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锦越想越心慌,奇怪的自责忽地冒了出来。
    不过,我觉得主上,北堂列并未在意宗锦的沉默,自顾自说,大约是喜欢男子的。
    那就更有可能了!尉迟岚杀过的男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诶真的有人好男色啊景昭惊叹道,我还以为都是话本子里编出来骗人的
    北堂列这才反应过来,扭头看向景昭:至少主上现在,不就很喜欢你哥么。
    景昭更加震惊,眼睛都瞪大了不少:真的假的,真的吗
    你什么时候醒的?宗锦倏地回过神,凶巴巴朝景昭道,你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你别听北堂胡说八道,北堂此人贱得离谱。
    北堂列苦笑两声,也不至于当着我面说我坏话吧?
    宗锦噌地站起身,没再理会北堂列,只一把揪住了景昭的肩膀,拽着他往宫门走:跟我回驿馆。
    哦,好
    进宫时重重关卡,出宫时倒简单得多,只跟禁军表明了意图,宗锦便领回了自己的丛火,带着景昭一并出了皇宫,再度踏上天都城的街道。
    景昭办正事时并不含糊,也鲜有出岔子的时候;但平日里,他就跟十三四岁的少年无甚区别,总是好奇心旺盛。宗锦边走边低头想事,景昭便伸着脑袋到处看,好像对什么都兴致勃勃。
    哥,你怎么换了身衣裳,这好像是江副统领的景昭随口问道,我听他们说,午后还有祭礼,怎么哥没跟着去祭礼?
    午宴上出了些变故,宗锦含糊其辞,刻意将中毒一事抹掉,赫连恒便让我先回驿馆。
    街上人来人往,他二人走得并不快,像是漫无目的地在街头散步。就在宗锦说完这句话时,皇宫方向忽地响起巨大的钟鸣。
    咚咚咚
    钟鸣一声接一声,低沉厚重。两个人不由自主地扭头朝皇宫方向看,但却什么也看不见。这边是祭礼的钟声,大抵现在所有的诸侯都在御陵祠站着,看小皇帝敲响金钟,以告慰列祖列宗。
    走吧,没什么好看的。宗锦道,快点。
    景昭乖巧跟上,又侧头看他:哥是不是有心事啊。
    知道还问,不知道老实待着让我想想事儿么?
    哦
    被宗锦凶了一句后,景昭当真闭了嘴。
    而小倌一手在身侧垂着,一手搭在丛火的刀鞘上,垂眼盯着自己的脚尖,当真满怀心事尉迟岚曾经杀过那么多人,但只要将所有的牺牲都挂上大义的名头,便不会有人追究。包括他自己,也未曾觉得后悔。可如今,猜测到赫连恒的心上人很可能死在自己手里,他竟有些内疚。
    赫连恒实在是惨,至少他看来很惨。
    母亲早逝,妻子早逝,心上人也死了。
    了解到这些后,宗锦再想起好几次赫连恒对月饮酒的模样,只觉得男人就连身下影子里都写满了寂寥。
    明明赫连恒寂不寂寞,跟他又没有关系;可宗锦心口闷得厉害,像是有块秤砣压在上头。
    景昭。
    嗯?
    有件事我得说与你听,听仔细了。宗锦没头没尾道。
    听他口吻严肃,景昭不由自主地绷直了背脊,道:好。
    尉迟岚已经死了,现如今站在你面前,我,只是赫连府的一个侍从,甚至还是贱籍,背后还有罪人印。宗锦声音低沉,无人会相信我是尉迟岚,我也不可能再重回久隆掌管尉迟家。
    嗯。
    且我是要帮赫连恒打天下的,为了报他救命之恩。宗锦这才看向少年的眼睛,诚恳说,你若还是心向尉迟,你可以回去跟着小崇;你若是不愿,投奔其他氏族我也不会苛责;你若想随便找个地方安身立命,我会想办法弄些银两给你。
    主上一番话说下来,景昭情不自禁地叫回了旧称,主上别这么说
    我是认真的,你若不想为赫连效忠,我绝无二话。主上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景昭急躁起来,几年前我投奔尉迟,也不是因为尉迟家势强!是因为主上你!我就想跟着你!主上若选择赫连家,那景昭就是赫连家的人!
    少年言辞切切,说得还有些急,眼里都在闪光。
    宗锦和他对视了好一阵,忽地勾起嘴角:好,不愧是我看中的人。不过主上这称呼叫得不了。
    我是一时情急景昭道,不过哥为何,突然说这些
    只是觉得有些对不住赫连恒,他道,我可能欠了他的。
    啊?
    剩余的宗锦没有多说,只道:那你今后就得把赫连恒当成你的主上,要优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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