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解禁后,夏晨以探望的名义去了一趟将军府。才迈进庭院的时候,他感觉到一股冰凉但带着淡淡清香的空气拂面而来,再一瞥两边,又发现沿着墙的树梢上凝着闪烁的冰晶。
    哪来的能捱过雪天的花树啊,这看着像桃花。他往树下一瞧,就见许扬安静蹲着,麻利地用粗绳给树干缠上几圈。
    听人问起,许扬的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瞎说道:是榆叶梅。他站起行了一礼,接了上句话:微臣有失远迎,不知殿下找我何事?
    夏晨本也不了解什么花花草草,一下就被转移了视线。他侧过身,指了指随侍手中的食盒,听说表兄你病了几天,本宫来送些补品。
    多谢殿下关心。许扬徐徐走来接过食盒,请着对方进屋。
    随后,许扬将室内的火炉重新烧旺,又放下了两面的窗子。夏晨在主位上一路盯着他,忽然开口道:表兄,本宫觉着你好像憔悴了,将军府的火有烧得那么惨烈吗?
    算得上惨烈,西院虽是客院,但平常都放着家里的宝贝。许扬自如地应着,将门窗关好后便坐到了对方旁边。
    原来如此,难怪本宫那夜见舅舅一直心事重重的。夏晨有些烦躁,用杯盖搅弄着水中的茶叶,须臾后才继续说:表兄,你给本宫一个准信,那夜本宫去御景轩候着,父皇真不会芥蒂吗?
    许扬当下便知对方想问什么,平静地应道:陛下危在旦夕,殿下是亲人,为何不能守在门前?
    可大家都很清楚,本宫分明是在等继承皇位。夏晨说到最后,声音明显弱了下去。两人皆沉默着,让火苗燃烧的噼啪声分外清晰,又过了片刻,他慢慢开口:幕僚说,钟贵妃经此一事后会失去圣恩,连带着钟家也会受到影响。二弟前些天求见没看着父皇的面,但本宫跟母后也没好到哪去啊。
    陛下不想见任何人?
    算是吧,甚至还不放安姑娘出来。夏晨说及此,越发感到心烦,安姑娘已经多次表明了不为妃嫔的态度,父皇还是咄咄逼人。呵,本宫算是看清楚了,要求得所爱真得等到父皇
    殿下慎言。许扬微垂着眉眼,在关键时候阻止了对方说完。他接着反问:殿下这些日子还偷偷地去见安姑娘吗?
    也就几次,本宫哪有那么自由。
    许扬仔细地观察对方认真的神情,最后还是没打算透露许家的猜测,他深吸一口气,轻笑着说:为今之计,尽早确定那些说是妖又说是幻觉的刺客是谁,是破局的必经之举,殿下可知贵妃生辰宴上请的都是哪里的人?
    那些舞伎原本请的是京城幻花楼里的舞师,但后来禁军去抓,发现刺客是冒名顶替进来的,只有乐师是真正入宫的。
    许扬抬眼,那乐师是什么来头?
    夏晨将头凑了过来,低声道:据说是江南人士,还挺有名的,人称玉公子。随之,他见对面的人眉头紧皱,一拍大腿,表兄也觉得乐师很可疑对不对,但意外的是,这位乐师他眼盲,且在危机关头还救了父皇。若没有这些,凭急于复命的皇城司,早就将人屈打成招了。
    这位玉公子叫什么?不知为何,许扬开始莫名其妙地紧张,心头也升起一种不妙的预感。
    本宫不知。
    那长相如何?
    夏晨转着眼珠,道:本宫当时不在场,但听宫女的描述,说是好看得像仙人一样。他顿了顿,想到什么迅速补充,好像还有一头齐腰的白发。
    许扬:
    第63章 打赏
    第二场雪过后,市井街巷中林立的店肆重新开张。道旁的小商贩抖落了大伞上的雪,又拿了扫帚扫开。随着雪化,百姓陆续出了门,京城中最繁华热闹的大街,很快便行人不断、车马粼粼。
    夏晨出宫坐的马车还算低调,停在幻花楼前的时候倒没吸引太多目光。从马车上下来后,他手执着折扇挡住脸,靠到许扬的身后,细声道:表兄,这幻花楼据说是很多官员常去的地方,看这装潢,想必有点来头。
    许扬仰望着酒楼门上的招牌,神色平静,宫里的事虽说没有传出来,但这里还能若无其事地招待来客,楼主不是等闲之辈。走吧殿下,我们进去瞧瞧。
    两人和侍从分散开,走在最后。他们才刚一迈入大堂,随之就被迎客的三个姑娘缠上了,两位公子看着是生面孔啊,不妨奴家带着介绍一下我们的幻花楼。
    许扬眼见其中两个穿着单薄的要左右拥住他,几个箭步往后脱身,然后伸手拉住夏晨远离第三个人。他漠然地观察着对面好整以暇的模样,从怀里摸出了个不大不小的银锭,不用作陪,我们上二楼谈事。
    三个姑娘显然识货,一眼认出是官银,忙变了态度。
    看来传言不假啊。上楼梯的时候,夏晨感慨完周围的陈设和装饰,凑近前面人的耳畔。许扬偏眼看他,用下巴指了指二层倚在走廊栏杆上的人,看那里,是钟家下面的小官,钟家如今最是紧张此次刺杀事件,所以就偷偷派人来。再看楼下大堂,皇城司的人已经遍布角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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