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梁绿珠哪儿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觉的他跟吴修远不对盘,总是找着机会来挤兑吴修远。
    总之,他这样阴阳怪气的模样,倒是让原本还有些愧疚的梁绿珠,多了一丝不满。
    “不对,你青天白日里,这身装扮做什么,莫不是来做贼的!”而且,还专程将她抓到了马背上,能安什么好心啊,分明就是想捉弄她,吓唬她,看她出洋相的!
    前世的日子她可没少见着有些人因为惊吓,顿时整个人大小便失禁的。
    这吴歧果然是没有存着好心的!
    一想到了这里,梁绿珠原本对吴歧还有着一丝感激之情的,这时候,整个人的目光也难看上了一些。
    咬着牙,正要问话,吴歧倒是看出了端倪,不敢置信道:“你这是什么眼神,到了这个时候,你该不会是在怀疑我吧,丫头,我可告诉你,我可没那么多的害人心思,更做不出那杀人放火的事儿。”
    “难不成,你这身装扮,还觉得会是别人来杀你的?”梁绿珠冷哼。
    “我!”吴歧被她抢白,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此时,远远地,只听吴十八的声音传来:“主子,那些人都处理好了,梁姑娘的马车还在林子外面,马车上的小童还在林边等着。”
    霎时间,吴歧只觉得梁绿珠看向他的目光更是别有意味了,一时之间,她干咳了两声,沉声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倒是让我越描越黑了。”
    “掌柜的。”远远地,又听着小木匠着急忙慌的声音传来,梁绿珠一转眸就看到他踉踉跄跄的身影。
    当小木匠刚刚一走近,看见梁绿珠确实没有伤着,这才放下了心去。
    “如今天色也是不早了,你还是。”吴歧看着梁绿珠,原本还想让他们先走,没曾想到,梁绿珠却是看也不看她,拉着小木匠就走了,一时之间,吴歧面上全色土色。
    这种感觉,就相当于你全力以赴的想要去做一个事儿,结果到头来,事儿没办成,倒是碰了一鼻子的冷灰。
    “主子?”眼看着小木匠和梁绿珠走了,吴十八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你是没跟梁姑娘说清楚缘由?”
    “告诉她那些人是姜氏派来的,想要杀她灭口?理由呢,怪罪到我娘身上,或者是我的身上。横竖都是我们吴家给带来的祸事儿,没道理,我还拿去邀功不成?”
    吴歧看着梁绿珠的背影,淡淡的说了一句,又嘱咐了三四人,暗中跟着梁绿珠,陪同她一路回安县。
    可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吴十八在听他所了那话之后,忍不住的捂了捂嘴。
    就在刚刚,打斗之余,他曾审过姜氏买通的杀手,只怕那小木匠也是听见了的,他家主子不愿意说,怕是小木匠也会说给梁姑娘听吧。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随我回去。”吴歧淡淡的说了一句,拍着马背匆忙而去。
    吴十八终于从愣神中缓了过来,也是,如今,他们还得回去应付姜氏呢,不能让姜氏知道他们来过这处,不能打草惊蛇,眼看着他家公子每月一发的‘旧疾’又要发作了,这个时候,该是要回去领一杯姜氏送来的‘解药’,再顺藤摸瓜,一锅给端了的!
    当吴歧带着人马扬长而去的时候,梁绿珠正好掀着窗帘子,静静地看着周遭的一切。
    只是,让她猝不及防的是,吴歧一行人经过,顿时扬起了地上的灰尘,弄的周遭全是土灰,连着她的嘴里也是猝不及防的吃了一口灰。
    慌忙将布帘子放了下来,她干咳了一阵,隐隐的,只听着吴歧跟小木匠说了些什么,再之后,又是一阵马蹄踏步而去的声音。
    待梁绿珠缓和过劲儿来,这才掀开了车帘子,冷着脸问道:“那孔雀,跟你说了些什么?”
    小木匠明显没有听懂吴歧话语中的孔雀到底是什么,稍稍愣了愣之后,终是道:“孔雀?吴少爷······?”
