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闻筞总是夜不归宿,李嫣然自觉好不容易得了个清净,她也盘算着让父亲趁着这会回家,带着人把表哥的坟茔迁到族内墓地,李裕动作也快,当天说好了就收拾回苣州了。
    只是事情没那么顺利,两日后,李家人偷偷来报信。
    来报信的人是小穗,之前因为她带着李嫣然逃婚,还处处和闻筞作对,闻筞就不让她跟来,小穗见了自家小姐抹着泪呜呜地哭,边哭边骂着闻筞,这一来就没再回去,李嫣然把她留在身边了。
    李裕没找着李侗的墓,半夜三更他领着家丁过去,到了以后发现那里被铲平了,小穗把这事说给李嫣然听的时候也是气的牙痒,誓要等闻筞回来好好问一问他。
    这数个月没见,小穗都不知道李嫣然怀孕的事,她见到自家小姐从内室抱出来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时,人都惊得呆住了。
    “小姐,你何时生的小娃娃呀?”
    小穗好奇地围着襁褓里的女娃娃瞧,白嫩嫩的娃娃也长开了,眉眼生得和李嫣然很像,细看也有闻筞的影子,孩子睡得香,粉嫩嘴唇还会吐口水泡,N呼呼的模样让小穗也心生怜爱。
    “这孩子是小公子还是小姑娘?”
    李嫣然抱着她低头看了一眼睡熟的奶娃娃,笑着说:“是女儿,已经满月了。”
    小穗开心地拍了下后脑勺,“女儿好呀,女儿疼娘亲,以后可以给小姐撑腰。”
    李嫣然把孩子抱给了奶娘,等孩子醒了就再喂一次。
    屋里只余下李嫣然和小穗,没让别的婢女留下来,小穗也大胆了许多。
    “小姐,他去哪了?”
    小穗有些不满意,这个时候不留下来陪着小姐和孩子,可别是去哪鬼混了。
    李嫣然继续忙着晾在一边的女红,对小穗的话无半点介怀。
    “他外出忙公务了,估计快回来了。”
    小穗是真的替李嫣然抱不平,看她这样不在意有点着急了。“小姐就不怕他带回来个小妾欺负咱们,依小穗看,男人最不靠谱了!尤其是这种长得人模狗样的,小穗怕他再带回来个女人给小姐气受,小姐已经受了那么多苦。”
    李嫣然正要回话,小穗义愤填膺地拍着胸脯,“小姐不怕,还有小穗呢,要是他敢再欺负小姐,小穗第一个不饶他!”
    李嫣然看她这么认真的样子心里一阵暖乎,她知道小穗的性子,说什么就来什么,尤其是对她的事,可一点也不打马虎眼,心眼实在着呢。
    “我没事,小穗,别担心。”
    李嫣然拉着她往自己这靠近一点,“闻筞他的确出去忙公务了,至于别的我也关心不上啊。”
    小穗苦着脸难受地说:“为什么啊?”
    “因为我们如今斗不过。”
    李嫣然叹着气拿起绣帕子,一针下去穿过了丝帛,来来回回的一只花骨朵悦然入目。“有句俗语叫做“民不与官斗”,说的不就是我们与闻家人么,前人之所以留下这句话也足以证明,像我们这种平头百姓要想和大官权贵对抗是要冒着很大危险的。”
    “如今看,一味对抗闻筞反而让我们陷于被动。”
    李嫣然倒了盏茶推过去,小穗看着口也渴了,顺势端过来一口饮尽。
    “还渴吗?”李嫣然说。
    小穗重重点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渴…”
    “自己倒。”
    小穗倒了好几盏茶水,终于喝足了。
    “小姐是要我们明哲保身吧?”小穗一下子被点透了。
    “是。”
    李嫣然停下来望着窗外的皎皎明月,眼里含着泪光,那是对李侗的怀念,对陪伴她多年的亲人的怀念。
    “小穗,我算是看明白,我们李家连一个苣州城都出不了,闻筞和刘绪那个狗官用权势压着我们,谁也帮不了我,也不敢帮,那些人也许还在坚信我爹是个杀人的坏官。”
    她抹着脸上的水泽,“我已经不想再失去你们任何人,所以,就算是为了我们李家,我也不会把自己比上绝路。”
    小穗看她这样心疼极了,声音也软得想哭,使着笨拙小心的法子为她拭泪。
    “若是小姐当初早早地与表少爷成婚…小姐可心悦表少爷?若你们当初早早成婚,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了?若是当初没有救那个人,是不是…小姐和表少爷就不会生离死别…”
    李嫣然比着自己笑起来,“哪有那么多的是不是,我们李家人不会见死不救的,救人,怎么会有错呢。”
    小穗连忙跪下道歉,李嫣然没责怪她。
    “那当初,小姐对闻…公子,可曾想过要嫁给他?或者,小姐只心悦表少爷?”
