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槿更是无语,这都一群什么人!
    “哟,咱们老七可真是长大了,改日爷带你去见识见识,衣衫不整有什么看头,要看就得看个清清楚楚不是!”
    楚承宣手臂搭在皇甫赟肩膀上,一脸坏笑。
    “谁要跟你去,那种污秽烟花之地你自个留着吧!”皇甫赟身子一缩,便挣脱了楚承宣。
    “哟,小子,功夫见长啊,让爷见识见识。”楚承宣说着便扬了扬手,准备大展拳脚。
    皇甫赟又似一阵风似的跑出去了数丈远,嘴里还不忘放狠话,“你们给小爷等着!”
    楚承宣顿时讶然,看着皇甫玹眨了眨眼睛,“这小子跑路的功夫见长啊!”
    皇甫玹撇了他一眼,不予理会。
    “宣儿,你这些日子……”如晋公主上前,她早就注意到自家儿子,这才找着机会过来。
    “没了楚王府,饿不死!”楚承宣看也没看她,话落抬脚离开。
    如晋公主脸色一白,扬眉看了眼水云槿似乎欲言又止,水云槿却觉得跟她无话可说,拉着皇甫玹离开。
    宫宴安排在御花园内的西殿雨落台上,此时华灯初上,一路缓缓走进,只见美人琉璃灯盏随风旋转晃荡,偌大的碧湖上,各式各样的花灯飘闪,美轮美奂。
    此次宫宴主要是设宴款待凌肖尧,他贵为一国太子,自然朝中的文武百官都要参加。
    偌大的雨落台可足足容纳千人,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人人衣着光鲜,神情愉悦,满园风光,金玉满堂。
    正中的高阶之上是一把金龙大椅,第二台阶左右各设了两个座位,再往下又设了两个席位,接下来的自然就是文武百官以及家眷的席位,每个桌席旁边都有打扮的光鲜的宫女侍候,太监宫人来来回回的穿梭,一派繁华胜景。
    御花园一片熙熙攘攘人声,好不热闹!
    直到皇上来到,众人行礼后才真正落座。
    凌肖尧紧跟其后,一路跟上第二个台阶,在左手边坐下。
    右手边的自然是庄贵妃和皇甫钰。
    “凌太子此次在外又要逗留多久?”皇上看着凌肖尧笑问道。
    “若是父皇应允,我情愿一直逍遥山水!”凌肖尧极轻地笑了下。
    皇上爽朗地笑出了声,凌国老皇上有这么个出类拔萃的太子自是舍不得放的!
    “凌太子,上次匆匆一别,不知你可还记得灵芸?”正说话间灵芸公主忽然站了起来,看着凌肖尧的眸子温柔似水,哪里还有那样的骄傲野蛮。
    “灵芸公主!”凌肖尧极轻地点了点头。
    这样的平淡众人自是看得出来,灵芸公主一直心念凌国太子己是众所周知,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皇上自然也看得明白,若是联姻他也乐见其成,不成那也强求不得!
    氛围一下子清寂下来,片刻,只听庄贵妃笑道:“皇上,可以开席了。”
    不管众人如何议论,不管在假山那里发生的一切会对皇甫珩有什么影响,庄贵妃依然端庄优雅地保持着贵妃的姿态,今日这场宫宴是专门为水云槿而设。
    皇上笑着扬了扬手。
    甘公公顿时一挥手,数名舞姬身着轻纱,纤腰莲步,齐齐涌出,瞬间丝竹声声,轻歌曼舞了起来。
    宫人们连忙为各贵人布菜添酒,整个御花园一下子一扫刚才的静寂,热闹了起来。
    似乎所有人都已经忘记卜玉荷要死要活的模样,不出片刻便上升到一派歌舞升平,祥和昌盛的胜景。
    “云槿,过来朕身边坐。”众人推杯换盏中,皇上忽然朗声笑道。
    话音刚落,就见场中骤然沉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水云槿,一个小小嫡女,如今的少夫人如何能得皇上如此看重!
    水怀泉更是脸色深沉,晦暗不明,苏倩绞着手中的帕子,恨不得把它当成水云槿,水欣茹更是双目圆睁,这个笨蛋真是出尽了风头!
    其实水云槿坐的也算靠前,澜王府本就是皇亲国戚,自然备受重视。
    水云槿小脸淡淡,不见丝毫欣喜若狂,如此的荣辱不惊又让众人对她刮目相看,她慢慢起身,对众人打量的视线置若无睹,走上台阶,她左右看了眼,让她跟庄贵妃坐着实在难以下咽,所以她走向皇上的左手边。
    甘公公早就让人候着,在皇上的桌席边另设一席,又挥手让人上了酒菜。
    “这些都是你爱吃的,朕让人特意给你备的!”皇上看着身边的水云槿似乎极为愉悦,连着声音都比平日里要软上几分。“云槿多谢皇上!”水云槿笑了笑,看不出丝毫恃宠而娇!
