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沅继续梳着头发,头也不回地道:“谢大人又何必故作君子。”
    话音甫落,屋内便落下一声轻笑。
    谢言岐迈着橐橐脚步声,不急不缓地绕过屏风,朝她走近。
    初沅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从后掐住纤腰,从圆凳腾空而起,放到镜台桌面上。
    谢言岐捡起桌上放置的干燥帨巾,从上盖下,罩住她的脑袋,只露出一张小脸。
    他细致地为她揩着湿润的头发,唇畔始终勾着几许笑意。
    ——“喜欢君子,嗯?”
    第114章
    ——“喜欢君子, 嗯?”
    说这话时,他始终隔着咫尺的距离,目光不错地凝注着她。逼视的眼神分明噙着笑, 却带着不容回避的侵略意味。
    初沅坐在妆台边缘,双臂杵在身旁两侧, 睫羽轻微颤栗着, 想要躲闪。
    只不过,他摁着她头上的巾帨,动作轻柔地擦拭着, 温柔又强势地, 没给她留出任何逃脱的余地。
    一时间,她的耳畔就只有发丝摩挲的窸窣声, 还有,他若即若离, 抚过面颊的呼吸。
    初沅杵着桌面的手臂, 隐隐发酸。
    终于,她有些撑不住,探出一只玉手,细指屈起扣进他的腰封, 拉着他寸寸靠近。旋即,她的两条细白手臂轻抬,松松圈住他的脖颈, 慢声反问道:“难道……谢大人还是个君子不成?”
    谢言岐默不作声地伸出手, 去扶住她的腰肢。闻言, 他不由提起唇角一笑, 带着几许嗤嘲意味, “殿下觉得呢?”
    话音甫落, 初沅的眼里便是秋水微漾,浮现些微笑意。她凝眸望着他的眉眼,道:“大人这样问,就没有点自知之明?”
    若他是君子,又怎会擅闯至此,又怎会,这样轻而易举地越过她的防线?
    放在她腰际的那只手缓缓收紧。
    谢言岐躬着脊背俯身,朝着她寸寸凑近,直至,鼻翼相对,彼此呼吸可闻。这时,他忽而落下一声轻笑,“是,臣……确实不是什么君子。”
    他低嗤时的气息带着热意,轻扫过面颊,激起细微的颤栗。初沅整个人一僵,耸了下肩膀。尚未及她回过神,他便垂首压下阴翳,吻住她的唇角。
    一来,就是极具侵略性的重碾,侵占着她的一呼一吸。
    掐着她纤腰的大手,也情不自禁地,寸寸上移,最后,隔着单薄的里衣,一揽明月。
    初沅不由得一个机灵,刹那之间,似是被他拽进深海,跌入空气稀薄的水底,与他一并沉沦,连带着耳畔,都开始嗡嗡作响,就唯有心如擂鼓,一下接一下地,撞击着耳膜。
    慢慢地,初沅的呼吸趋于困难,原先勾着他脖颈的小手,也改为抵住他的肩膀,微弱地推拒着。
    但她的这点力气,于气头上的男人而言,根本是微不足道。
    谢言岐松手,又抬起,按住她颀秀的后颈,修长五指蕴着力道,一寸一寸上移,穿过她的发丝,扣着她的后脑。
    彻底地断去她的退路。
    他的吻强势不容抗拒、急如骤雨,初沅只能配合着他的动作,仰起下颌,去承接他更进一步的侵占和攫取。
    彼此的呼吸交缠着吐纳,急切又短促,近乎窒息之时,她终是抓紧他胸|前的衣襟,抑着凌乱的呼吸别过头。
    随着她的动作,谢言岐的吻也跟着落空。他的唇带着湿润的热意,擦过她的嘴角,又沿着她仰起绷紧的下颌,落于她的脖颈间,细细密密地啄吻着。
    谢言岐单手扣住她的肩膀,俯首埋在她颈窝,喉结不住轻提着,呼出的气息忽远忽近,灼得她不住瑟缩。
    初沅浑身发软,攥着他衣襟的小手,也逐渐用力到指节透白。她极力平复着呼吸,睫羽轻颤,徐缓掀起蒙着泪光的眸子,望着斜上方的楹柱。
    偌大的屋内,如今就只有他们的呼吸声此起彼伏,痴缠着无言的暧|昧。
    谢言岐握着她的肩膀,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始终都没有从她的颈窝抬首。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衫,丝缕传递给她。
    一如方才,轻佻的搓揉。
    忽然,他极为肆意地轻笑一声,哑着嗓音,若有所指地笑道:“殿下,长大了啊。”
    话音甫落,初沅的整张脸,便倏然红了个彻底。
    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小手抵着男人的肩膀,憋半天,这才似羞似嗔地,瓮着声音嗫嚅:“你、你个登徒子!”