    李嫣然微微出神,“你起来先。”
    “小穗,你是怕我会因为这个过得不开心是吗?”
    小穗点头承认,心里也高兴,果然小姐是最懂她的想法。
    李嫣然笑着微微摇头:“我生在李家,长在李家,有爹娘和你们这些让我牵挂的人在,任是他姓闻还是姓郑,生得美丑,是否显贵,都不足以动摇我离开你们的心。”
    “原来是这样。”小穗没想到这点,原来是她想得太少了。
    李嫣然继续说道:“爹娘一直想让我与表哥成婚,其实也是不想与我分离,更何况,表哥他品行端正,爹娘对他知根知底的,除了他,爹娘也没有更放心的男子了。”
    “闻筞…”李嫣然有些伤神,“我与他不过相处数月,何况,我也不清楚他的真实身份,怎能贸然有那种想法。”
    小穗也大概明白了,她的小姐真正想留在李家,无论当时对闻筞是否有意,小姐都不会为了他、甚至任何一个情深意切的男人去离开他们李家。
    她的小姐只是更在意自己的家,爹娘,还有她熟悉的看着她长大的仆从老小。
    小穗想着想着鼻子就酸了,那如今,闻筞强娶了小姐,远离故地来到这么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岂不是让小姐痛苦吗?
    李嫣然笑得温柔,纤巧的手掌轻轻肉着小穗毛茸茸的脑袋,细腻的头发光滑柔顺,可见她在李家过得也滋润,至少,李嫣然从不苛待下人。
    小穗和李嫣然对视着,自家小姐那种温柔的要把她溺在里面,太温柔了,她的小姐无论经历多少苦头,这种温柔都不会丢掉。
    “小姐…”
    李嫣然对小穗很亲近,有时候会充当个姐姐,教会了小穗很多东西,有时候还是个单纯喜欢耍赖的小姑娘,小穗跟着她也没少g些啼笑皆非的事,不过也都无伤大雅,李家人都宠着她。
    “其实…我也没那么在意是不是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的。”
    李嫣然突然这么说,小穗愧疚地看着她:“小姐…”
    李嫣然拍着另一只袖摆一脸淡然的模样。
    “在好好活着面前,那些男欢女爱、儿女情长就没那么重要了。”
    “活着,才有希望。”
    “小穗,我不能被闻筞困一辈子。”
    小穗望着李嫣然有些看痴了,李嫣然站在窗边,柔美的月光把她整个人笼罩起来,被宠爱的月下美人。
    主仆俩互相坦白了许多事,不必藏掖着,没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不能讲,有时候,话挑明了说往往更利于人和人的磨合。
    奶娘把孩子喂好后就抱了回来,奶娃娃是醒着的,不哭不闹的睁着水灵灵的葡萄眼盯着自己娘亲瞧,咿咿呀呀的伸着双手,小穗很想抱抱她,孩子养的白白胖胖N乎乎的,看着就讨人喜欢。
    “小姐,她叫什么名字呀?”
    李嫣然笑着说:“闻眠。”
    “眠眠。”
    小穗琢磨着名字,眼睛灵光一闪。
    “真好听。”
    奶娃娃听见小穗喊她的名字,竟然也笑咯咯地挥手,把小穗弄得喜欢极了。
    “我们眠眠真好看,还可爱,很像小姐。”
    “呵…我也感觉眠眠像我。”
    入了深夜后,李嫣然就熬不了太晚,亥时正是该入定了,她也早早地沐浴宽衣,换上舒适的亵衣早早入睡。
    到了后半夜,闻筞坐着马车回到宅子,下人轻手轻脚地为闻筞接风伺候,也怕吵醒了夫人。
    闻筞外出这些日子可是没有一天不想她,下人们不好多嘴,夫人她好吃好喝能睡的,根本就没有茶饭不思过,过得滋润着呢,公子他…
    “夫人近日可好?还有小姐?”
