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李柃再炼三份此香,给妻子享用其中一份。
    但出人意料的是,慕青丝品香之后,只增长了三百年法力,肉身益处也相差仿佛。
    各种神通禀赋倒是也有,但也马马虎虎,没有凝聚出法则之力的灵蕴。
    原来,这种功效也是因人而异。
    念及此物须有一定根基才不会被撑到,李柃也就没有打算给姚灵仙,聂英智等人,而是准备留给池英庭。
    李柃心里盘算着,还有一份,或可找方林一试。
    方林新晋筑基,修为不过十年,按理说来,比姚灵仙,聂英智还要更低。
    但……他是特殊的!
    他在香道一途的根骨天资远远胜过姚灵仙,聂英智。
    不久之后,李柃来到濑耳岛上一座山谷。
    此间地势奇险,凡人难至,生长着许多沾染灵气的紫青灵木,海风吹拂下,林海摇曳如波涛。
    入了林中,却见光辉迷离,幻若梦境,环境颇是幽谧。
    方林正在一块房屋大小的巨石上面盘坐入定,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其身上,显得充满禅韵。
    李柃从天而降,落在他面前。
    “拜见师尊!”方林从巨石上面走了下来,双手合十,施礼参拜。
    李柃见状,心情颇为复杂。
    这新收的弟子,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儿呆。
    这也是一种灵蕴更替的表现,人的精神意识,思维理念都是灵蕴,都会与天地万物交汇,变化更替。
    只是平常这种影响都是潜移默化的,他这一下,如焕新生。
    而且其人周身莲香弥漫,不由自主就会度化他人,堪称佛系修士。
    自己能感香魄,主动排除其影响,倒是无所谓,但别人难免受影响,呆得久了,就都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了。
    这种人,没法安排什么镇守使的差事,也不好历练,任职,只能令其闭门清修。
    李柃回过神,道:“你试试看这个。”
    龙影放出,香魄化虹,瞬间融入其身。
    顿时间,方林全身大放光芒,白骨盈盈有光,变得更加润泽了。
    而其眼眶之中的白芒,更似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芒。
    但很快,这股光芒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刺眼的炽白。
    “咔嚓……咔嚓……咔嚓……”
    方林周身骨节暴涨,一声龙吼之中,脚下骨龙浮现,转瞬之间,就凭空生长出了一条长达百余丈的骷髅神龙!
    李柃一震,这才意识到,此物并非对所有人都温和无害。
    方林毕竟还是修为不足,底蕴也没有自己和妻子那样深厚。
    好在为保龚茌,李柃曾经研究过一番木雕鬼,也知如何克制这种异化。
    甚至于,方林自身的力量就非常适合镇压苍龙之血。
    李柃当下传音道:“谨守心神,放出寂静莲香以镇之!”
    方林心绪受寂静莲香影响,常年古井无波,所以很快令骨龙平静下来。
    “你竟然真的控制住了此物?果真得天独厚。”李柃哈哈一笑,大感满意,“而且修为也增长了两个甲子!不错,不错!”
    两个甲子,百年出头,看起来远远不如自己和妻子的增益大,但实际上,也颇为可观了。
    因为部分灵蕴消耗在了骨龙的物质形体上,并未化作修为法力。
    这也证明了李柃此前的猜测,的确是香道天赋越高,相性越好,获益也越大。
    方林向李柃表示感谢:“多谢师尊成全!”
    他感慨道:“不意香道如此神奇,竟然还有这般的提升之法!”
    李柃道:“香之为用通天集灵,祀先供圣,礼佛导诚,祈仙升举,至返魂祛疫,辟邪飞气,功可回天。
    殊珍异物,累累征奇,岂惟幽窗破寂,绣阁助欢已耶?
    你既已拜在我门下,就应多多修习大典,参悟香道神通法门,为后世作师范。”
    “弟子谨记。”方林道。
    这些年间,他潜隐修持,已是合格制香师,不输浸淫此道多年的三代真传姚灵仙等人,正要追赶那些二代真传。
    当中既是天赋使然,也有心绪寂静,专注沉着的原因,假以时日,前程可期。
    唯一的缺点,还是太佛系,李柃时常激励,都无法促其主动努力。
    李柃回去之后,亲自将那份三殊香封藏,找人秘送池英庭。
    依照他的估计,池英庭享用此香,大概同样能够获得二三百年的增益。
    慕青丝问道:“夫君,你不打算告知英智他们吗?”
