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他和许安也只是合作,抱着利用的想法。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名不见经传的许安,居然真的可以倚仗着并州一地,带领着太平道崛起,甚至发展到如今这样的规模,建立起如此庞大而又强盛的帝国。
    听闻着西域、北疆、中原、海东不断传来各种新消息。
    公孙度心中的雄心也重新复苏了些许。
    辽东王,他当过。
    如今虽然不是辽东王了,但是现在他是辽东巡抚,也被拜将封侯。
    不过这开疆拓土的功绩,名留青史的荣耀,他却是也想要争上一争。
    若是自己能够击败挹娄、沃沮,完成许安的命令,将东北之地变成大明的疆土,那么史书之上恐怕他也能够单独立上一传……
    公孙度偏头看向身旁,就在他的身旁,一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手执着马鞭,他的装扮和周围其他的人显得格格不入。
    着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并非是公孙度麾下的军卒,而是夫余国的继承人简位居。
    扶余国主尉仇台年事已高,所以这一次出兵作战,是简位居领兵协助。
    尉仇台不敢忤逆公孙度的命令,他再清楚公孙度不过,若是不顺从公孙度的心意,只怕整个扶余国都要遭受灭顶之灾,因此公孙度到达辽东后不久,尉仇台立即上表主动臣服。
    当初公孙度到辽东不久,州内的李敏曾经是河内太守,尉仇台也认识他。
    但是当时公孙度想要强行征辟他,但李敏又不喜欢公孙度的所作所为,又惟恐公孙度加害自己,于是带领全家迁居到了一处海岛。
    公孙度得知后,大为恼怒,掘开李敏父亲的坟墓,打开棺材焚烧尸体,又诛灭了李氏宗族,甚至还派出船队远洋去找寻李敏。
    州内不肯服从公孙度的豪强世家皆公孙度诛灭,所夷灭百馀家,郡中震栗。
    高句丽当初想要反抗公孙度,被公孙瓒以雷霆手段击败,从此不敢反抗半分。
    见到公孙度目光扫来,简位居也不敢自持身份,立即是躬身低头,甚至不敢直视公孙度的眼睛,全然没有一国继承人的威严。
    公孙度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杀意,不过他很好的隐藏了下来,简位居低垂着头,自然也是没有看到公孙度眼眸之中一闪而过的杀意。
    尉仇台已经老了,老的都已经快要走不动路了,没有几年的活头了,膝下的子嗣也没有几个像样的,简位居的儿子也是一群废物。
    简位居如果死了,扶余国内的其余几个继承人恐怕自己都要打起来。
    至于高句丽,顺手灭了便是,只要等到高句丽国的军队杀入沃沮国中,趁机杀入国内空虚的高句丽国内即可……
    “子义。”
    心思转动,公孙度驱马向一侧走了几步,招手道。
    “末将在。”
    太史慈轻挟马腹,干脆利落的应了一声,牵引着战马走到了公孙度的旁侧。
    他从营州回来之后,被公孙度征召为从事,便一直跟随着公孙度,公孙度之后转投明庭,因为公孙度的极力挽留,所以他并没有辞官归去。
    公孙度压低了些声音,向着太史慈吩咐了几句。
    简位居此时已经抬起了头,他看到公孙度和太史慈似乎是在说着什么。
    公孙度和太史慈的谈话没有进行多久,太史慈很快便领命离去,简位居注意到,太史慈从公孙度的手中接过了一枚虎符模样的东西。
    第八百二十一章 穷兵黩武
    “绣衣使者……”
    许安看着手中的文书,神情凝重了起来。
    这封文书是刚刚鹰卫递上来来自南方汉庭的情报。
    作为鹰狼卫鹰卫镇抚使的张季此时跪在地上,以头触地,不发一语。
    随着目光的下移,许安脸上的神色越发的凝重的起来。
    文书上的时间是三月二十三日,到如今六月下旬才送到邺城,足足拖延了三个月的时间,足以见汉庭对于这次变法的重视,以及绣衣使者的能量。
    鹰狼卫在汉庭之中的活动完全没有在魏庭那般轻松自如,绣衣使者只比鹰狼卫晚成立了一年的时间,他们也在不断的发展壮大。
    现在的绣衣使者在和鹰狼卫、魑魅的无数次交锋之中,演变成为了鹰狼卫强有力的对手。
    在那个少年天子的支持之下,绣衣使者已经变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庞然巨物。
    原本鹰狼卫一直保持着对于绣衣使者和魑魅的压制,就是在汉庭和魏庭两国之内传递信息的速度都很快。
    但是这一次,汉庭毫无征兆的开始了变法。
    平日里那些看起来孱弱的绣衣使者却是突然露出了锋利的獠牙,突然出动缉捕追击,鹰狼卫在汉庭的布置损失惨重,大量的鹰卫的缇骑被缉捕入狱,问斩处决。
    许安握紧了拳头,手中的文书因此变形而扭曲。
    令人心季的杀意在他的眼眸之中流转。