    “回公子,夫人和小姐都好着呢,您不在的时候,夫人也乖巧安静,一点也没闹。”
    “就是…夫人身边那位小穗姑娘过来了。”
    闻筞突然止步,扭头看小厮时,眼神有些复杂。
    小厮跪在地上发抖,瞧这架势,公子是不高兴了,可别罚他啊。
    闻筞冷冷地扭头踏过门槛。“知道了。”
    进屋的第一件事,闻筞轻手轻脚地脱了外裳,李嫣然安静地熟睡,一点也没意识到闻筞回来了。
    睡得倒是熟,闻筞一边脱衣裳一边扭头看她,男人因为长年习武而精壮的臂膀被包裹在干净的亵衣里,身子线条十分健硕完美,这也是他从前对自身要求苛刻的结果,不为人知的地方也有很多伤痕,闻函打的,土匪砍的,还有…要了李嫣然身子时留下的抓痕。
    闻筞悄悄地上了床,快速麻利地钻进被窝。
    李嫣然翻了个身,大片春光暴露在他视线里,酥胸随着她的呼吸轻轻伏动,闻筞控制不住,身子对她毫无抗拒的有了反应。
    强势的占有和掠夺在一个深吻中开始,李嫣然被他亲醒了,迷糊着脸想要看清他。
    “闻筞?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嫣然想要起身,被闻筞翻身压住,她终于想起来他想做什么了。
    “嫣儿,我离开的这段日子快要想疯你了。”
    “……”
    “唔…”
    李嫣然有点防备不及,很快就痛失防守,阵地被一举侵占。
    闻筞一用力就扯破了她的贴身肚兜,可怜的几块碎步被他扔出床帐。
    乳尖湿漉漉的沾着N渍,闻筞含着乳头重重的吸吮,清甜的奶水流入喉咙,李嫣然推着他的头不愿让他碰,但是她这点力气根本无济于事。
    下身突然一凉,闻筞扒掉她的亵裤,李嫣然夹紧腿唯恐他再侵犯,闻筞捏着她的脸颊深吻着,
    男人的喘息很重,舔着她的舌尖不肯松口,接着李嫣然被他摸得身子起了战栗,一时不防备教他挤开双腿,白皙细嫩的肌肤烙上清晰可见的吻痕。
    大腿根那里磨得通红,李嫣然拼尽全力地反抗,双腿已经被他大大的分开压住,直到男人的那根东西抵在阴道口,李嫣然知道她躲不过了。
    闻筞已经完全硬了起来,粗长的鸡8一下子尽根没入了她的身子,又狠又重的抽插把李嫣然撞得呻吟不止,闻筞舔着她的耳垂粗喘,看她的目光满是爱欲,狠狠挺着下身雄浑有力地操干着小穴,囊带恨不得一起进入,男女交合流出的爱液打湿了她的腿根,缓缓滴落在身下的褥子,一湾水痕印在上面,李嫣然被捅得往后缩,又被闻筞捉着脚拉回来继续深深操弄。
    “嗯…”
    “舒服吗?”他强吻着李嫣然问。
    此时李嫣然已经被操得全身酸软,身子上上全是他的痕迹,她有些承受不住,哭得可怜兮兮的推拒他的胸膛。
    “别再弄了…”
    “不行哦。”闻筞抽插了许久才内射了一次,
    强烈的X刺激让她陡然心跳加快,闻筞笑着不说话,但目光始终在她身上紧锁着,突然一个狠顶,李嫣然倒吸一口凉气,仰着脖颈努力地放松自己,肚子里那根性器顶在她最深的地方,她感觉肚子都被撑大了,闻筞看着她有了反应,满意地吻着她交换涎水。
    “你别再进了…”李嫣然满头是汗,发丝都被打湿了,喘着气阻止他更疯狂的奸淫。
    这场床事缠绵许久,男人的粗喘和低声嘶吼盖过了一切,虽然夹着女人的低吟和忍耐,不过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李嫣然累得使不出劲,这才多久没见怎么和一头蛮牛一般。
    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来得太突然,李嫣然防患不及,情事刚结束,李嫣然就昏睡过去了。她睡到将近午时才堪堪补充了体力,这也是她最怕闻筞缠她的原因。
    等李嫣然醒来,就看见闻筞在抱着女儿逗她玩,姿势有些笨拙青涩,虽是初为人父但却很小心,生怕伤着怀里这个柔软的小奶娃。
    闻筞把孩子抱过来,“嫣儿你饿不饿?”