    李柃道:“这事做得有点偏心,但各弟子底蕴禀赋不一,安排有所不同,始终要有所区别的。
    我已将法统和宗门交给他们,那么道统,修为,就是英庭的了。”
    他说到这里,轻叹一声:“过去我也感觉老祖偏心,对祝师兄,易师姐等人各有不同,如今方才体会她难处。”
    慕青丝道:“那,方林那边怎么安排?”
    李柃道:“雪藏起来,做个隐宗传人吧,香道之兴,明暗并行,没有必要每一脉都人尽皆知。”
    这是不打算召开庆典,广而告之了,也不会对宗门和香市的权利格局有任何影响。
    寻常弟子是很难忍受这种区别对待的,但方林佛系修仙,又得了三殊香的好处,并不会感觉不公平。
    这一点,他也是因人而异,因时制宜。
    慕青丝道:“这样也好,倘若乱世必将到来的话,留一手很有必要。”
    此后李柃再行参研。
    炉香乍爇,法界蒙熏,识海中遍涌香云,降下香雨。
    本相拈花,大放光明,浮香若幻,心神放空,自身如化希夷,不复存在。
    此即寄托虚空之妙法,道门言炼神返虚者,亦是诸法空相。
    不知不觉中,神魂潜入幽冥,在无边广袤的梦境徜徉遨游。
    冥冥之中,资讯如同洪流,把潜藏在光阴岁月之中的无数秘密展现出来。
    此刻的李柃专注之至,甚至都未曾察觉自己已经入梦,依旧以为自己仍在现实,于物质界中调和灵香,品味幽兰。
    这是把空谷幽兰和幽梦香混合调剂的后果,李柃本意是要调和新香的,没曾想竟把幽梦香的引魂入梦功效增幅多倍,把自己都催眠了。
    但其本心凭着一份牵引,无视了蜂拥而来的杂乱资讯,很快就逆流而上,追溯到了洪荒尽头,开天辟地之前的混沌时代。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
    李柃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
    忽的,无边黑暗中,一抹白光出现。
    伴随而来的,是难以形容的幽香。
    那闪耀着光辉之物,是开天辟地之前,混沌之中诞生的一株兰花。
    那是……万香之祖,太初幽兰!
    刹那间,元神惊醒。
    李柃睁开眼睛,鼻间仿佛仍然流转着的那股幽香。
    它前所未见,也不太好用任何言语来形容,有种令人魂牵梦萦的感觉。
    “太初幽兰?”
    李柃品咂着自己感召到的这一讯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原来如此,那就是我在此世的根脚!”
    “我的神魂,意识,乃至至于真灵本质都是从中而来,经凡世物质感召,托生化形,始有此身!”
    这样想的时候,李柃愈发有种尘世如大梦,证悟如苏醒的圆觉,法力也在不由自主发生变化,本色人香随之幽谧,纯粹。
    似乎就连神魂的本质,都跟着升华了。
    “这空谷幽兰可真是好东西啊!
    就在这时,忽有传讯从外面传来,是姚灵仙的提醒:“师祖,仙门使者已至西海,不日便将到来烟波国,实地查看当地情况。
    当中有天云七子之一的赤云子,飞仙宗清羽真人,游仙岛应玄真人,俱是元婴前辈。”
    这件事情,李柃早在十年之前就有所筹备,只是彼时西海未定,玄洲,北海不好轻易卷入此间风波,免得激发仙魔大战,正道一方便没有急着前来。
    但如今时移世易,西海基本平靖,仙门正道也可以安心出来接收胜利果实了。
    这份果实,他们不会白摘,李柃在天上有人,也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无名小辈,因此,也该是时候好好谈判一番,决定向仙门正道靠拢的待遇了。
    其实直至如今,积香宗都在草莽,仍为江湖之中的新生代势力。
    如若能够加入正道的阵营,无疑是个巨大的飞跃。
    到时候,他们就可以自称仙门,或为积香仙宗了。
    这个称呼,自古以来都要仙界应许,天庭册封,可不是随随便便自吹自擂就能得到承认的,与之关联的因果,气运,实际益处,也是仙门之间共同维护的不传之秘,草莽势力只是隐隐有所猜测,从来未曾得知!
    第601章 天庭接洽
    八月初,烟波国。
    三道遁光穿梭虚空,于无人察见处跨越大海,来到此间的岛屿上方,照见凡俗与修仙坊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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