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明白了。”
    等黛莉卡走后,朗曼一改之前严肃正经的表情,他激动地拍了拍桌子,立刻吸引来一大片目光。
    “怎么了?”有人问。
    “骄傲!”
    “???”
    朗曼抑制住自己内心激动,别人身上都是有得必有失,神眷者借助自然之力施展神术是为得,轻则伤神重则伤身是为失。
    而黛莉卡,她无视规矩。
    朗曼微微一叹,想着想着自己都有些羡慕嫉妒,有些人可怜巴巴地追着老天爷讨饭吃,有些人呢,被老天爷追着喂饭吃。
    *
    神学院规定每两周休假一天,到休假那天,女仆萝丝早早在学院外等着,仿佛是校园门口翘首以盼孩子回家的家长。
    “小姐,您这么多天过得怎么样?还习惯吗?有没有人欺负你?”她一来就挤掉奥利弗位置。
    萝丝虽然平日里总对他心存畏惧,但这时候压根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还好啦,我怎么可能被人欺负?”
    “嗯嗯,那我们回家。”
    黛莉卡被拉着向马车方向走去,走到一半她才恍惚想起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东西,连忙回头。
    果然,奥利弗被她扔在了身后,一个人孤零零看着有些可怜,好像他之前说要送她回家?不过萝丝已经来接她了诶……
    黛莉卡没有丝毫犹豫,果断朝着奥利弗挥手:“我要先回去啦,下次见哦。”
    “好,下次见。”奥利弗轻笑。
    他没有生气,也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满的情绪,碧绿色眸子在车夫身上微微停顿一秒,又很快移开。
    “诶,是你啊。”车夫换成了贝恩,黛莉卡下意识多看了两眼,随口问道,“贝比呢?她怎么没来?”
    贝恩低下头,捏着缰绳的手一紧。
    没等他开口,萝丝已经瘪嘴抢先说道:“她?我让她在家好好待着,不许她出来,贝恩比她可靠多了。”
    话里话外都表达了对贝比的不满。
    相比会撒娇的黏人精贝比,萝丝更喜欢老实人贝恩,最起码后者不会让她有危机感。
    是的,每次贝比那家伙一捏着嗓子发出恶心讨厌的声音,黛莉卡小姐就会偏心她。
    虽然她萝丝的地位还没有被威胁到,贝比只会暗中针对贝恩,但她这种不安分的行为让萝丝产生了很严重的危机感。
    黛莉卡忍笑:“好啦好啦,贝比也很可爱啦。”
    贝恩沉默地听着车厢内对话,心脏像是被小猫狠狠挠了一爪子,火辣辣的疼。
    他比不上贝比会撒娇,也比不上他嘴甜,就连说话声音也不好听,是最低劣的半兽人。
    看着娇软可爱的贝比,虽然他知道贝比娇软是假的,可爱是装的,但黛莉卡就喜欢这一套,强烈的自卑让他更加抬不起头。
    事实上,他在很多年前就见过黛莉卡了。
    角斗场上,比沾血的金币更多的是半兽人,他们作为野兽或是玩具被戴上沉重的镣铐,关在一间间狭小的房间内,黑暗无光。
    只有在上场接受挑战的时候他们才会被解开脖子上的镣铐,上了角斗场,要么生要么死,但他们每一次拿命博来的胜利都只是富人的一场赌注。
    围栏里血腥、暴力、荒诞,围栏外则是用金钱和美酒堆砌的天堂。
    黛莉卡也是富人中的一员,高高在上围观着底下奴隶厮杀。
    卢尔杰将她保护得很好,在偷偷溜到角斗场围观前,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血腥恶心的画面,原以为最恶毒的动作也不过是将扭来扭去的蚯蚓塞进奥利弗袖口里,毕竟他最怕蚯蚓了。
    直到她见识过角斗场上的厮杀,黛莉卡呆呆地看着眼前一幕,胃里翻滚,她问身旁人:“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身旁是个高大、满脸横肉的男人,听到她天真又幼稚的问题后只是冷嗤:“为了活命,也为了我们手里的这个。”
    他手里攥着一枚黄灿灿的金币,见她还是个小孩子,心中更加不屑:“这里不适合你,小鬼,回家玩去吧。”
    黛莉卡鼓着脸不肯走,她不想被人看不起。
    男人笑了,盯着她:“既然这样,那你也来赌一把?”
    “赌什么?”
    “就赌他们谁会赢好了,你赢了,这些钱就都是你的,反之你输了,你的钱就归我,不过作为补偿,我会把那个活下来的奴隶送给你。”
    听起来好像怎么样都不亏?黛莉卡有些疑惑他为什么要这么玩,不过她还是点点头同意了。
    男人咧开嘴笑了,眼中满是恶意。
    看这小鬼的衣着打扮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说不定就是哪位贵族富豪宠大的白痴,不巧,碰上了他。
    男人没有正经工作,热爱赌博,有钱了就在赌桌和角斗场上花掉,没钱就饿着肚子坑蒙拐骗,他极度厌恶有钱人,尤其是这种......他心中冷笑,这种在蜜糖罐子里长大的小鬼。
    若是她赢了就算他倒霉,和一个小鬼赌上一场,若是她输了……在角斗场厮杀长大、充满戾气的半兽人遇上半大主人,恰好主人手无缚鸡之力,又恰好主人身边没带侍从……
    会发生什么血腥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而这一切,都与他无关,更不怕被小鬼背后的人找上门报仇。
    实在要说起来,他只不过是好心送她一个奴隶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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