    李嫣然盯着他瞧了一会:“我还没问你,你把我表哥的坟弄哪了?”
    闻筞把孩子放到小床上安置好,现在他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怎么,你又让他们去刨坟了?”
    李嫣然没回应,只盯着他看,这事可真是没完没了。
    “这事你要问刘绪,我可没有铲他的坟。”
    李嫣然生气了:“我看那刘绪对你卑躬屈膝倒是很听你的话,若不是你指使,他哪有那个胆子?”
    “不错啊,我的嫣儿倒是心细。”闻筞捏着她的下巴比着她面对着自己,不同以往的温柔纵容,现在的他更强势了,尤其是在强迫她这点上。
    “嫣儿,别让他们找了,如果你不想他们再有事的话,适可而止。”
    李嫣然气得眼圈发红,一把拍掉在她身上游移的手,粗粝得磨她难受。
    “你又要威胁我?”李嫣然讥讽地朝他笑,这抹笑着实让闻筞很难受,语气却放软了:“你听话一点,好好地与我过日子,我怎么会伤他们。”
    李嫣然躲着他的触碰,却不想被闻筞抱了起来。
    “做什么?”
    “沐浴。”
    “放我下来。”
    “我们一起沐浴。”
    “……”
    李嫣然白了他一眼,“色鬼,放我下去。”
    闻筞笑着蹭着她的身子,“我只好你的色。”
    “……”
    他先前不知,女人生了孩子后变化这么大,与少女的清甜柔软不同以往,这让他贪恋的人儿似乎比之前更加丰腴了。
    不知是否因为生了孩子的缘故,他还能闻到奶香味,李嫣然被折腾得不轻,就是沐浴也躲不了这个男人,翻来覆去的不知多少次失守阵地,李嫣然不知道闻筞为什么总喜欢抱着她做,两手托着她的T悬空地交合,李嫣然只能夹着他的腰才不会让自己掉下去,这样他就借着优势占尽便宜,有好几次,李嫣然都觉得自己要被他捅穿了身子,那根东西闯进她的肚子肆意搅弄。
    表哥坟茔的事让李嫣然更怀疑了,她总觉得,闻筞有关于表哥的事瞒着他,大概也不是什么好事。
    小穗的到来闻筞不是很在意,不过一个婢女,只要不挑拨是非那还容得下她,闻筞没赶她回去,倒是对于李嫣然不愿意的事,小穗也是坚决地拒绝,她可不能让这登徒子欺负小姐惹她不高兴。
    临近李嫣然的生辰,闻筞反而外出得更频繁了,如今的榅州与前年相比更加富庶,车来人往的络绎不绝。
    两个月前榅州城来了许多商人。据说是从京城不远千里前来采购,闻筞特意让城内商贾前去议价。
    结果还不错,榅州这里皮货和丝绸最为兴茂,而苣州是官银铸造要地,从先帝时就已经是了。至今还没来得及改。
    主要是南业国实在多灾多难,要论地处位置可以算是偏僻,有什么旱灾水涝虫灾一次也没波及到岭南这里。
    单单是岭南的沧州,要到京城少说也得小半个月,更别说距离更远的苣州和榅州两地,可以真的说是天高皇帝远,皇帝任免知府官员一定会非常地考究,绝不可能随便派人过来上任。
    至于那刘绪竟能担任知府,这让老百姓以为,是刘绪是靠着背后的人提携上去,例如闻函。
    早年便有知情人抖搂出两人是至交好友的事,刘绪无能窝囊只知贪图享乐,尤其是上任以后,几乎把苣州公务全交给了闻筞。
    那些知县也怕自己惹祸不敢冒险弹劾,事实真正让他们老实闭嘴的法子也简单,不过是让他们得到利益。在一些经不住威比利诱的知县眼前,没有什么能比利益捆绑更能俘获人心。
    一批官员带着另一批官员,即使是自诩清廉的小官也会忌惮权势的压迫,谁也没有私自揭发闻筞g预苣州的政务,很大原因就是闻筞来了以后,苣州能在他的g预下平稳地周转,发大。
    闻筞年纪轻轻的,但极有手段,刚上任那时,有鱼肉乡民的恶官被人揭发,那人可能回去后就会被暗害,闻筞便差人护送他回家,果然那恶官派人来报复,幸有官差保护,那人才能保全性命。
