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还突发奇想,尝试直接咀嚼吞服,只可惜此番作为无济于事,并不能够如同服丹那样使用。
    李柃啧啧称叹一声,抓紧时间炼化实验所用的几块香,这一天就吞噬香魄数百万道,使得念头力量增长三克以记,而神魂出窍之后,灵体的力量和速度也终于开始有了微不可察的增长。
    ……
    接连休养和探索小半个月后,时间到了三月底。
    九公主道:“夫君,你感觉好些了吗?要不然今日还是多躺一会,不要那么早起来吧?”
    李柃道:“那不成,我休养这么久,骨头都快生锈了,更何况今日融炼飞剑有成,我得亲自看看。”
    九公主只好起身,招呼丫鬟过来给李柃穿衣,却是禁不住感叹:“你呀,一说到这些就精神焕发。”
    李柃面上含笑,满满的都是喜色,但却不是因为暗中得法的事情,而是这一日,真正属于他自己的飞剑锻造好了。
    飞剑不是等闲物,那是他的仙侠梦。
    之前邋遢道人解救李柃,把那个不入流的布袋法器收走,飞剑却给他留了下来。
    只因他人之剑多以精血浇注,神念祭炼,没有自己兵器来得趁手,充其量也是融开了取材。
    邋遢道人没有那样的闲工夫,李柃却不嫌麻烦,毕竟城里也有能工巧匠,能锻造不入流法器,尤其擅长最常见的低阶飞剑之流。
    一口飞剑造价起码百两黄金,他一直想要弄把来玩,却因事业而顾不上,如今平白发笔意外之财,总算可以趁机会满足一下。
    李柃对九公主说道:“为夫向往仙家,欲求寻仙问道而不得,难道还不能打一口不入流的飞剑来耍耍吗?”
    “左右不过几百两黄金的开销,还不如美姬或者名马贵重呢。”
    九公主道:“美姬买来能娱人,名马可以骑,你要这飞剑何用?”
    李柃说到这个,顿时来了兴致,追问道:“说起来,你们修士驱使飞剑的本领,多与神魂念头或者法力相关?祭炼是为了保持联系,不至于实战之中被敌人夺走吧?”
    九公主道:“不错,精血浇注,神念祭炼,都可使得自身气机萦绕其上,等闲人不能以神念搬运,否则低阶修士遇到高阶修士,见面就被夺了兵刃,根本无法可施,就是高阶修士也需要时时刻刻注意,那岂不成了软肋?”
    李柃道:“原来如此,我没有灵根俱全的资质,应该也不妨碍祭炼法器,绑定自身吧?”
    九公主道:“祭炼法器多与生命气机有关,之前老祖给你传讯灵符,方便紧要关头联系,也是这般由来,不妨碍的。”
    李柃道:“那我就放心了。”
    闲谈之中,两人洗漱用膳,之后便带着一班奴仆侍婢出了门,前呼后拥往城东名匠洪大师家的剑庐而去。
    来到目的地,李柃跳下马车,入眼所见,是一座如同火焰山的数丈高台。
    它竟然是用巨大山岩整体掏空制作而成,外形如同炉鼎,两侧沟渠铁水流泻,如同瀑布奔腾不止。
    这已经有了小规模炼钢厂的势头,在依靠人力的手工作坊里面堪称先进,想来炉体构造,所用燃料,合金配方都是真正的不传之秘,消耗的人力物力也绝非寻常匠人可以想象。
    “当当当当!”
    不绝于耳的敲打声从四周传来,那是剑庐的锻造师们各自在自己的工位劳作,已经初具流水线生产的雏形。
    如霍掌柜所言,这个世界百工诸业做到精处都是为仙师效力,因一些超凡力量相助,拥有着超越古代社会的技术和理念。
    李柃注意到,他们在反复捶打一些刀剑坯胎,都是百炼精钢,这是一种品质不逊于特种钢材的宝物,价值介于凡物和灵材之间,也常运用于不入流品的法器兵刃。
    最里面的一座铁毡前,一名发须皆白的矍铄老者坐在那里抽着旱烟,观看两名弟子模样的匠人捶打剑坯,有节奏的声音交替起落,叮叮当当,竟似盖过其他声音。
    这名老者就是洪大师,洪家铺的铸剑行尊。
    有弟子上前提醒了一声,洪大师这才看到他们,提着烟杆起身,上前见礼:“参见李驸马,九公主,不知二位前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李柃伸手虚扶:“洪大师不必多礼,是我们冒昧造访,给你添麻烦了。”
    洪大师呵呵一笑,道:“李驸马可是来取飞剑的?”
