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少女满瀑青丝飘散于水面,五官姣好眉眼精致。水珠从她额头鼻尖滑落,从脖颈下坠,最后滑过白皙的锁骨,重新融于水中。
    雾气飘荡于室内,为夜色笼罩着一种朦胧的美。
    她藏于水中,仿若误入人间的水中精怪,摄魂夺魄,眼眸迷离又惊慌,有一种介于妩媚和清纯天真间的动人。
    谢仙卿眼眸微深,心中忽然生出一丝好笑。
    他此前怎会误以为陈皎是男子呢?
    她如此动人,又如此令人着迷。
    明明已经离开桂花林许久,但不知为何,此刻谢仙卿似是又闻见了那股若有似无的香气。
    谢仙卿原本不想做什么,但陈皎如此闪避,他忽然又生出一丝兴味。
    他蹲下身,居高临下地注视着陈皎,温柔道:“过来。”
    陈皎捂着屁股,犹犹豫豫道:“殿下要做什么?”
    谢仙卿眼眸含笑,故意逗她,问道:“陈世子觉得呢?”
    陈皎见此,更加肯定了自己刚才的猜想。太子殿下今天对她这么好,还带她来郊外的别院,就是因为觊觎她的屁股。
    陈皎当即摇头,痛心疾首道:“今天夜色渐晚,殿下您身为储君应当身体为重!珍惜身体,早睡早起锻炼身体,多做运动……”
    陈皎在太子身边呆久了,现在已经养成了一紧张就瞎编的毛病。
    她越说越远,认真强调道:“殿下如今年轻力壮,不知爱惜身体,等你以后跟我一样不行了,就晚了啊”
    谢仙卿听她胡说八道,眉心忍不住跳了跳。
    他本来只是想要亲一下这顽劣的陈世子,谁料对方竟是惹得人头疼。
    谢仙卿气笑了:“陈世子前几日不是说自己威武雄壮,一夜数次吗?怎的今日又变成不行了?”
    陈皎:……
    这人怎么这么烦啊,这种时候还计较这种事。男人在这种事上吹牛,不是很正常吗!
    虽然没有,但四舍五入后也可以假装十八厘米啊!
    谢仙卿懒得听陈皎编造借口。他干脆站起身,慢条斯理地解扣,语气懒散地说:“正好如陈世子所言,孤今日便在这暖泉中试一试,要如何好好锻炼身体。”
    看见他的动作,陈皎大惊失色:“等等等等!”
    她叫太子殿下锻炼身体多做运动,不是让他跟自己运动啊!!
    谢仙卿本来就是为了吓她,见此终究没忍住,扶住额头,低低笑了出声。
    陈皎刚才是刚睡醒,还有些迷糊。现在她也看出来了,太子殿下好像只是故意逗她,其实根本没想下水,更没打算搞暖泉play。
    没看半天过去了,太子殿下的襟扣一颗都没解吗。
    在陈皎控诉的目光中,谢仙卿俯身低首,浅浅亲了下她的额头。
    隔着朦胧的雾气,桂花气息若隐若现。他低声叹息道:“不过是想要亲一下陈世子,竟不知如此难。”
    陈皎被亲时还一脸茫然,傻傻地睁着眼,清澈的杏眼眨也不眨地看着太子殿下。
    早说啊,只是亲亲的话,刚才她根本就没必要那么紧张了嘛。
    在恋爱这件事上,陈皎一向看得很开。除了自己的屁股是底线,其他好像都没什么问题。
    早知道太子殿下之只是想要亲亲,她刚才就不会傻傻地说什么劝太子殿下保重身体,不要以后像她一样不行了。
    谢仙卿抬眼便望见她眼眸中的茫然,顿时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和陈皎在一起后,谢仙卿才明白情之一字,变化繁杂。上一秒还沉闷阴郁,下一刻又仿若晴空。
    谢仙卿心一瞬间温柔极了,他浅浅亲了陈皎一下,便转身出去了。等陈皎穿戴整齐,从暖泉中出来时,他依然等在屏风外。
    他眼眸缱绻,伸出手,指尖握住对方的手,陈皎也不挣扎,而是乖乖跟在他身后。
    院内烛火摇曳,头顶明月照人。
    陈皎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另一人温度,嘴角不自觉上扬。
    她很快又压下唇角,故作不开心,闷闷地说:“其实我刚才是开玩笑的,我没有不行。”
    谢仙卿:……?
    有时候他真的不明白,陈皎的小脑瓜里,每天究竟在想什么。
    在这种暧昧的时刻,她居然还在纠结她行不行?!
    陈皎的想法很纯粹,她就是觉得自己喝了那么多补汤,还戴了那么久的胡萝卜,上次还专门为这个事情跟太子殿下争执许久。好不容易洗清了这个头衔,肯定就不能再戴上了啊!
    谢仙卿看着身旁的少女,挑眉道:“今天行吗?”