    之后那恶官被闻筞捏住害人的证据,在老百姓的声讨中,恶官最终被斩首在断头台上,闻筞也确实为民除了害。
    不止如此,闻筞还定时定点地发放救济粮,但有欺害百姓的事一个都没放过,时间久了,百姓们也愿意让他管着,至少比那个没用的刘知府好了太多。
    苣州与榅州加在一起少说也有五十六七个县,上下分级细致,州下分县,县下有乡,乡下有里,里辖百户。
    近日闻筞奔忙在苣州和榅州两地,李嫣然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事,但总归和商队有关,到了生辰当日,闻筞带着一个盒子回来,说是送给李嫣然的生辰礼。
    那是一块色泽火红的玉,不知得精雕细琢多久,李嫣然摸着它只感觉滑润无比,据说闻筞为打造这玉可是费了不少功夫,这么紧赶慢赶至少得一个月,这玉是个好物,若论价值怕是不止一个宅子那么简单。
    有些心眼的知县就蹭着过去送礼,希望能凭着这些在官路上走得顺畅点,这些都是奔着闻筞来的,好好的生辰却成了官员送礼的日子,李嫣然自然不太高兴,对着那些官员和内眷还是笑着道谢。
    闻筞心思也多,夜里放了许多孔明灯,李嫣然望着最后一个没放出的孔明灯有了想法,她在上面写了李侗的名字,李侗的事成了她心里无法跨过的坎,加上闻筞冤枉父亲的事怨,她永远不可能爱上闻筞。
    前些日子她又让家丁去找表哥的尸首,结果也无功而返,倒是瞧见闻筞和刘绪带着许多壮丁进山,家丁们没跟得太近了,回去后就差人送了书信送到榅州。
    闻筞在看见李嫣然题了李侗的时,很快就敛了笑意,浓烈的醋意是男人的利器,闻筞极力地忍耐着,克制着汹涌猛烈的爱意,任由她在自己面前为别的男人祈福。
    李嫣然太冷静了,她明明知道闻筞已经生气,却依旧专注地为李侗祈愿,孔明灯飞得很高,很远,但只有生者能感受得到。
    “该入定了,回去吧。”李嫣然淡淡提了一句,小穗为她披上大氅,两人就下了城楼乘车走了。
    喜鹊偷瞄见自家公子的神色有些忐忑,公子与夫人可就没有温情脉脉的时候,大多都是公子在生气,这对痴男怨女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闻筞自然不知道自家的小丫鬟正在腹诽他,他望着城楼下痴恋的女人的背影默默无声的。
    这夜他没回去,因为刘绪派来的人说苣州那边出了事,闻筞走得急,只让喜鹊带了几句话回去。
    第二天,李嫣然就发觉自己出不了宅子了,小穗是个直脾气,知道了闻筞交代下人的话也是气愤得要找人算账去。
    李嫣然倒是淡定,下人和护院们把宅子守得牢固,李嫣然倒是真的待在了屋里,哪也不去。她也没有非要出去做的事。
    虽说是无聊了点,她便发些帖子,差人送到几个处的好的官家小姐手里,三四个年纪相仿的姑娘待在屋里玩,有的和李嫣然同龄还未出阁。朝廷放宽了女子待字闺中的年龄,十八岁出阁不算太晚,由此一经对比,李嫣然确实成婚早了些。
    几个姑娘也都是些官员的女儿,性子确实极好,一点也没有娇纵跋扈的样子,李嫣然很喜欢她们,有什么好东西还会一起分享。
    喜鹊瞧着夫人这样释然也放了心,她倒很喜欢夫人这样温柔的性子,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定是懂得多见得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曾公子还夸过夫人的琴艺,只是她从未见过夫人抚琴。
    苣州那边近日不太平,据说又闹起来了山匪,跑到城里肆意妄为,闻筞那晚就是收到刘绪的求救剿匪去了,没成想在苣州一待就是半个多月,弄得他真的很想嫣儿了。
    他和刘绪带进山的几个壮丁也不老实,听说山匪闹事就领着人做爱0F,都是从牢里带出来的亡命之徒,官差们下手也没留活口,不过一会就把人弄死了。
