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说,苗璎璎摇摇头,也许,他们逼死了桑榆晚又后悔,将罪过推到祁王头上。正如你所说,死无对证。也就是说,谁也不知道真实现场是什么样的。
    莳萝接下了苗璎璎手里的剪子,垂眸将最后一茎灯花剪断,蜡烛上结着的桔红光晕愈发地清亮了。
    娘子自小和祁王殿下相熟,自是明白祁王殿下的为人。娘子相信他?
    苗璎璎道:我印象中的君知行,其实不那么靠谱,嘴也没个把门儿的,可是心地却不坏,虽然一直活在贤妃的阴影下,不敢忤逆,但他对人对事一直都很真诚的,喜欢一个人,就会掏心掏肺地对那人好,不喜欢一个人时,就会冷眼旁观,可能是有些算计,但也不会去害人。
    说话间,苗璎璎的耳朵里响起了一阵清脆的叩门声。
    谁?
    她整理了一番寝衣,心知这个时候能来后院的没有外人,便也没了顾忌,来到门口,将门闩抽出打开大门。
    一庭月华流泻,照在君至臻玄色勾银丝海水纹裳服上,房檐下的灯光静静照着他的犹如削成的脸上,眸光深邃,静静地等候着,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了。
    苗璎璎算算时辰,比平日里回来还早了一些时候,又见他不声不响地站在门外,诧异至极:阿宪?
    她回头对莳萝道:让张氏拎点儿水过来,殿下要沐浴。
    莳萝便去了。
    苗璎璎握住君至臻的一只手,将他轻轻拽过门槛,引入房中,替他脱掉外间罩着的长袍,现在天气炎热,他出去一趟,回来这衣裳已经湿透了,苗璎璎放在鼻尖嗅了嗅,便略微皱眉,替他将裳服都用木盆浸了凉水先泡着。
    他不言不语的,应是累了,人靠在太师椅上,单肘支撑额头,眼睛直闭。
    苗璎璎吐了口气,伸手抚他的发尾,一下没一下地捻着一绺漆黑的发丝,柔声道:累了?
    君至臻嗯一声,抬眸看向站在身前的苗璎璎,她温婉含笑,眸光清润,便似一滴墨溶在凌凌的清水里,君至臻张开两臂,将她的腰肢握住,勾到面前来,将她抱住了。
    平日里他回来得更晚,却也不这样,苗璎璎心里打了个几个转,突然笑道:阿宪,你是不是听到了?刚刚我说的话。
    她抚着他的墨发,心领神会地道:你是不是吃醋了?
    她叹了口气:我今天确实是见了他,君知行这厮,依然自视甚高。
    越说他越沉默,只是将她的腰抱得更紧了一些。
    苗璎璎甚至能察觉他的不愉,心中感到十分好笑,朱唇轻启:好啦,我知道你酸我那么信他,不过,我和他相熟也有十年了,怎能没一点儿了解?我答应你,以后我都多多了解你,不看别的男子好不好?
    他一阵沉默,隔了许久,才贴着她的胸口瓮声瓮气地道:他今天擅闯后院了。我明天就让他搬出去,他留此地,很不合适。
    苗璎璎更加觉得好笑:不是你让他进来的么?怎么了,因为人家不认识路,不小心闯到后宅和你的妻子说了两句话,你就吃醋了要把自己亲兄弟给轰出去?
    她觉得君至臻一向很讲道理,是个刚正不阿之人,这次居然使起了小性子,说什么不依。
    苗璎璎又道:我们还要好好招待他呢,带他在素川四处转转,也看一看西北百姓的生活,这样他作为钦使回去之后,就能在陛下面前替我们多多地美言几句,等北伐的时候,有朝廷后援,殿下会有更大的胜算。我是担心你,这样的胜算能大一成是一成,阿宪,你切不可再多添一道伤痕,你不晓得我看到你遍体伤痕心有多疼,你若站在我的角度,便知我是如何考虑的。
    经过这段时日,苗璎璎已经很会哄人,尤其是君至臻,简直手到擒来。
    这大概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舍不得和自己置气半分,只要她勾一勾手指,他多半就能好。
    这时莳萝领着张氏拎了热水过来了,在外边候着,苗璎璎被他抱着不得动弹,扭头道:你们先走吧。
    她等人一走,便垂眸对君至臻撒娇式埋怨:阿宪,你快去洗澡,臭死了!
    他听得这话,立刻将她松开了,只是眼神还忸怩着,沉默地朝屏风后头走去。
    连寝衣也没拿,苗璎璎叉腰吐气,连连摇头,从衣柜里寻了他的寝衣便也来到屏风后。
    他已经将上衣完全除去,露出了精壮的后背,那背脊上伤痕斑斑,龙骨上还有一条横贯的刀伤,在凤凰山时他被巨物砸中,背后又留下了一大块紫色淤痕。
    灯火辉煌,他在浴桶前脱得只剩绸裤,一身肌肉又结实有力,瞧着那么性感。
    苗璎璎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将寝衣拿给他:阿宪。
    她将热水拎进净室,倒入浴桶,一桶一桶地倒,又兑了一些凉水,这浴桶小,只够容纳一人,也因此倒了几桶就已经够用,苗璎璎微微咬唇,看他慢条斯理地脱衣,也不知是进是退。
    君至臻回眸望向她,灯光里他的皮肤被染成比麦色更深一层的淡红,骨肉匀停,长身玉立,苗璎璎心忖色字头上一把刀,还是没能按捺住自己,走上前去,托住了他的两只手: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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