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第二夜,她乖觉地没有使用香料蜡烛,君至臻反倒有些不满,甚至问她:为什么今晚又不缠了?
    苗璎璎只好如实道:看殿下眼底清灰,眼泡浮肿,脚步虚浮,形容憔悴,担心殿下吃不消。
    那话非但没让敏而好学的君至臻满足好奇心,反而激发了他的胜负欲。
    于是没有那香料蜡烛,苗璎璎又被强行摁着与他恩爱缠绵了一整晚。
    她以前出嫁时看过的避火图上说,没有犁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还信以为真,可实际操作起来也不是那样。
    他固然是身体吃不消,苗璎璎也没好到哪儿去,于是只剩下最后一天时,还直言告诫他:阿宪,要节制,要禁欲,再这样下去,身体要坏了。
    于是第三晚,他们只是相拥而眠,别的什么都没再做。
    苗璎璎姑且当作,是第一夜的香料蜡烛起了作用,否则那样程度的恩爱,他们也有好几十回了,没见有个消息,所以苗璎璎将那两支没用完的香料蜡烛磨成了粉晒干,收了起来,等以后说不准有机会还能再用,或者别人有什么需求,也可以给。
    莳萝看到娘子一个人坐在窗前,眺望着西方斜照,正如她这两个月以来时常见到的那样,幽静而娴雅,白皙的侧脸沐浴在夕阳下,如胭脂净抹,霓光霞色。
    娘子真的有孕了,这是秦王殿下的骨肉,他若是知道了,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苗璎璎单手支颐,叹息:我现在就盼着他能早日班师凯旋,我们早点从北伐之中脱身,归隐田园,到时候,爷爷也跟着我们一起隐居山野。
    她甚至都想过那个画面,爷爷在林中著书,为后世传经典,他做一个猎人樵夫,上山砍柴打猎,而她每日灌溉田园,养花织布,不问红尘,不恋权势,那日子该有多么清闲快意!
    莳萝因笑道:娘子考虑好远!
    苗璎璎是真的厌倦了厮杀,也不想再搅和到朝堂政局里边去。
    现在的君知行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他这一手釜底抽薪,直接将陛下和秦王的关系拱火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陛下一定会对擅自北伐的秦王有所猜忌。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是因为天子坐镇朝中,加上朝中的主和派粉饰太平,所以时常有闭目塞听的情况。
    本以为君知行凉州之行后,会代凉州转达,如今边境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亟盼朝廷解救,没想到他反而往里边添了一把柴。
    如果君至臻回来以后,不能辞去军务,主动离开,天子的猜疑之心便会真的控不住了。
    然而这也不是苗璎璎当务之急,她现在所面临的,是她再一次登上瞭望台后,却突然于十里之外,觑见了横无际涯的漫天烟尘。
    胡虏旌旗猎猎,马蹄如风,带起一股如泼天灭地的洪潮,随着地面的震动,席卷而来。
    苗璎璎心神恍惚:来了!还是来了!
    她没有犹豫,当机立断,下令:关城门,紧闭城门!
    这是一场硬仗!
    当初君至臻离开素川时,苗璎璎让他将八万凉州军都带上,因为只要前线战事顺利,后方也可安,但他仍然执意在素川部署了一万人马。
    现在,苗璎璎在城中所能倚靠的,也只有这一万人。
    可这远远不足,城外的胡兵在叫嚣,战车几十架,投石机上的巨石犹如雨点般密集地砸向城垛。顷刻之间,便有将士被砸得四分五裂,血肉模糊。
    苗璎璎没有前去城门楼,徐节便是军中主帅,他已赶赴前线抵御。
    苗璎璎在节度使府等到天黑,胡人的第一波攻势暂缓。
    徐节趁夜色蒙昧时分回了一趟节度使府,向苗璎璎汇报:王妃,这一次胡人抽调了五万人马围攻,看来是抽出了一半的军力用来攻陷后方,而殿下那边,他们应当只是在顽抗了。我只要拖住一段时日,等来殿下回援便有救了!
    苗璎璎道:龙城军一直没有消息么?
    徐节必须打破苗璎璎现存的幻想:龙城军应是不可能来了,我派出去的信使也已经被扣留。不知道是得了谁的口风。极有可能,是圣谕如此。
    苗璎璎心头狂跳,她不敢相信,瞳孔甚至为之颤抖:为什么?难道陛下打算放弃整片凉州?
    徐节叹道:不排除这个可能。
    至少从目前来看,朝廷并没打算对素川施以援手,而是在作壁上观,此战胜败,于天子,于朝臣而言,似乎无关轻重。
    苗璎璎寒了心:前线将士,为了百姓,为了梁人边境浴血厮杀,可是他们
    王妃,我们可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在这个时候,徐节又抛出了最为艰难的问题。
    我们虽然已经事先预料到胡人可能会攻打素川,也提前去购置粮草,但这个时候,无论是龙城军还是安济军,都封了口如铁皮桶一般刀枪不入,他们不卖给我们粮草,因此,在下只能零星购置了一些粮草,如果胡人围而不攻,只需要坚持半个月,城中的口粮或将无法维持。
    这是当下最严重的问题。
    苗璎璎不动战局,迟疑着道:以我们的兵力,如果强冲,会否毫无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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