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诚如宗锦所言,眼下所有人都在忙碌,几处放马地人手都不够,根本看不住所有的马匹。赫连恒更是在帅帐里依旧商议着接下来的计策,同样无暇去管宗锦此刻在做什么。于是宗锦的计划一帆风顺,偷偷摸摸牵走两匹看起来精神头比景昭好的马,鬼鬼祟祟进了南面小树林里。
    未免马蹄声太重,惊了赫连军的人,二人只得牵着马一路往南面走,足足走了半个时辰。待宗锦俯身下地侧耳听,都听不清楚赫连那边的动静后,他们才终于骑上马。
    斥候队是怎么分布的!
    按八卦阵型,六人一组到处都有标记的,绕开标记就可以避开人!
    标记怎么看!
    我会看!景昭低声喊着,倏地夹进马腹,加速超到几宗锦前面,我来带路!
    好!
    若说这般谋划是宗锦的计谋,倒不如说这是他多年征战的直觉。眼下他只是想走出这安全的三十里,往后的事他一概不知,只能见招拆招地做。
    但他的目的很明确两军交战,情报为先。
    只要能摸进长生谷,能知道岷止城守势如何,他们便占了先机。
    三十里路要不了多少时间,天边开始微微亮时,景昭便示意宗锦止步。眼下这般情境中,宗锦丝毫不觉得景昭命令他有何不妥,只点头照办,拉住马匹再问:怎么?
    已经到了,景昭指了指旁边一棵参天大树,那里明显有人斧凿刀刻过的痕迹,再往前就是那些哨兵的所在
    是么,那还真快。宗锦笑说着,翻身下马,你再替我指个方向便成,马留在这里。
    哥不带我去么
    结伴而行太点眼,我一个人去反倒安全。宗锦扯了扯身上的布衣,我都未着盔甲,自然不像是敌人。
    他语罢,将腰间丛火刃卸下,扔给景昭道:替我好生保管,这是历代尉迟家家主的传承之物。
    景昭接下刀,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最后只憋出一句,哥一切小心。
    我自当活着回来。
    宗锦语罢,两手空空地往更深处走去,很快便消失在树林里。
    江意的斥候队,用的是十字星的标识,一深一浅,深痕是方向,刀口往哪边划,便是往哪处。且标记皆刻树根处,寻常人难以察觉,即便察觉也解读不了含义。宗锦垂着头一路找着标记往南走,边走边故意往树干上蹭,身上衣服很快便蹭得脏兮兮,到处都是磨破的口;垂在他腰间的红玉他好生收进了袖口里,努力将自己打扮成一副刚被山匪劫了的落魄模样。
    约莫两炷香时间后,天光已经大亮,宗锦顺利地找着一处十字星。
    他简单判断了下含义后,就朝着十字星所指方向走去。十字星指的,是敌军哨兵的放哨点。他原是按着标记,反方向走,就能避开所有人;可自己找路太多不便
    哪有别人带路来得快?
    宗锦一改先前小心翼翼的态度,骤然间连脚步声都大了起来,能踩着枯叶树枝的时候绝不踩地,走一步便是咔嚓的响声。不但如此,没走几步他便憋了口气疾跑出去,跑到差点憋死才停,继续喘着气往前。
    果不其然,在这一番折腾之后,不远处传来了另一批人的脚步声。
    什么人!!
    随后呵斥声也到了,宗锦猛地停住,像是很惊恐似的左顾右盼。
    他面前走来两人,各个手里端着弩机;他背后落下一人,好似是从树杈上跳下来的。他右侧也有人持刀而至,刹那间便将他团团包围住。
    别杀我,别杀我,宗锦还在气喘,我真的没有钱财了
    听见这牛头不对马嘴的问话,持弩者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一人发问:老子问你什么人!
    我,我是宗锦故意捡着久隆口音重的字来说,我是来投奔亲戚的,在山里打扑爬(跌倒)行李都着(遭难)了
    显然,那个说话的人该是这四人中的领队。
    宗锦的口音实在是怪,另一个人不由地叹了句:这是什么话,御泉话?
    不像,赫连那边与我们差不多的
    北方话?湖西湖东来着?走亲戚也走太远了吧
    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领队干咳了声:听你口音不是枞坂人。
    不是不是,我是久隆人,宗锦说,久隆仙德镇来的
    他一边说,一边装出副欲哭无泪的模样:各位爷行行好,我实在是没得买路钱了。
    啊对,久隆,我听过的,有人接茬道,七街那个卖鱼的刘老三,好像就是久隆人,跟他口音一模一样!
    我们又不是山匪,还买路钱。领队人道,如今你进不了城,打道回府吧。
    那可啷个办(怎么办),宗锦接着演,将这辈子的演技都花在这场面上了,我屋头人都去了,不来枞坂找我三舅公,我真是莫得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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