    李柃道:“不错,我听说委托阁下锻造的飞剑已经完工了。”
    洪大师道:“实不相瞒,我这铺子里早有快要成型的剑坯,反复精炼上千重,驸马爷前阵子下单,正好用它来锻造,若非精金为凡材,无灵性材料之妙用,便是入得流品都足矣,如今驸马过来正好,借你精血一滴融入剑体,即可出炉。”
    打造一口飞剑费时费力且不说,还需足够高明的工匠就手,等到锻造好后,还需要在出炉之际融入主人精血,借以将生命气机布满其身,打下将来祭炼的底子。
    李柃之所以亲自过来见证飞剑出炉,就是为了给这口飞剑打上自己的印记。
    至于此前捡来的那口飞剑,当然是彻底融炼了,提取精金充当锻造费用。
    但只靠它本身是远远不够的,李柃还额外花费一百五十两黄金作为材料,以及用掉一些人情关系,方才请到本埠最杰出的名匠洪大师亲自出手。
    第6章 这故事我知道
    洪大师把李柃请到旁边葫芦状的石炉前,用一根银针刺在其手指,微微刺痛中,滴出血珠,如同一味药材添入丹炉。
    手指之血通心口,辅以神念,即化精血,是可以填注精神意志的。
    在李柃血液滴入之后,整个石炉烟气大冒,原本炽烈逼人的火焰立刻停息,复又有氤氲白烟升腾。
    这时炉盖自动打开,一口尺许来长的飞剑展露出来。
    一如其他飞剑法器的形制,此物两端皆刃,无柄可持,外形如同被拉长了的梭子,锋芒逼人,虽然身处热炉之中,但却诡异的没有太高的温度,通体呈现暗金之色。
    刚才滴入的血液正好落在上方刃尖,肉眼可见如同经络的纹路缓缓在其流过的地方生成,不一会儿,剑体之上多出了许多血纹。
    这些纹路甚至已经渗入剑体内部,与其整体相互交融,也不知道在黄金之中添加了什么特殊材料,能够造就这等看起来就非同凡响的奇物。
    心神牵连之感油然而生,李柃甚至有种错觉,仿佛自己心念一动,就能把它凭空拔起。
    当然这并不是真的,李柃有自知之明,现在自己神念力量虽然大幅增长,但却还仍然还是以克论之,远远不够。
    起码也得十余斤力量,才有可能拿得动这种法器。
    洪大师道:“此剑形制名为金梭,剑重九斤六两,平常祭炼,观想存神的法子,李驸马和九公主应该都晓得。”
    李柃道:“这个晓得,有劳洪大师了。”
    说罢又对九公主道:“公主,帮我把这剑拿出来吧。”
    此剑尚还略有余温,而且无柄可握,当然不能用手去拿。
    但九公主是炼气修士,即便有李柃的气机干扰,拔出此剑收好也绰绰有余。
    当即伸手一招,凭空将其摄出,放在早已备好的玉盒之中。
    接下来就是李柃自己的事情,和洪家铺子无关了,但出于人情往来,李柃还是趁机参观了一下这边剑庐,谈起近来时政。
    当李柃问道最近生意是否还好的时候,洪大师答道:“怕是要打仗哩,官家向我们定做了不少武器,不仅赏功和配发将官的百炼精钢刀剑,便是平常刀剑,箭镞,机括,车辕轴承都有。”
    “打仗?”李柃感觉有些莫名,旁边的九公主却是神色微动,传音入密道:“夫君,这个我知来龙去脉,稍后再与你分说。”
    参观完后,李柃告辞离开,洪大师也不挽留,只是带着几名亲近弟子出门相送。
    登上马车,打道回府,九公主这才在路上小声向其解释缘由:“这是老祖为你出气呢,青云真人打你主意,自有仙门法度计较,渚元国那边,还是得叫兵戎相见,这回不趁机拿他十几座城池,数百里沃土都不算报复!”
    李柃脑海里莫名想到一首诗:“昨日东周今日秦,咸阳烟火洛阳尘。百年蚁穴蜂衙里,笑煞昆仑顶上人。”
    凡人如蝼蚁,但却关系百工诸业,仙门资粮,大把的门人弟子等着受用。
    老祖为自己出气,这大概不假,但若说老祖就没有私心,想借机吞了同门掌控的疆土,多收一些供奉,说来都没有人信。
    而有谋夺信灵香的把柄被抓,青云老祖大概也只能认罚,玄辛国想要趁机拿下十几座城池,几百里沃土,很大程度上会成为现实。
    就连改朝换代,让渚元国成为历史,怕都不无可能。
    这就是此世所谓的天命,所谓的定数,所谓世事如局人如棋!