    刘绪又捞了几个犯人进山,这次有闻筞跟着,犯人们不敢造次,一有动静立马就被弄死,连个给他敛尸的人都没有。
    闻筞一站那,犯人们都老实了,他们都知道这个男人有多狠,听说剿匪的事还是他平定的,山匪的头目就那么被闻筞打断了腿,老百姓对山匪可是恨之入骨,闻筞把他们扔进人堆里,立马就有受害人扑上来暴打,下场惨极了。
    犯人们都被分开安置,闻筞来回地巡视,短短两日就布置好了场地。
    以后这里就是他们劳作和吃喝拉撒的地方,谁也逃不出去。
    闻筞把刘绪叫来,先前藏着的人也让他带来。
    整整一年的光Y,本来已死的李侗赫然出现在山里,闻筞看着他脸上的烙印,罪,囚
    一时感觉那两个印烙的有些不对称。
    李侗被堵着嘴带来,看见闻筞的时候眼里的血丝更红了,这是对一个人刻骨的恨意,他想杀闻筞想疯了。
    “这不是李公子么,三个月不见,怎么变得如此狼狈…”
    闻筞调笑地看着他的气恨,“李公子,你做舅舅了。”说完,他拿着孩子戴的长命锁晃了晃,李侗看得失神,眼泪不听话地敞下来,表妹她…竟有了这畜生的孩子。
    李侗愤恨地流着泪,眼里满满是不甘,闻筞招了招手,刘绪便把人带到别处了。
    像李侗这样的书生,看着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闻筞让他做了账房先生,清点那些官银,李侗就住在山洞里,旁边有个简单搭起来的石床,用作他平日歇息,吃喝用度和犯人们全部分开,有专人来为他送食,他的命可比那些犯人重要。
    闻筞在苣州多留了半个月,临行前还特意回了李家探望,李裕是半点都不想看见他,闻筞也不在意,把带来的礼放下就走了。
    离家一个多月,闻筞想着李嫣然时就拿出她绣的荷包,好不容易要回去了,闻筞也等不及,路上换了好几匹马,回到宅子时正入破晓。
    李嫣然已经早早梳妆打扮,这一个月闻筞不在,她可是乐得清闲自在。
    闻筞进来时看见她坐在梳妆台前,小穗正讲着笑话逗她,李嫣然听得着迷。
    “嫣儿今日心情不错。”
    李嫣然知道他回来了,既没有欣喜也没有失落,好似已经习惯了他这样。
    闻筞命喜鹊带进来一把古琴,就摆放在外室,李嫣然从内室出来时就看见闻筞在摆弄它。
    “过来。”
    “何事?”
    李嫣然凑近看古琴,这制作倒是精良,闻筞定是花费了不少心思。
    闻筞抱着她放在腿上,“上次我送你的生辰礼,你似是不喜欢。”
    “我剿匪时救了个制琴师傅,这是他送的。”
    “哦?”
    闻筞见她有了兴致也高兴了,“之前我听你抚琴,你倒不曾听我的。”
    李嫣然起身坐到对面,倒真的没走开,闻筞见她坐得端正也是信心满满。
    像这种权贵家一般对子嗣要求甚严,诗书礼仪琴棋书画不只官家小姐要懂,男丁也不能落了后腿,闻筞的确是通音律,琴弦为他所用,谱出来的曲子清亮悠扬,时而低沉浑厚,既有蛰伏,还多了些意气风发。
    闻府的丫鬟小厮围在窗口听琴声,这是公子为夫人作的。
    李嫣然沉默了一会,闻筞以为她不喜欢。
    “嫣儿认为如何?”
    李嫣然倒是认可他的琴艺,不是下了苦功夫是没有这底子的。
    “你既然有才能有家世,大可以找个与你门当户对的好姑娘,这样对你的官路岂不更好?怎么偏就看中了我?还要害我的家人?”
    这事无疑是李嫣然心里的龃龉,闻筞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闻筞深深地看着她:“家世好的姑娘自然有别的家世好的男人配她们,而我只爱慕你,那些姑娘自然与我无关了。”
    李嫣然对他无言以对,什么歪理,爱慕就要伤害她吗?