    闻言,谢言岐徐缓抬首,唇吻沿着她的颀秀脖颈上移,若有若无地贴近,到最后,他俯着首,吻住她的耳珠,在她耳畔轻笑道:“殿下知道就好。”
    他也没想过,在她这里做什么君子。
    他也不是什么,所谓的君子。
    他的呼吸灼得初沅头皮发麻。
    她忙是去推他,嗓音噙着几分娇,“你、你离我远点。”
    这回,谢言岐倒是极为配合,随着她的轻推后退半步。
    初沅撑着妆台边缘,从上面下来。
    落地之时,她竟是月退软地趔趄一下。
    见状,谢言岐伸手去扶。
    却只触到她微凉的衣角。
    初沅忙不迭倒退一小步,和他拉开距离,抬眸望向他的目光,怯生生的,好似他是什么吃人的豺狼。
    不过,他方才那个阵势,确实也和吃人无异。
    谢言岐看着她红到冶艳的嘴唇,眼神微动,不自觉地滚了下喉结。
    他不免自嘲一笑,转过身,阔步走向不远处的屏风。
    那上边,还挂着她留着更换的襦裙。
    初沅靠着镜台,眼看着他取下宝花缬纹湖蓝绫裙,又迈着不紧不慢地步履,去而复返。
    谢言岐将手里的绫裙展开,牵着两端绕过她头顶,慢条斯理地系着绸带。
    手背的掌骨随着他五指的动作,错着青筋,时有时无地清晰浮现。
    蕴着她无法推拒的力道。
    初沅垂着眼帘,看着他熟练地将月匈前绸带系好,脑海里一幕幕闪现的,是方才的意|乱|情|迷,他的出格举止。
    她悄然掀眸,沉默地打量着他。
    他微垂着眼睑,给她穿戴衣物,神情专注且认真。
    全不似上一刻的轻佻风|流。
    好像仅她一人,还为着先前的事情,心绪不宁。
    意识到这点,初沅的心里,登时涌上一股愠怒,混着羞赧,让她难以平复。
    也许是想要泄愤,又或者是出于报复的心态。
    她伸手,攀住他的肩颈,踮起足尖,软糯樱唇贴上他的颈侧。
    见状,谢言岐习惯性地扶住她的腰肢,以防她站不稳跌倒。
    孰料下一刻,颈侧吃痛。
    初沅贝齿轻阖,咬住他。
    ***
    这场仲夏暴雨始终不见停歇,滴沥敲着屋舍青瓦,自房檐落下一帘雨珠。
    楼阁四周的槁扇大开,谢贵妃跪坐于几榻上,纤纤玉指端起一樽杯盏,一边观赏着外边的雨景,一边浅抿品着茗茶。
    静待须臾,是苏承泽最先换好衣物,从旁边的暖阁出来,对着她拱手行揖,“见过贵妃娘娘。”
    谢贵妃抬眸看他一眼,笑着招呼宫婢看座,示意他不必拘礼。
    从始至终,苏承泽都恪守着君子之仪,表现得不卑不亢,颇有名仕之风致。
    谢贵妃侧目打量着他,笑得愈发满意——
    今年的这位状元郎,不止惊才绝艳、相貌俊逸,更是有着翩翩风度。
    他们一行人冒雨回来的时候,那个引路的小宦官便给她回禀,说是这位状元郎脱下外袍,为殿下挡了雨。
    也难怪,就他的衣物湿得最透。
    这般光风霁月的青年,又能和初沅相谈甚欢,兴许就是那日夜宴上,初沅看中的郎君罢。
    思及此,谢贵妃打量的目光愈发柔和。趁着初沅和谢言岐尚未出现,她就先旁敲侧击地打探起,苏承泽的身份和家世。
    得知他是出生于钟鸣鼎食之家,谢贵妃的心里是更加认可。
    这样的才干,这样的身世,确实是配得上,金枝玉叶的昭阳公主。
    虽说因着家风,苏承泽自小和经史子集打的交道最多,以至于在处事之上颇有些迟钝,但他也绝非不开窍的书呆子。
    眼见谢贵妃接二连三地问起他的事情,苏承泽的心里,也逐渐起疑。
    就在他思忖之际,这时,侧边的廊道里跫音逼近。
    苏承泽望向那边,恰好瞅见拎起裙摆,垂眸迈过台阶,逐步向他们走近的初沅。
    屋檐垂下的雨帘滴沥打着栏杆,溅起水雾朦胧,宛如轻纱将她的窈窕身段罩在其中。
    她整个人就像是春日抽芽的兰穗、雨中枝头的梨花,不染纤尘。
    苏承泽的呼吸,登时有刹那的凝滞。
    电光火石之间,他好似明白了,谢贵妃的用意。
    如果他所料不错,应是谢贵妃帮着昭阳公主招婿,看中了他。
    不多时,初沅穿过廊道,行至这处楼阁。
    谢贵妃忙是招手,示意她落座身旁,拉着她的手闲聊,时不时地,就将话头抛给苏承泽,引着他们叙谈。
    因着先前的偶遇,初沅也能和苏承泽说上话。
    他们就从最先的抱月楼相遇,到之后,长公主的那场诗会,给谢贵妃讲述着其间机缘。
    正值众人言笑晏晏之际,廊道尽头,谢言岐阔步行来,单手扶着颈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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