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再好不过。
    ……
    阳春时节。
    一队人马来到南安都城外,为首之人俊美绝伦,眸光沉静,他一拉缰绳,马蹄高高扬起,带着墨发飞扬,气度逼人。
    “东庆七皇子已到,速速通知陛下。”
    第97章 被推拒婚约的和亲公主4
    东庆、南安两朝素有贸易往来,以前南安商人从东庆回朝后,大多面色复杂。
    东庆王朝百姓安居乐业,个个精神焕发,面带笑容,而南安皇室铺张浪费,尤其当今皇帝遇见真爱后,为了皇后、公主、太子,满朝珍宝尽数涌进皇宫,税收年年加重,百姓怨声载道。
    容航成为丞相后,百姓生活才有所好转。
    然而东庆的强大和繁华早已在南安百姓心中留下深深烙印,此次东庆七皇子到来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南安民众纷纷涌上街头围观。
    只见数百名精良人马进入城墙之内,整齐划一,气势迫人。
    不少百姓一边打量为首之人,一边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便是东庆七皇子,模样好生英俊,东庆的皇子都似他这般吗?”
    “听说东庆有位皇子酷爱攻打小国,这次两朝结亲,我们就不用担心会打仗了吧。”
    周围人头涌动,跟在蔺子濯身后的下属一抖缰绳,凑近小声道:“殿下,南安分明占据富庶之地,这南安百姓却远不及我东庆,当真可惜。”
    蔺子濯扫了一眼四周,许多百姓穿的是打补丁的破旧衣裳,面色也不大好,“确实可惜。”
    到达皇宫前,蔺子濯带着几名心腹进去,其他人俱留在外面待命。
    富丽堂皇的南安皇宫。
    南安帝高居御座,居高临下地望着从殿门踏进来的男人,容航站在左下方的第一位,亦在打量来人。
    这位东庆七皇子一身窄袖黑衣,俊朗不凡,眼神冷峻,举手投足间尽是从容淡定,即便身处他国,亦没有半点不自在,当真出色。
    想到前几天南安太子出门游玩,与人起了争执,结果摔下马摔断腿,此刻在东宫修养,容航内心深深叹了口气,南安未来堪忧呀。
    南安帝同有此感,自己儿子在身边看着,哪哪都出色,但真当和东庆的皇子一对比,高下立现,南安帝再偏心太子,也说不出太子比七皇子优秀的话。
    听说这位皇子还是刚解决完崇州水患,随后赶到南安。
    心中想法颇多,南安帝面上笑道:“七皇子远道而来,朕甚是喜悦,早就听闻七皇子年少有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呀。”
    蔺子濯行礼,“陛下过奖了。”
    双方一阵你来我往的场面话,最后以邀请东庆皇子赴宴结束。
    皇帝举办的宴会自不会寒碜,小案之上玉盘珍馐,柳腰纤纤的舞女舞姿婀娜,众位大臣推杯换盏,笑容不断,唯有一人气质清冷,周围仅寥寥几人。
    蔺子濯一眼认出这位南安丞相,亦对他的事迹有所耳闻,这般人物倒是可惜了。
    皇宫的另一角。
    梳妆台前。
    女人心不在焉把玩着玉兰花簪,手中的玉簪质地清透,但那双纤纤素手映衬下,立刻落了下乘,这双手白璧无瑕,世上最好的玉也无法企及。
    云姝的心思已经全部飞到宴会上,“秀月,七皇子还在皇宫吗?”
    “按天色来看,宴会差不多该结束了,七皇子很快会出宫休息。”秀月一边帮她梳理长发,一边轻声答道。
    东庆皇子亲自迎亲是南安的大事,整个皇宫皆有所耳闻,云姝殿中的几个宫女也远远望见过这位他国皇子,据她们所言,这位皇子非常出色。
    夸赞的话语让云姝的好奇心越加旺盛,但南安王朝会见他国来使,向来唯有皇帝和大臣出面,女眷会留在后宫,作为和亲公主,她在出宫那天才能见到对方。
    但距出发东庆还有几天。
    云姝垂眸盯着手中的玉簪,忽地将其放到首饰盒中,回眸道:“我们去偷偷看一眼这位七皇子,如何?”
    她的语气满是兴奋,眸光莹然。
    自从来到这座宫殿,公主虽看着自在,但笑容渐少,难得有让她觉得有趣之事。
    秀月虽不忍心,却仍劝阻道:“还有几天,公主就能见到七皇子,何须此刻出门,倘若出了事,该如何是好。”
    由于南安皇帝的无耻做法,她对整个皇宫都无甚好感,生怕云姝走出宫殿受到伤害。
    云姝失落地垂下小脑袋,可她对七皇子真的很好奇。
    秀月狠狠心,不去看她,“公主,时辰不早,歇息吧。”
    宫殿烛火熄灭。
    不久,一个纤细的身影悄悄下床,她还是想去看看七皇子。
    云姝换上轻便的宫装,戴上面纱,慢慢推开房门溜出去,她对皇宫的熟悉程度远不及秀月,幸好今晚举办宴会,守卫松散,他们见她一身锦衣,便欣然之指路。
    一路来到举办宴会的宫殿外,云姝选了个隐蔽的角落。
    如秀月所料,宴会恰好结束,诸多官员从殿中走出,云姝等得百无聊赖之际,远处飘来熟悉的字眼。
    “……七皇子……”
    云姝精神一振,连忙看去,一身黑色锦袍的男人从殿中走出,他身姿挺拔,在周围几人中格外显眼,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这个距离仍未看清对方面容,云姝忍不住跟在他身后,想要找个机会看清容貌。
    只是跟着跟着,云姝发现不对,领路的小太监刚才被男人打发走,男人走的路也逐渐没了人。
    她正要转身离开,低沉平静的声音蓦地接近。
    “你是何人,为何一直鬼鬼祟祟跟在身后?”