    二十七处情报据点,六百多名在编的鹰卫缇骑。
    彻底失去了联系……
    鹰狼卫在汉庭之中力量损失了足有七成,这还是信件送来的时候,到现在这个时间点鹰狼卫的损失应当更加惨重。
    六百多名鹰卫缇骑失联,鹰狼卫自成立以来从未有过如此惨重的损失。
    鹰狼卫在汉庭之中仅存的最后三成人员已经全部隐蔽了起来,这封情报是鹰卫在今年传来的第一封情报,也很有可能是今年的最后一封。
    “示敌以弱,待机而动……”
    许安心中气血翻涌,这还是他第一次吃如此大的亏。
    绣衣使者虽然一直存在,但是却是一直隐于暗中,没有出现于明面之上。
    之前鹰狼卫在汉魏两地一直都保持着对于绣衣使者和魑魅的压制,轻而易举便可以传递信息。
    但是现在看来魑魅确实是无能为力,被鹰狼卫所压制,但是绣衣使者一直以来都是示敌以弱,暗中在收集着鹰狼卫的信息。
    直到这个时候,绣衣使者才突然暴起发难,开始清除境内潜伏着的鹰狼卫。
    这些年来,绣衣使者绝对一直都是蛰伏着,利用鹰狼卫在获取了压制地位之后的轻敌大意,逐步收集着鹰狼卫的信息。
    而他们所等待的,正是这一天的到来。
    绣衣使者确实做到了,鹰卫多年以来在汉地构建的情报网几乎尽数被破坏,现在再想送情报过来无疑是艰难无比。
    许安缓缓放下了手中已经被他握成了一团的文书,慢慢吐出一口浊气。
    多年以来的经历,让他可以很快的恢复平静。
    战场之上事态瞬息万变,身为主帅必须要有一颗冷静的头脑。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跪在地上干什么?”
    许安斜眼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张季,也有些心软。
    张季从还是少年的时候,便一直跟在他的身后,把他当作大哥,从广宗一路跟到现在,说没有感情是假的。
    随着自己肩上的胆子越来越重,他对于张季的关心也越来越少,后来将他丢到鹰狼卫里面独自历练,也没有给他任何的优待。
    张季确实是靠着自己的本事,一步一步的爬到的千户官的位置。
    不过鹰卫的镇抚使确实是他将张季抬上去的,鹰狼卫本就是要任人唯亲,他让张季做鹰卫的镇抚使就是能够对鹰卫掌控力更高一些。
    “你当鹰卫镇抚使两年都不到,鹰卫在汉地的布置按照常例从未有过变故,此事不能预料也是正常。”
    这件事虽然张季作为鹰卫镇抚使脱不了干系,但是其实真不能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他的身上。
    张季跪在地上,他抬起了头来,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男儿膝下有黄金,我太平道从来不兴跪礼,也没有跪礼。”
    许安见到张季仍然跪在地上,语气加重了些许,沉声道。
    “站起身来。”
    眼见许安语气加重,张季也不敢忤逆,用手撑着站起了身来。
    “这一次的事情是一个教训,不仅对于鹰狼卫,对于其他的衙署也是一样。”
    许安语气稍微放缓了一些。
    到底还是太过于一帆风顺,鹰狼卫变得骄纵了起来,轻视起了敌人。
    骄兵必败的道理很多人都懂,但是却时常会忽略。
    “此次汉地鹰卫情报网支离破碎,你身为鹰卫镇抚使难辞其咎。”
    “你的职位暂时保留,罚俸半年,取消今年一切休沐日,我希望在不久之后,能够看到一个崭新的鹰卫,而不是仍然和以前一样。”
    许安双目直视着张季,沉声道。
    “镇抚使之位,能者居之,如果你处理不好,可以退位让贤。”
    “诺。”
    张季再度抬起头来之时,他的眼神已经重新变得坚定了起来。
    “去吧。”
    许安挥了挥手,长久以来的精神紧绷,加上这一次鹰卫的失利,让他实在是有些疲惫。
    张季没有多言,应诺之后便退出了堂中。
    张季退出堂中之后,大堂又重新变得空荡了起来。
    大堂之内,光线明亮,许安独自一人坐在空荡的堂中。
    虽然堂内的冰鉴之中,有冰块降温。
    冰块原本十分珍贵,就是许安也很少用冰块降温。
    但是随着工坊之中的实验室的逐步步入正规,新的制冰法也逐渐的完善的,当然这也离不开许安的提醒。
    汉时制冰取冰,要么是用天然冰块在冬天把冰提前储藏起来,要么便是用“夏造冰”之术,即热水制冰,两者所能贮存和制作的冰块都十分稀有,又因为知晓技术的人极少使得冰块珍贵无比。
    而硝石制冰,则要简单的多,硝石溶于水会吸收大量的热,便可使水降温到结冰。
    明国如今工坊之中的实验室正在研究火药,现在已经在完善配比的过程之中,并开始运用实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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