    梁绿珠看着小木匠,没有说话,可那样的沉默,却是承认了小木匠的猜测。、
    小木匠一时没缓过神来,差点没看清楚路,由着老牛往树林里钻去。
    再打了老牛好几鞭子之后,他终是忍住了笑岔气的冲动,失声道:“这要是放在以前,我倒觉得形容的很是贴切,现在嘛······”
    察觉到梁绿珠一直没有说话,小木匠终是没有再绕去别的话题,摇头道:“他让我好生照顾着你。”
    梁绿珠猛的放下了车帘子,没有再说话,显然是不想提起吴歧了。
    小木匠往马车边上靠了靠,干咳了一声,道:“掌柜的,以后你可得防着吴府上的姜氏了,想来是因为姜白银的事儿,她早对我们怀恨在心了。如今,这才专程找人扮作了小厮,准备杀人灭口。”
    “什么?”梁绿珠掀开了车帘子,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小木匠,却见小木匠点了点头,十分肯定道:“这事儿我也是方才才听说的,那些个杀手倒是利落的很,吴十八本想审问个结果出来,结果个个都服毒自尽。”
    “······”
    梁绿珠惊讶,想着之前还觉得吴歧是来做见不得人的勾当,如今想来,当真是自己错怪了他!
    这只孔雀,面上看起来小气至极,实际上,即便是被人冤枉了,却也不见得他暴跳如雷,反倒是习惯了一般。
    脑海里,忍不住的浮现了他被自己的木簪子刺伤的场景,心里又是一阵后悔。
    他,该是很痛的吧。
    “掌柜的?”马车外的小木匠见梁绿珠久久的不说话,终是忍不住又叫了一声。
    梁绿珠反应过来,再没想之前那般挤兑那只孔雀的不是,反倒是记挂上了他的腿伤。
    一路走去,空中渐渐飘起了飞雪,梁绿珠刚一掀开车帘子,鹅毛一般的飞雪就接二连三的涌进了马车内,夹杂而来的,还有一股子寒意。
    梁绿珠忍不住的搓了搓手,想着吴歧被她扎伤,一路还顶着风雪回去,无端的添了一股子担忧。
    许是她生来就不喜欢欠别人的,一时之间,这种担忧竟扰的她再顾不得别的,连着雪花快染白了头发,也不自知。
    后来,倒是小木匠一再提醒,她这才放下了车帘子。
    这雪一下就是一下午。
    等天擦黑的时候,吴歧终于收到梁绿珠单安全到达的消息了。
    他躺在床边,听着吴十八跟他保证了梁绿珠的安全,尚且不放心,依旧是让吴十八找两个人去看一看,今日一路风雪,莫要让她病了才是。
    吴十八几次三番的欲言又止,终还是照着自己主子说的那般做了。
    说来,他们可是顶着风雪回来的,再来,吴歧每月到了这个时候,就会旧疾发作,他都担心不已,偏偏他家竹子满心的记挂着梁绿珠。
    即便是在这个非常时刻,也一定要亲自跟过去,护着梁姑娘的周全。
    他如今想来,都觉得是后怕,若是路上出个什么事儿,赶不及回来,或者是,他家主子的病症,提前发作了,那可怎么办?
    没有姜氏送来的‘药’,他主子这一关就是过不了的。
    正想说些什么,即便是朝着自家主子发发牢骚,让他往后莫要再这么不爱惜自己,偏偏这才准备了开口,却又听见外头传来了敲门声。
    一打开门,毫不意外的是姜氏屋里的心腹刘妈妈。
    此时的刘妈妈正端着一碗药,一进屋又是一阵关切,眼看着吴歧卧病在床,确实是十分虚弱的样子,这才放下药碗离去。
    待人一走远了,吴十八这才端着药道:“主子,他怕是怀疑上咱们了,专程让人提前送药过来,想要查查我们的底细。”
    吴歧摇头,伸手去接药,吴十八拿着药的手却是顿了顿,担忧道:“要不,咱们这药暂时别喝,再等些时日,我们的人已经查到姜氏确实是在知府大人刘奎那处拿的解药,我就不信,三两日的功夫,我们还摸不着他们的巢穴不成?”
    吴歧面上闪过了一丝凝重,很是不赞同他的话语:“这才刚刚有了一点线索,不能打草惊蛇。这两日,我怕是也等不着了。”
    说着,他已经伸手往吴十八的手里端过了药碗,一饮而尽。
    吴十八想说些什么,只是,话到了嘴边,终究还是一句话也没有再说出来。
    姜氏这所谓的治病良药,也不过是结他公子体内之毒的一小味解药罢了,不但不能将他家公子身体里的毒解了,反倒是只会段时间内克制,若是下月不服解药,那种发作的疼痛感,反而会更加的剧烈!
    他家公子是试着不去吃这解药的,事实证明,根本就是妄想。
    甚至于,这根本就不算是解药,每每服用过之后,三两日的功夫,他几乎是不能下地走路的。
    吴歧知道吴十八在担忧他,终是道:“刘奎那处,仔细观察着,再来,梁姑娘那处也好生注意着,不能让姜氏再起了歹心。”
    吴十八点头,眼看着自家主子服了药之后,身子是虚的,这才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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