    蔺子濯走出大殿没多久,便察觉有人跟踪,一开始并未放在心上,只是这跟踪之人似乎不准备放弃,他这才支开小太监,意欲揪出跟踪者。
    南安王朝难道别有想法?
    如果是这样,那两朝结亲事宜还需再斟酌一番。
    蔺子濯朝隐蔽处走去,随后便落入一双惊慌失措的美眸中。
    云姝做贼心虚,想要跑路,奈何深夜视线受阻,仓促转身间,面纱却被枝丫勾住。
    轻柔的面纱滑落,蔺子濯陡然失去了言语能力。
    皓月当空,银辉洒落湖面,然而这容颜比那皎洁的银月还要美,仿佛凝着万千光辉,美得让人不敢直视,那露在外的脖颈和手腕却让他想起冬日最纯粹的雪,洁白无瑕,圣洁无比。
    万籁俱静,树影婆娑。
    蔺子濯感受着心脏剧烈跳动,半晌再次问道:“你是谁?为何在这?”
    云姝未曾自己会轻易被对方发现,一时不由得有些惊慌,想起双方身份,才稳住情绪,但她心知跟踪的行为上不得台面,面上微红。
    她小声道:“抱歉,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模样,没有别的意思。”
    嗓音亦犹如山间泉水叮咚,煞是好听。
    蔺子濯勉强定神,扫了眼她的衣料,是南安皇室特有的织云锦,这一刻,犹如举世无双的珍宝掉入怀中,他小心道:“霁月公主?”
    语气又轻又柔。
    云姝正将面纱从枝丫上拿下,闻言侧身,惊讶道:“咦,是如何知道我是霁月,不是落月呢?”
    男人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此刻却轻声为她解释,语调温和。
    落月公主年少时常去民间玩耍,南安许多人都见过她,眼前人若是落月公主,必定早已名扬中原,那么这位能穿上织云锦的就该是从冷宫中出来的霁月公主。
    原是如此。
    云姝仰头好奇道:“那你是如何发现我的呀?”
    她觉得自己藏得还挺隐蔽的。
    “东庆皇子大多自幼习武,习武之人感知比普通人更加敏锐。”蔺子濯低声道,所以即使和云姝隔了一段距离,他依旧察觉到她的存在。
    七皇子和秀月一样习武,想起之前秀月轻轻松松提起她拿不动的水桶,云姝忍不住赞叹。
    “你好厉害呀。”弯起的眼眸美过明月,嗓音清甜,扣人心弦。
    那眸中笑意湛湛,蔺子濯几乎要彻底陷进去。
    蔺子濯忽然无比庆幸自己听从裴川建议。
    实际上,即便不迎娶南安公主,只要不成亲,父皇和其他皇子也会慢慢打消疑虑,只是时间颇久。
    但听闻霁月公主处境后,蔺子濯对这位公主有了恻隐之心,他在冷宫十年,生活艰难,而霁月公主出生就在冷宫,必定更加难过。
    对她来说,想必哪里都比南安皇宫要好。
    尚在东庆时,蔺子濯和裴川定下计划,迎娶南安公主,和公主开诚公布交谈,夺取皇位后可允她一个全新身份,许她一世荣华富贵。
    如今霁月公主就在眼前,那些早在内心编织好的条件,彻底消散在心底。
    眼前人即无上珍宝,谁能拒绝得了,哪怕漫天诸神也会为她倾倒。
    月色莹莹,微风拂过,小径两边的花朵轻轻颤动,衬得一男一女的身影静谧又温柔。
    蔺子濯的气场已完全柔和下来,他凝视着眼前的美人,开始思索七皇子府的新婚之物是否有欠缺,父皇因他主动求娶,赐予大笔奖赏。
    加上这些年攒下的财产,不知是否能让霁月过得舒服。
    蔺子濯对府邸要求不高,但瞧着未来的妻子,他深觉七皇子府太过简陋,回去定要派人大肆修整,等离开南安,再问霁月喜欢哪类院子吧。
    霁月合该享受世界最好的一切。
    云姝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平常这个点,她早已入睡,这会又是跟踪又是被人发现,她着实有些累了。
    蔺子濯的手微动,想起两人方是初次见面,又按捺下去,只道:“公主,夜色已深,你该回去休息了。”
    云姝抬头望了望天,“糟了,再不回去,秀月该发现了。”
    她戴上面纱,摸到上面被划出的小口,眸中闪过一丝惋惜,这条面纱虽然普通,却是秀月为她做的。
    白天是面纱加易容齐上阵,晚上偷偷溜出来,她只能戴面纱。
    蔺子濯将美人神色尽收眼底,眸色略深,霁月从小在冷宫长大,吃穿用度必定极差,连一条普通面纱都要心疼,他对南安王室本就不高的印象跌落谷底。
    “那我先回宫了。”云姝转身就要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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