    陈皎抬起头看着谢仙卿,眼眸清澈,认真地说:“不太行。”
    谢仙卿也笑了,看向陈皎的目光十分温柔,还带着一种看傻子的宽容:“哦。”
    他又亲了下陈皎,很温柔地说:“既然如此,等陈世子行的时候,我们改天试试。”
    陈皎想了想,也同意了:“行吧。”
    反正吹牛不要钱。
    在别院过了一夜,第二日一早陈皎和太子殿下便坐上了回城的马车。
    虽然昨晚在暖泉时惊心动魄了些,但过程和结果倒是非常不错的。回忆起漫山遍野的桂花树和夕阳,以及暖泉中的吻,陈皎觉得自己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今天的事情。
    今天休沐,陈皎不用去国子监也不需要去太子府。她开开心心地蹦跶进侯府,正准备溜回房间休息看话本,然后便被永安侯叫住了。
    永安侯便坐在大堂中,眼下有了青影,也不只是等待了多久。
    从前不知道陈皎和太子殿下的关系便罢了,但如今侯府的人都知道陈皎和谢仙卿关系特殊,见他们共同出游且夜不归宿,自然会操心担忧。
    永安侯叫住陈皎后,嘴唇阖动,迟疑道:“近日已有人上表陛下,言太子殿下年岁渐长,请奏为其娶妻开枝散叶。”
    陈皎猝不及防,愣了一下,下意识道:“但是陛下不是不允许殿下娶妻吗,他们……”
    永安侯脸色有些沉,道:“所以是纳妃。”
    他看着女儿,不错过对方的神情,强调道:“听闻陛下,已有松动之意。”
    这些年不是没人请奏为殿下娶妻,太子殿下身为东宫嫡子,未来天子,他的子嗣从某种意义上也关系着政党局势。
    其余几名皇子早已娶妻,连妾室都纳了许多,孩子都会跑了,东宫储君却至今独身一人。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因为皇帝不愿太子势力增大,所以特意压着不肯为他娶妻。
    这些年太子党也一直在为此在跟陛下周旋,毕竟若是皇帝命长些,再在龙椅上坐个十几年,而到那时太子名下还没有子嗣,恐怕殿下储君不保!
    但从前两年开始,也不知是殿下说了什么,太子党妥协了一段时间。但根据永安侯现在所说,似乎是又有了动向。
    皇帝不肯给太子娶妻,不愿让对方生下嫡子,但若是侧妃便又不同了。
    若是从前,老皇帝大概率不会松口。但五皇子谋逆一事似是打击了他的意气,他前段时间让太子监国,此次或许也会退让让太子纳妃。
    到那时……
    永安侯看着陈皎,认真道:“到那时,你算什么?”
    太子纳妃,陈皎算什么?
    是臣子,还是情人,她要如何自处,又要如何看待太子和其他女人生儿育女。
    陈皎目光落在远处。昨日她开开心心跟随太子上山,第二日才下山,永安侯今日便忽然说了这出,其中意思彼此都清楚。
    因为太子今日还要处理公务,所以他们回长安城的时辰尚早,门外天边朝阳徐徐升起,照耀在所有人身上,陈皎却没有感觉到暖意。
    她甚至觉得有些冷。
    朝阳和昨日落下的斜阳成为鲜明对比,然而昨天的落日时,却是温暖的。
    陈皎没有说话,她知道父亲的意思。
    永安侯亲眼看见女儿的神情从欣喜,逐渐变成面无表情,成为人前那位冷漠睿智的陈世子。
    说不痛心是假的,但永安侯不得不这么做。
    他当初就错了一次,如今就不该一错就错。
    女子在当世本就不易,陈皎女扮男装冒着欺君之罪假扮世子,自应当更加谨慎。
    她和太子如此亲近,迟早会被发现,无异于玩火自焚。
    他是做长辈的,便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往坑里跳,不及时阻止对方!
    永安侯想到昨晚一夜未见女儿归府的心情,以及对方今早欢喜的姿态,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他的语气言辞前所未有的严厉:“你是永安侯的孩子,日后提起你,我希望你不要给家族蒙羞!”
    他是正统的士大夫,平生最是鄙夷那些媚上欺下的帝王男宠。
    陈皎要做宠臣,他支持,陈皎要和皇帝不清不楚败坏家风,他死也不会答应!
    永安侯府的家风比较自在,陈皎也不是老实的孩子,对外对内都经常坑她爹,被教训还时常顶嘴。永安侯要动手教训她,她也是跑得飞快。
    然而这一次,永安侯教训自己时,陈皎从头到尾都顶嘴,低着头不发一言。
    永安侯还想说什么,怡和郡主应是得到了消息,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你有什么可蒙羞?说的好似自己很有脸面,也不知是谁被人写信骂做绿王八!”
    永安侯一脸懵逼:“你、你!你简直胡搅蛮缠。”
    老夫人年纪大了,走得慢些,此刻才恰好进门。
    她叹了声气,
    “皎儿我们走,你爹是个糊涂东西,他说的话你理他做什么?”怡和郡主拉过陈皎,对永安侯冷眼道,“你且等着瞧吧!”
    永安侯:……
    他被陈皎母女抛下,气得捂胸口,指着她们的背影道:“你懂什么,我是为了皎儿好!”
    怡和郡主握住女儿的手,两人走远了,她仍不忘回头骂两句永安侯。
    陈皎本来微凉的手被怡和郡主握在手中,身上忽然好像也有了点暖意。
    她听着母亲骂永安侯,沉重的心也渐渐轻松起来,甚至笑了出来。
    怡和郡主见女儿有了笑脸,心中也微微松了口气。
    她拉着陈皎到了自己的院子,屏退四下的下人,才犹豫开口道:“皎儿,别跟你爹生气,他都是为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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