    对面的皇甫钰眯着眼睛紧紧盯着水云槿,恐怕所有人都猜不到一个不受宠的嫡女会有如此荣宠,就连灵芸都是比不得的!
    这个女人不娇不慎、不喜不怒、不卑不亢、容颜清丽、出尘脱俗,那淡雅的气质仿佛一株清雅的莲花,与这京城里的所有大家闺秀都不一样,明明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却总是撩得他心痒难耐!
    见惯了形形色色的女人,还从来没人能牵动他的心!
    不止皇甫钰眼中露出掠夺的气息,场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水云槿身上,似乎怎么都没想到名声在外的她原来如此风华。
    “阿玹呀,我可真是替你忧心,瞧瞧这些人的眼神,若不是云槿早进了澜王府,这会说不定多少人涌上前求皇上赐婚,再看看那个雍容贵气的凌肖尧,云槿坐在她旁边,两人看起来可真是般配……”
    楚承宣有自己的位置不去坐,偏偏要挤到澜王府这边,这会看着场中的氛围,他又忍不住找死!
    果然,皇甫玹脸色骤然暗沉,如玉的大手捏着白玉杯微微扬首,沁凉的酒香涌进喉间,须臾,他大手一扬,白玉杯随着他的力道直袭他身后的楚承宣。
    不过眨眼的瞬间,白玉杯袭中楚承宣的大穴,他调侃戏谑的嘴脸还未来得及必回,就定在了那处,出口的声音也跟着咽了回去,只听得白玉杯应声碎裂的声音响起,极是响亮。
    场中丝竹声乐,众人说说笑笑,倒是谁也没有注意到这边,只是楚承宣身边的宫人赶紧收拾了碎片,他只以为是楚世子打碎了个酒杯而已!
    凌肖尧却是感觉到凛冽的视线朝他袭来,他勾唇浅浅一笑,却不甚在意,反而朝着水云槿扬了扬酒杯。
    水云槿举杯微抿了口,与凌肖尧相交数次,自然不能再装作不认识。
    自从在灵翡宫知道了那杯有毒的茶,水云槿一直小心面前的食物,她知道庄贵妃还有后招,那个迷药发作极慢,必定还有后招,那她接下来又会怎么做?
    看着宫人们陆陆续续端上来精致的点心,里面似乎添加了红色的玫瑰,样子极是漂亮,红通通的还冒着热气,让人一看就爱不释手。
    水云槿捏起一块在手里看了看,入口浓郁香甜不同于其它味道,又有一股玫瑰的清香,她顿了下,似乎不喜这样的浓郁,香甜的味道在口腔中化开,她咀嚼的动作蓦地一顿,这里面加了大量的麝香……
    利用玫瑰的香味遮掩极是不易察觉,这样重的份量吃下去一块便不可小觑,而且身为女子,定会落下不孕或立刻出现腹痛不止的症状……原来这才是庄贵妃的目的!
    喝下迷药加上这块点心,她会立刻产生晕厥,到时皇上定会诏御医诊治,那后果……
    只是…她如此用心良苦仅仅只是想让自己身子有损不易受孕?
    水云槿的反应让坐在不远处的凌肖尧发现,看着她整个人像是处在浓浓的阴云里,他眉梢微挑,她的聪明机智他是见识过的,能让她蹙眉的定不是小事!
    场中依然热闹歌舞升平,庄贵妃亲眼看着水云槿接连吃了几块点心,狭长的眸子顿时一眯,艳红的唇更是上扬,想跟她赌,永远不可能胜!
    就在所有人欢声笑语的时候,只听得一阵碗筷玉盘落地的巨响,瞬间盖过场中的声乐,众人一惊,扬头看去,才发现水云槿身子软软地爬在方桌上,一动不动。
    众人大惊,皇上更是声音一沉,“快去请御医。”
    甘公公赶紧应声,快速奔了出去。
    慌乱之中,那盘点心仅剩的几块已经不见了踪影。
    众人皆是惊呆着不明所以,只有庄贵妃和苏倩母女紧抿着嘴角,满眼的得意和算计。
    皇甫玹早己冲上前将水云槿揽入怀里,眉眼冷凝,浑身的气息似乎都被寒意拢住,他抱住水云槿正欲离开,就听庄贵妃扬声,“玹儿切不可心急失了方寸,云槿突然昏迷恐怕不宜挪动,还是耐心等御医来吧!”
    皇甫玹脚下顿住,缓缓转身,幽冷的眸子扫向庄贵妃,“娘娘如何知道不宜挪动?”
    庄贵妃脸色顿时一白,不止因为皇甫玹的怀疑,更是因为他的口气,他竟然称她娘娘!
    半晌,她压下心底滔天的怒意,“本宫不过是猜测,既然皇上已经诏了御医,你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呢。”
    “若是槿儿少了一根头发,我必千倍万倍奉还!”皇甫玹眸色沉沉,声音沉沉。
    庄贵妃身子一颤又是一紧,无论她怎么对付水云槿,她从来没想过与皇甫玹反目,甚至为敌!
