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过罪过。”李简双手合十说了句,走上前摸了摸白骨。
    刹那间,白骨上似乎腾起了一个灵魂。那人看向李简,声音十分严厉。“来者何人?”
    “我……我叫李简。”李简说,“您……您是九华天尊?”
    “此处位于神界之边,无量山底。你一介凡人,怎么会来到这里?”九华天尊问。
    我去?神界?李简睁眼,“那个我……我穿越过来的……”
    李简确实是诧异了。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见到一个神。
    这个世界,有四界,四界基本可以看做是不同的空间,分为神、人、魔、冥。冥界是人死后去的地方。其余三界,则为人活着时待的地方。
    人界之中,又分普通人族和妖族,人族有天赋者可以修仙,去往所谓的修仙界,但其实修仙界并没逃脱人界的范围。人界相对来说,实力是比较弱的。而神和魔的力量是生来最强的。
    传说,数万年前,神魔本是一体。神界爆发战争,分成了两派。战败那派被惩罚,去了一片荒芜的魔界,从此与神界彻底为敌。
    魔界在发展过程中也演变出不同的势力,分分合合到了现在,演变成两族,一为东离,一为西华。西华主战,认为魔界生存环境太恶劣,他们希望占领人界、甚至在未来称霸三界。东离则主合,认为三界应互不干涉。
    所以数百年来,西华魔人在人界作恶颇多,至于东离魔人、乃至神界的人,都很少在人间行动。人界中人时常跪拜,乞求神明降临帮助他们。然而数千年来,真正见过神的人,实在寥寥。
    李简也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竟来到神界边缘。
    “哦?异世之人?我听说过,但从没见过。真是机缘。”九华的灵魂“看”向李简,“既然你我有缘,我可以许你一个心愿。你想要什么?”
    “我想……学你的术法,可以吗?你有秘籍留给我吗?”李简问。
    “啧,一介凡人,想学神的术法……贪心可不是件好事啊。”九华声音一沉。
    李简的心也一沉。但九华态度一转,又说:“我可以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李简说。
    “我被废除修为,囚禁在神界边缘,已快五千年了。”九华淡淡说,“现在,距离五千年满,还有二十年。那个时候,我得以魂飞魄散,也算是解脱了。”
    ——我去,五千年?多么可怕的无期徒刑。
    李简皱眉。“这五千年……这里只有你一人?”
    “对。”九华道,“我死前,还能看到一个人,虽然只是一介凡人……也够了。这五千年我过得太孤独了。你陪我说说话吧。”
    李简正想说——陪你说话啊,这还不简单。
    谁知转瞬九华就说:“陪我说二十年的话,直到我死。”
    李简:“……”
    “你不答应,那便自己想办法离开吧。”九华道,“若你的心性不够静,连二十年的寂寞都忍受不了。你不配学我的术法。”
    李简想起那千尺高的悬崖就觉得恐怖。何况这里是神界,他连如何从这里去到人界都还不知道呢。他虽心有焦虑,但也只得说:“我答应你。”
    “好。”
    于是,李简陪着九华的尸骨和灵魂,一直陪了二十年。其实这二十年里,他也没有怎么陪九华说话。因为九华的灵魂每天只能凝聚片刻。头十年里,李简把他自己世界里的一切故事,能讲的都给九华讲了。后十年里,九华总算开始传授他术法了。
    李简之前魂穿,用的这个世界李简的身体。那个身体没有什么修仙的资质。但现在李简发现,自己的本体竟然还挺适合修仙的。
    他亦只花了三年时间便修得灵识,他的灵识依然是凰,模样看上去竟与从前的极为相似。
    后七年,他术法步步飞升。李简之前是在这修仙界待过的。他知道,自己此行若是回到人界,应该能秒杀修仙界那帮所谓高手了。毕竟,他学的是神的术法。那是凡人参了千年,也没能参透的。
    直到那一天,九华即将灰飞烟灭。
    九华的灵魂飞起来,看向自己的白骨,对李简说道:“凡人,多谢陪伴。我帮你算了一卦,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你想说便说。”李简抬眉。
    九华笑了笑,“你此去会遇到一些艰险。我魂飞魄散在即,尸骨也无用。你拿去,再花十年时间,把它打磨成一把剑。他会成为你的一把利剑,让你所向披靡。”
    神之骨做剑?李简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并不觉得瘆人。毕竟,他与这白骨朝夕相伴,已有二十年。
    “多谢九华仙天尊!”李简跪下,朝九华叩拜了三下。
    “虚礼不必。‘再会’二字,我也不说了。”
    九华说完这话,灵魂分离崩析。这一回,它们再也无法重聚了。
    李简其实有些是伤感的。毕竟九华也算是他的师父了。如此送别师父,永世不见,李简多少有点难过。
    九华走后,李简开始按之前九华口述过的铸剑方法铸剑。神剑之骨,一磨十年。
    这十年里,李简也是异常寂寞的。之前那二十年里,他也很寂寞。但他好歹偶尔还能和九华的灵魂说话。现在,这里是彻底只剩他一个人了。
    总算,十年之后,神剑初成,李简想了想,给它命名“孤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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