了早饭,云若妤陪同齐栾一块儿去了贡院。一路上她什么话都没有说,直到快到贡院,她才叮嘱了几句,让齐栾尽力而为,“夫君,你身子最重要,秋闱一共要考三日,若是坚持不住,你就提前交卷。”
    云若妤这几日听了太多太多传言,有些学子在考场之上根本就坚持不住,勉强坚持下来的,也得了很严重的风寒,许久才痊愈。
    齐栾听到这儿,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娘子不必担心,说书人说的,都是一些远赴金陵赶考的学子,他们不住在金陵,路途遥远难免会有水土不服的情况发生。”
    往年也有这样的情况,一些学子千辛万苦的过来了,还没进贡院的大门,就先倒下了。
    秋闱的时候尚且还算可以,不过是临近州府赶过来的,到了春闱,那就是全国的举子汇聚金陵,有些跋山涉水而来,水土不服乃是常况。
    为避免这样的情况,许多学子都是秋闱一结束,等到确定自己中举,便紧赶慢赶的提前几月来金陵。
    云若妤得了宽慰,心情稍稍的好了些,饶是如此,她也拉着齐栾的手不肯放开,“夫君你要多保重,千万不要让自己累着了。”
    她千叮咛万嘱咐,非常不放心的目送齐栾进贡院。
    她环顾四周,发现同她一样担忧的人并不在少数,就在不远处,她还瞧见了姜贤和一个少妇。
    少妇的手中抱着个婴孩。
    云若妤清楚的听见那少妇逗弄着孩子喊爹爹,而姜贤则是克制的摸了摸孩子的手心,同妻儿告别。
    云若妤就站在哪儿,看着那个孩子,看着看着,有些忍不住的想着,等春闱过了之后,她要不要也给夫君生一个孩子,软软糯糯的小宝宝,当真是可爱极了。
    贡院门外挤满了人,但他们却很有分寸,并没有围上去,科举乃国家大事,朝廷非常看重,光光是检查就来了好几拨人。
    关卡一道挨着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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