    “玹儿,这是怎么了?云槿怎么会突然昏迷?”澜王妃一脸担忧。
    场中静静,所有人都摒着呼吸,大气都不敢出,或许是皇甫玹身边的气息太过阴冷,此时紧张的氛围让人觉得头顶上蒙着一层浓厚的阴云和沉闷。
    不一会儿,就见一个上了年纪的御医匆匆赶到,他刚想行礼,皇上便大手一挥,他直接蹲在一旁为水云槿切脉。
    久久,才见御医停了手,他转身朝着皇上禀报,“少夫人脉象紊乱,虚浮无力,像是误食了猛烈的药物一时气血翻涌,导致昏迷不醒……”
    “还有呢?”庄贵妃急急问道。
    “还有……少夫人阴虚体弱,此药凶猛以致引发她体内寒气积郁,恐怕……”
    “恐怕怎么样?”庄贵妃沉声责问,沾染了麝香哪怕一点点就足以毁了她,又岂是阴虚如此简单,御医也是吓傻了吧!
    “皇上…皇上……臣妇有罪,臣妇并非有意欺瞒,还请皇上恕罪!”正在这时,苏倩突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整个人俯在地上,身子微颤,极是惶恐。
    “怎么回事?”皇上正满眼关切地看着水云槿,极是不耐扬了声。
    “云槿的身子打生下来就弱,这些年从未见好,臣妇一直精心爱护,又各处寻访名医,最后…都说她先天不足,原以为只是身子弱些并无碍事,可最近才知原来她……”
    苏倩声音有些为难有些阴晦,似乎已经认定了水云槿身有隐疾,一时误食药物不过是凑巧罢了,略带内疚又心疼的模样简直声情并茂。
    “苏夫人,连章御医都不能确诊云槿误食了何物才致昏迷,你却急着诋毁自己的女儿,到底居心何在?”楚承宣推开围着的众人上前,身上的穴道已经自解。
    “楚世子,你难道没听章御医说姐姐阴虚体弱吗?娘就是知道她身子弱,章御医又诊不出症状才忍痛道出事实,有何不可?再说了,若真是误食了药物,那为何咱们都安然无事?”这时水欣茹站了出来,口气带着理直气壮。
    楚承宣不轻不重地哦了声,“那本世子可要好好查查,到底今日云槿在宫里都用了些什么?看看到底是谁如此心肠歹毒?”“好了,你们就不要再争论了,苏夫人,你刚刚欲言又止,到底想说什么?”庄贵妃出声打断。
    “回娘娘,臣妇也是刚刚得知,云槿嫁入澜王府一直未曾圆房,到现在都是处子之身,今日又发生这种事,臣妇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再隐瞒下去,不得己才……”
    “你说什么?”庄贵妃显然无比震惊,连皇上都惊了惊,更别提底下众人不停变幻的脸色了,一时间哗然。
    “臣妇有罪,自知辜负皇恩,愧对澜王府,愧对二公子,云槿是我的女儿,可她身有隐疾我竟然不知,让她有苦难言,幸而二公子通情达理,一直对云槿疼爱有加,纵然她有不足,仍是不离不弃,臣妇深为感动!”苏倩己是声泪俱下。
    此言一出,又是一阵哗然,成亲数月,竟然还是处子之身,这真是骇人听闻!
    皇甫玹脸色暗沉,紧抿着嘴角一言不发,心底里压抑的怒火和愤怒如脱缰的野马奔腾。
    “章御医,此事当真?”庄贵妃惊慌未退。
    “苏夫人,你休得胡言,云槿现在是我澜王府的人,岂容得你在此放肆!”澜王妃沉声斥责道。
    “澜王妃,臣妇知道您心疼云槿,可您越是这般维护就让臣妇越加羞愧难当,若不是云槿身边的丫鬟不小心透露出来,臣妇也是不知情的……”苏倩则显得已经平静下来。
    “是谁敢胡言造次?”澜王妃极少不悦,可这会她是真的生气。
    一旁围在水云槿身边的如琴一听只觉不妙,近身伺候少夫人的就她们几人,澜王府除了她们几个和王妃再无人知道公子和少夫人未曾圆房,难道是她?
    她正想着,就听苏倩开口唤了一声妙玉,她顿觉这次要出大乱子了,她扬头着急地看了一眼皇甫玹,见他面色淡淡,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嘭嘭跳的心才总算归了位。
    妙玉似乎瘦了些,眸子低垂,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她整个人俯在地上,“奴婢可以作证,少夫人自进了府一直都在调理身子,不曾圆房,你们不信可以看看少夫人手臂上的守宫砂!”
    水云槿的贴身丫鬟亲自作证,众人哪里还有不信之理。
    皇上紧抿着嘴,一双睿智的眸子微眯,显然心里有了计较。
    “玹儿,这是真的?”庄贵妃质问。
    “这件事并非姐姐想的那样,还请姐姐勿要再追究,容妹妹改日再向姐姐言明。”澜王妃看着庄贵妃的脸色也没了往日里的亲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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