    九公主见李柃神色凝重,不由关切道:“夫君,你怎么了?”
    李柃轻叹一声,吐露心声道:“又要起烽烟了,被卷进去的凡民何其无辜?”
    “还有那些将士们,虽然不是因我而死,但多多少少也有关联,为夫实在于心不忍啊。”
    九公主握住他的手,轻轻拍了拍:“我就是怕你郁闷,才没来得及告诉你,但对老祖们而言,这些不过面皮之争而已。”
    李柃道:“修士们会参加吗?”
    九公主道:“据说双方约定各出一定数量的炼气境弟子下场交锋,生死不论,但只可对彼此下手,不得针对凡人。”
    李柃冷笑一声,道:“游戏规则还挺讲究的。”
    九公主道:“哪里有什么讲究可言,不得对凡人出手,不代表不能借用器物或者从旁辅助,不过那是打出真火的情况,毕竟同出天云宗,闹得太过不好看,若无意外,一般不会刻意针对,只是各支弟子们历练和应劫而已。”
    这故事我知道,叫做《封神榜》!
    李柃暗自摇头,身为凡民,孱弱无依,简直倒了八辈子血霉,还好自己能够创造价值,在仙师眼里都有份量。
    九公主又道:“而且,功德业障,因果灾劫也不是可欺的,低阶长生无望的并不在乎,大修士们却在乎,苍生福祉还是有仙师管的。”
    李柃道:“大修士们眼高于顶,区区一地的凡民死活算不上苍生福祉吧?只怕等闲几万条人命都不放在眼内。”
    九公主安慰道:“夫君不必挂怀,你虽为凡民出身,但助道有方,早已非凡类可比,公公婆婆和李氏族人们也在乡里享福,不至于受战乱流离之苦。”
    李柃道:“公主有所不知,物伤其类啊,岂止亲友乡梓?”
    九公主道:“这也没有办法,修士们生而有灵,几经灾劫磨难方才成就道果,难道还要和浑浑噩噩的凡夫俗子平起平坐?”
    李柃语结,却又不知如何反驳,只得自嘲一笑,不再多言。
    见李柃心忧,九公主依偎在怀,小意温存,柔情蜜意简直能把人都酥化:“好驸马,你纠结个什么劲?莫说打赢了可以得益,就算打输了,甚至玄辛灭国了,大不了搬去外国当寓公,或者向渚元国纳贡称臣,日子照样过。”
    李柃听闻此言,颇感哭笑不得,连九公主这样的玄辛王族都不把军国大事放在眼里,自己又能多说什么?
    但他仍在路上想到几处能够出力的地方,一回府就在内苑后堂召来大管家徐公公:“账上可还有余财?接下来怕是要打仗了,你提前置办一批粮食,衣物,药材,做好赈灾济民的准备。”
    战乱一起,生民流离失所,耕作也要受影响,一定程度的粮荒是不可避免的。
    仙师定下的大局他无法干涉,好歹救些凡民性命。
    徐公公听闻此事,有些诧异,但驸马爷要做善事,也没有多说什么,照着做就是了。
    一番吩咐下来,李柃问道:“略算一下,这些大概要花多少钱。”
    徐公公禀道:“赈济规模有大有小,大头还是得靠朝廷,府里出个三五千两银子比较合适。”
    李柃微愕,不是太贵,而是意外的便宜:“造把不入流的飞剑来玩都要两三百两黄金,买个绝色美姬,宝马名驹也差不多如此,这赈济灾民竟然也只用这么点?”
    九公主道:“现在粮价还没有涨,我们家又自有庄园,左右不过费点儿陈粮而已,奴才们闲着也是闲着,同样可以发动起来办事,若不是夫君还要顾着难民住所,又要买什么药材,怕是不用花钱都可以。”
    徐公公亦道:“是哩,驸马爷,别家施粥有个清水汤汤都可以说良心了,您还嘱办衣物,药材,真是万家生佛的大善人,百姓必定感恩戴德。”
    九公主冷哼一声,却是道:“怕是底下那些奴才们也得过年般欢喜吧,又有上下其手的机会了,水至清无鱼,其他我不管那么多,但这次你这个大管家得盯紧了,府里不在乎些许银子的出入,可别丢了驸马的面子。”
    徐公公忙道:“奴婢晓得轻重,驸马爷和公主尽管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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