    这一年多,闻筞常常外出,李嫣然也都是被他关在家里,倒不像从前那样闹,喜鹊偷偷提了这事,他们都认为夫人已经开始接受公子了,要和公子好好过日子,闻筞听着也在隐隐的期待着。
    四季更迭得快,冬去春来,连从前嘤嘤学语的奶娃娃都学会喊娘亲了,李嫣然开心极了,这是她被关在宅子里少有的愉悦。
    闻眠生得粉雕玉琢的,水灵灵的葡萄眼像极了自己娘亲,在李嫣然长时间地耐心的教她讲话,闻眠早慧一些,学会喊娘亲慢慢就会喊爹爹,闻筞对这个女儿非常宠爱,平日里就抱着孩子玩,父女俩有时候在一起一待就是一整天,倒是让李嫣然省了不少力。
    这情势可比刚开始好多了,李嫣然在府里待得住,最让她牵挂的还是李侗的,过了这么久一点音信都没有,终于,她趁着闻筞去苣州后又派了家书,李裕也怀疑起来,之前因为闹山匪,李家忙着守宅子,经女儿这么一提,他也动了心思。
    这一次李裕带了不少人进山,他看见闻筞和刘绪从山里出来,但不知道他们从哪进出,毕竟他们只看到了山石峭壁,正当他们卖力找入口的时候,闻筞来了。
    “岳父大人果然跟来了。”
    闻筞虽是笑着,但眼眸丝毫不动,笑意未大眼底。
    李裕被官差押来,闻筞低头瞧他脸上被树枝刮的痕迹,嘴里啧啧惋惜着。
    “是嫣儿让你来的吗?”
    闻筞问他话也没个回应,李裕不愿看见他。
    闻筞让官差们把他松开,伏低身子为李裕掸掉泥土,“小婿怎么会为难岳父大人,倒是,我想问问嫣儿,这两年是不是就盼着今天。”
    “你要做什么?”李裕怕他再失心疯伤害女儿。
    闻筞笑得温柔无害的,“岳父大人别担心,请她过来与岳父见一见有何妨呢。”
    “刘绪,去告诉刘志,让他回榅州,把夫人请过来。”
    “诶诶…”
    刘绪也是害怕他,走路都是踮着脚轻悄悄的,生怕惹了闻筞不高兴。
    刘志收到口信就回了榅州,宅子里也闹得J飞狗跳的。
    许久不见此光景,喜鹊都快忘了夫人刚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小穗被推倒摔得身子都麻了,刘志趁机拖着李嫣然进了马车。
    闻府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见到刘志一声不响地就把夫人带走,他们也不能干看着,喜鹊带着小穗和几个护院一起来苣州了。
    当李嫣然再见到闻筞,她也不敢相信闻筞是单纯地请她回家。
    “嫣儿,你费这么大力气骗我,就是想知道你的小情郎葬在哪?是吗?”
    李嫣然还算镇定:“我何时骗你了?李侗是我的表哥,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小情郎,你不要给他扣这种莫须有的帽子侮辱了他。”
    闻筞听着她的话微微扯嘴唇,先前的冷静一下子土崩瓦解。
    “你还说不是?”闻筞捏着她的胳膊进了她曾经的闺房,那里每日都会有人来打扫,但李嫣然一点也不想来,因为那些屈辱的记忆。
    闻筞拿出她曾经珍藏的墨宝,有她画的水墨画,那上面有李侗题的诗,还有从李侗房里拿来的荷包,女人家用的帕子,这些敞在李嫣然眼前时,当真是个“物证俱全”。
    “你何时拿了表哥的东西?”
    闻筞气得笑出声,“他的东西?”
    李嫣然被他压着靠在桌案,想退游没地方可退。
    “你是认为我这两年都是在骗你?”
    李嫣然讥讽地看着他:“闻筞,你在自欺欺人什么?我何时骗了你?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从前不喜欢,现在表哥没了不喜欢你,以后你关我多久我都不喜欢你!”
    闻筞眼里泌出了血丝,从一开始就是他的自欺欺人吗?呵呵…
    “原来是这样啊。”
    “我还以为…你已经开始接受我了。”
    李嫣然看着他这样感觉好笑,“接受你什么?接受你曾在这里奸污我?接受你毁我爹的声誉?还是…接受你杀了我表哥?”
    闻筞看着自己的双手一边粗喘着气,现实与幻想割裂,他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为自己编织的美梦罢了,李嫣然其实从未正眼看过他。
    “你如今…再让我重复一次有什么用?是为了让你自己死心吗?”
    李嫣然刚说过这句话,闻筞深深地凝视着她,薄唇一动。
    “就是不喜欢,你也只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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